曹公公領(lǐng)著白言一行來到文華宮,至宮門,曹公公只讓白公子一人進(jìn)了內(nèi)院,卻把他的三個隨從擋在了殿外。想來里面也無趣,胖福等人跟著幾個太監(jiān)宮女玩耍嬉鬧,很是自在。
文華宮是一個不大的院落,四面通透明亮,置身其中,根本感受不到皇家的那種氣派。
再往里走,一間不大的竹房映入眼簾。竹房的基座離地大約三尺有余,房下長滿了墨綠的青草。邊上種著不同種類的樹木,有松樹、梧桐、銀杏、鵝掌楸,好像還有海棠。
竹房甚是典雅別致,就連臺階也是用天然的竹子搭設(shè)而成。房前是一片花圃,里面栽種的花還不曾開,想著在不遠(yuǎn)的將來,花開之時,成群的蜂蝶就會如期而至。
其間有個少年來回勞作不休,時而用竹鏟挖土,時而又用木桶澆水,不辭辛勞。
離少年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條蜿蜒的溪流,里面流淌的竟是活水,走近些,方可聽到叮咚的水聲。溪水經(jīng)過之地,卵石密布,紅白相間,黑灰交錯,深淺成行,就像是一道道流動的虹。
曹公公快行了幾步,來到正在侍弄花草的少年身后,說道:
“陛下,白公子到了?!?p> 小皇帝聽到話聲,放下竹鏟,站起身來,雙手胡亂的在白色的衣裙上摸了一把,他是認(rèn)得白言的。
白言一開始顯然不知這個人就是大梁的天子,見到真龍站在他的面前,他居然沒有即刻下跪行禮,弄的曹公公甚是難堪,于是曹公公便走到白言跟前,輕聲的說道:
“白公子,見了陛下,快行禮!”
白言顯然有些慌張,聽了曹公公的話,立馬下跪行了大禮,低著頭,不敢看皇帝一眼。
小皇帝既然選擇在這個地方召見白公子,想來也不是一個迂腐之人。整個皇宮里,也就這里最為清凈。
“快平身!”小皇帝說著,便用雙手拉白言起身。
兩個人來到庭院中,面面相覷之后,卻不知從哪句話說起。小皇帝就命人在花圃旁支起了爐灶,然后又對一旁的白言說道:
“白公子,今天就讓你嘗一嘗,這溪水煮茶的滋味!”
白言看了看那條小溪,他以為這溪水是從護(hù)城河里引來的,就信口一問:
“陛下,這水能飲嗎?”
“這溪水是從洛陽城外的山里引將過來的,是地下的泉水,全程都是用密封的竹子做的水渠,干凈著哩!”
聽到陛下這么說來,方打消了他的心頭疑慮,他應(yīng)該是擔(dān)心有人在這水里下毒才有此問。
不一會的功夫,鐵壺里的水就開始冒起了氣泡。
“白公子,朕有件事想求你,不知你可否相助?!?p> 白言聽到皇帝這么一說,就站了起來回道:“敢問是何事?”
小皇帝把蕭玉升被貶黜到?jīng)鲋萑慰な氐氖虑椋晃逡皇亩几f了。
白言聽了很是氣憤,怒不可遏的問道:
“您貴為天子,為什么要答應(yīng)這件陷害忠良之事?”
這個真龍?zhí)熳勇牭桨籽匀绱税l(fā)問,顯得有些戰(zhàn)兢。在他心里又何嘗不想讓蕭玉升留在朝中,他這一走,這偌大的廟堂,竟連一個知心的人都沒有了。
小皇帝不去看白言,只盯著冒氣的壺嘴說道:
“我又何嘗不想把他留在身邊,現(xiàn)在整個朝廷都為李深馬首是瞻,上一次蕭大人全家也差點(diǎn)葬身于刑場。我細(xì)細(xì)想來,把他調(diào)到?jīng)鲋荩h(yuǎn)離這虎狼之窩,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晴川也跟著去嗎?”白言目光呆滯,追問道。
“涼州山高路遠(yuǎn),跟洛陽隔著千山萬水。他的家人,朕會把他們安置在離洛陽城百里外的檸溪村?!?p> 曹公公接著陛下的話又接著說:“白公子有所不知,陛下在早些年間,就鏟除了檸溪村附近的地主劣紳,把田地都分給了當(dāng)?shù)氐母F苦百姓,沒想到只用了短短的三年時間,那兒的人不僅自給有余,而且每年還能進(jìn)貢些稻米和麥粒給陛下?!?p> 曹公公說著說著,便笑出了聲,憨態(tài)可掬。想必是能吃到這些人種的谷物,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想必檸溪村的人都知道這天下的皇帝姓梁不姓李了!”白公子聽了話,隨口一說。
只見在場的眾人都看著白言,好像都沒聽到鐵壺里的水已經(jīng)燒開了,呼呼作響。
“水開了,還愣著干什么,快上茶。”曹公公對著身邊的一個小太監(jiān)斥道。
“嘿嘿,白公子,這是陛下平時最愛的瓜片,請你也嘗一嘗。”
烘干的瓜片,葉子還透著翠綠,就像是卷曲的竹葉一般。倒上剛煮沸的水,那茶的香氣便彌漫開來。
......
......
“還沒請問陛下,剛才有什么事情要我?guī)椭??!?p> “去涼州,保護(hù)蕭玉升,不知白公子愿意否?”
白言想了想,這涼州以前不正是外公駐扎過的地方嗎?如果自己也能去那里,一來能探查擎天的下落,二來還能保護(hù)自己未來的老丈人。白言爽快的答應(yīng)了他。
臨出皇宮的時候,白言把一個重要的物證交給了小皇帝。這個東西不是別的,就是上次王忠君寫給北燕耶律將軍的密信。梁帝本以為這大梁的腐朽是從內(nèi)開始蔓延的,沒成想,這腐濁已經(jīng)潑到了邊塞。
“白言,白玉無瑕的白,一言九鼎的言。世人都稱呼我為萬歲,不知道白公子可只我的名字?”
白言是知道陛下名諱的,他既然問了,又不能直言,就委婉地說道:
“不知陛下圣諱,還請恕罪!”
“我把這文華宮打造的像林間一般,有成片的樹木,鮮艷的百花,有蟲鳴溪唱。每年到了夏天,如果哪天晚上我睡不著,我就會來到這間竹房里,聽著蛐蛐的叫聲,看著那些伴著夜色翩翩起舞的螢火蟲,我便可以安然入睡。你說,就這樣的一個地方,什么時候那些良禽會飛到這里安家?”
白言聽了陛下說這么多話,似懂非懂,不過有一句話他是知道的。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或許陛下說得就是這個意思。
“內(nèi)有奸臣,外有強(qiáng)寇,還需砥礪。陛下這根梁木,遲早會把枝葉長到萬里之外的地方,勿需多想。”
梁木聽到白言如此說話,甚是開心,因?yàn)樗睦镏腊籽跃褪撬谝粋€可以為他所用的“良禽”。
......
出了宮門,胖福開心的跟公子說了一件他從那些太監(jiān)那里打聽到的事。
“少爺,我聽那些太監(jiān)們說,每個月的初一,大內(nèi)的太監(jiān)都會從各地選一些人去宮里凈身,然后分發(fā)到宮里各地伺候人!”
白言看著胖福,疑惑不解,問道:
“太監(jiān)進(jìn)宮凈身,與我何干!”
胖福又接著說道:
“少爺,我跟他們說了,我想去做太監(jiān)!”
飛雪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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