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總能讓人陷入一種安靜的情緒中,什么都不用想,腦袋里空明一片,忘了世間的所有煩惱。
李子畫躺在木板上面,旁邊的火盆里的火向外舔舐著青色的火苗,頭頂?shù)耐咂系未鸬未鸬募毭艿挠挈c聲,屋外的房檐連成串的雨珠連成一片。
吉慶坐在一旁身靠著墻壁,長劍放在手邊??此蒲劬ξ㈤]著,可李子畫知道吉慶一直都在警覺中。
倒是蘇文蓋很是恬靜,一只手搭在火盆邊,另一只手中抓著一本沒有封面的古書,在火光的照應下好像一位從畫里走出的美男子。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李子畫也有些瞌睡了,將長衫蓋在了自己的身上,準備入睡。
就在半睡半醒之間,地面?zhèn)鱽砹溯p輕地震動聲。
原本閉著眼的吉慶猛地睜開了眼睛,站起來走到了李子畫的面前。
李子畫也被這突然傳來的馬蹄聲驚醒了。盤腿坐了起來。
蘇文蓋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地放下了手中的書。
由遠而近,最后馬蹄聲停在了廟門前。
土地廟的院門被推開了。幾個聲音響了起來,男子的喝罵聲,馬匹的嘶鳴聲。
廟門被一個光頭大漢推開了,一陣冷風也跟著身影吹了進來。
抖了抖雨水,光頭大漢報報拳說道,“在下青州鎮(zhèn)南鏢局大掌柜陸文虎,見過各位。本想多行幾步,可誰知這賊老天突然下了暴雨,一路走來沒有找到避雨之所,各位兄弟可否行個方便,讓我等有個站腳之地?!?p> 這陸文虎身高九有余,豹頭環(huán)眼,一身份肌肉蹦的緊緊的,手上提著一條水火棍,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小山一樣。
不等李子畫回答,一旁的蘇文蓋看了一眼陸文虎,說道,“這座小廟怕是容不下你們這么多人啊,抱歉了?!?p> 說完這話又拿起了古書,繼續(xù)看了起來。
陸文虎聽到這話有些尷尬。自己一共一行四人,這座土地廟卻是極為寬大,再說自己也只是尋求一個避雨之處,為何這人對自己這般態(tài)度!
陸文虎拱拱手,準備走出去。一直觀察的李子畫聲音響了起來,“這位朋友,這廟宇也只是是我等先來一步,讓出方寸之地還不容易嗎?莫要離開,快把弟兄們安排進來,千萬不要被雨水再淋了?!?p> 陸文虎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板報拳,就走到門口說道,“弟兄們進來吧,這在小哥同意了。”
說完這話,走到李子畫面前,答謝道,“多謝小哥了,不知小哥高姓?!?p> 李子畫笑呵呵的說道,“免貴姓李,字華。倒是你陸大俠的名聲在這江湖中常被人說起。不想今日一見,果真是一位利落的英雄!”
陸文虎哈哈大笑,連說不敢,脫下了已經濕透的衣服搭在了一旁,向李子畫問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是?”說著手指向蘇文蓋。
“都是落雨之人,我也僅他先前一步到這而已。”李子畫笑呵呵的說道。
陸文虎點點頭,也沒有過去再理會蘇文蓋。
陸文虎是這幾年新起的一位,年近四十,手中一條齊眉棍正是他立身的本錢。
南陸北江,這是江湖中棍法最好的兩家。南陸說的就是陸文虎。
這幾人也都是快馬飛馳了一天,升起了火盆就拿出烤餅架了上去,一包腌漬的牛肉放在了蒲團上。
陸文虎指著忙碌的幾人說道,“這些都是我的家里人,小兄弟若是不嫌棄請過來一起吃些吧,酒可能不是太好,倒是讓小兄弟見笑了?!?p> 李子畫也有意結交,見到陸文虎邀請自己,笑著點點頭,從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一個酒葫蘆來,說道,“酒還有一些,若是陸大哥不嫌棄的話嘗嘗味道”
二人說笑間坐在火盆旁,吉慶不知道從哪找了兩個大碗,用雨水沖干凈放在了二人面前。
李子畫親自給陸文虎倒了一碗酒,然后才給自己倒?jié)M。
陸文虎聞了一口,一股濃郁的酒香味撲鼻而來。使其忍不住叫了一聲好酒!
這酒正是昨天和段磊花了五兩銀子強買的好酒。
二人舉起了碗,哈哈大笑一聲都喝光了。
陸文虎細細品味著這酒,入口綿柔,酒香濃郁,真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好酒!我陸某人今天算是這場雨淋著了!”
這陸文虎也是好酒之人,說這話又給二人滿了杯。
這才繼續(xù)說到,“我看李兄弟年紀雖小,可這酒量也是不差啊,說是早生幾年,我可要和你好好斗斗酒了。”
李子畫笑著說到,“陸大哥說笑了,你可別看我人雖小,可這肚量卻是很大的!”
陸文虎思考了一下,仔細看了看李子畫,點點頭,“都說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憑小兄弟這份志向將來必定是這天下領軍人物。”
李子畫連連擺手,趕忙說道,“陸大哥繆贊了,可不敢?!?p> 二人說著話,已經碰了好幾碗。
花花架子人抬人,這陸文虎也是闖蕩江湖幾十載的人物,看到李子畫的談吐和見識,也便拾起了剛開始的輕視。
真當二人說的盡興時,不適宜的聲音響了起來,“喂,那漢子,聲音有些大了!”
說話的人正是在一旁冷落了半天的蘇文蓋。
陸文虎也是脾氣暴躁之人,一拍酒壺,大喝道,“管你鳥事,老子和我家兄弟喝酒有你什么插嘴?若是閑聲大,到外面去!”
陸文虎已經忍了這蘇文蓋半天了,剛剛進門時就要趕自己說出去,若不是李子畫搭話,還不知這雨夜自己等人到哪可去。
不等蘇文蓋搭話,其身后三人突然站了起來,大喝道,“我家公子豈是爾等冒犯的?”說著一人沖了過來準備撕抓陸文虎。
陸文虎何人是也,豈能被一個小小家奴所欺,站起了身子,一把抓過那人的手臂,往下一扳,只聽見咔嚓一聲,那人的右臂向下垂了下去。又是抬腿一腳,直接踢到臉上,那人身子就像是斷線的風箏,飛了出去。
蘇文蓋見到自己人吃虧,大喊一聲,“陸大俠快快停手!”
喊完這話,起身快走到陸文虎身前,行了一禮,說道,“是在下有眼無珠,管教下人不住,打擾到兩位了。若是二位不歡迎,我等現(xiàn)在就走!”
蘇文蓋姿態(tài)壓的很低,沒有剛才的那副高調。
陸文虎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見到這蘇文蓋向自己賠禮道歉,也算是出了剛進門的一口惡氣。
沒有再做理會,只是擺擺手。繼續(xù)走到了火盆旁,坐下來說道,“某家不是這種欺軟怕硬之人,不需要趕你們走,只希望我們兄弟喝酒爾等莫要再做打擾!”
蘇文蓋臉色變了變,又彎下身子拱拱手,轉身走到了自己的火盆旁,沒有理會還在一旁哼叫的手下,繼續(xù)拿起了書籍。
李子畫給陸文虎倒了一碗酒,說道,“沒想到陸大哥性子如此直,若不是我要求喝酒,也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賠罪了!”
陸文虎說道,“這不是小兄弟你的錯,可別自己埋怨自己了,來,快干了這完酒。”
二人說著江湖中的趣事,不知道過了多久,火盆也加了三四次。直到兩個酒葫蘆都沒有了酒二人才停了下來。
都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很是疲憊,干完最后一碗酒,二人才放下了碗。準備休息。
站起身來,李子畫隱蔽的在陸文虎耳旁說道,“陸大哥夜間小心,這三人可能是遼人,剛剛你們又起了爭斗,可要小心警惕!”
陸文虎眼中的醉意散了幾分,看了一眼蘇文蓋,點點頭,走到了自己的一行中,低頭說了幾句,只見幾人的位置有些改變,陸文虎則睡在了最外面。
李子畫沒有再管,走到了吉慶鋪好的草堆上,擠進了最里面,聞著麥稈的香味,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