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再聚首

　　“什么？方山叔兒失蹤了？”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陰仙姑臉色難看，眼眸顫抖不已，口中驚訝萬分。

　　“嗯！”點點頭，方寸無奈的哼哧了一聲。

　　此前，方寸決定先顧神秘人安排的淘沙之行，才將父親失蹤之事娓娓道來，未曾想陰仙姑驚訝的動靜不比他小。

　　待情緒恢復后，陰仙姑坐了下來，仔細回想一二，她也終于明白了為何剛開始方寸見到她第一句話會那樣的冷漠，這巧合實在是太巧了，換做是自己，也會如同他一樣冷漠以待。

　　“寸兒，這絕對不是我做的，我拿到這封義字信都是巧合?！标幭晒瞄_口解釋起來，她仿佛從那三聲信任過后，與方寸的關系拉近不少，以往都是叫方掌柜兒，現(xiàn)如今也開始叫著小名。

　　“我信你，否則我也不會坐在這里跟你談了！”嘆了口氣，方寸一臉愁容，他知道，陰仙姑確實與父親方山失蹤無關，而她隱瞞蓉城之事，也是為了眾人著想，不想將大家都推進懸崖。

　　一開始方寸也認為是陰仙姑綁了父親方山，所以才驅(qū)車來到哈城，但現(xiàn)在看來，又繞回了當初的兩個選擇，要么自己走失，要么就是另有人綁了他。

　　無論如何也是急不來的，有人綁他，證明有用，那人肯定會聯(lián)系方寸；若是無人綁他，那么二表舅與萬金油安排的人，總會在蓉城里找到他的。

　　“仙姑，你先發(fā)個缺角柬吧，神秘人點名道姓的要我們四個人一同前往，先將他們喚過來再說?！睆倪@一段時間的接觸來看，方寸知曉對方的性子比較要強，雖然自己已經(jīng)坐下來說要去神秘人安排的這場淘沙，但自己若不開口相邀楊胖子與癩頭兒，以陰仙姑的性子，絕不可能主動去聯(lián)系。

　　“寸兒……”陰仙姑有些猶豫的看著對方，她本就猜測這場淘沙是神秘人安排的陷阱，一直沒告訴任何人，現(xiàn)如今方寸讓她發(fā)缺角柬，她動不下筆。

　　“算了，我來發(fā)吧！”方寸剛一說完，陰仙姑就摁住了起身找紙筆的他，隨后嘆了口氣，去到里屋拿出了紙筆寫了起來。

　　“金油叔，關于同樣三套裝備的事兒，你看什么時候安排一下？”轉(zhuǎn)過頭，方寸問著身邊的人。

　　“寸兒，放心吧！待會兒叔去找個有電話的招待所，花點錢，打個長途電話回去就行了！”

　　那些年，打電話可不像后來那么方便，座機電話還沒普及到進入千家萬戶，要打電話很是麻煩，更別說打長途電話。估計上了點年紀的人還記得，當時打個長途電話，必須還要經(jīng)過長途臺，進行繁瑣的人工轉(zhuǎn)接才行。

　　所以這也就是為何方寸他們寧愿發(fā)缺角柬，也不愿意打電話，不僅說不清楚，長途臺人工轉(zhuǎn)述也會出問題，更何況電話里大白話不能說，而明顯的拗口話，誰聽了都會起疑。

　　“其次，你娃說錯了，不是三套，而是四套裝備！老子倒要一起去看看，是誰敢把老子和侄子一起算計進去，看老子不突突死他！”說著說著，萬金油雙眼迸發(fā)出兇狠的目光。

　　別看萬金油平日里對方寸和顏悅色，那只是二人關系親密，要知道，萬金油以往跟著方寸父親的時候，那可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總而言之，慈眉善目之人，是坐不上鬼市兒豆王這把交椅的。

　　“金油叔，你別去，這不關你的事兒！”聽到對方要跟著一起去，方寸臉色一變，立即出聲阻止，他不希望現(xiàn)在漩渦重重的時候，把萬金油也給卷了進去。

　　大手一揮，萬金油說道：“喲！還擔心老子，想當初老子淘沙的時候，你娃還是個小蟲蟲?！?p>　　“你娃別阻止了，老子這趟是去定了！”

　　粗俗的話在屋內(nèi)散開，陰仙姑聽得眉黛微皺，但也沒露出過多的反感之意，畢竟對方是方寸的長輩，而且萬金油的目的也是為了照顧方寸，怕他出事兒。

　　方寸拗不過萬金油，最終只得答應對方，就這會兒，陰仙姑已經(jīng)將缺角柬寫好，貼上了七十分大白鶴郵票，三人聯(lián)袂而行，找到街角綠郵筒寄了出去，隨后三人回到了小院里面，靜待楊胖子與癩頭兒的到來。

　　……

　　十一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大早小院門外傳來了六聲叩的敲門聲，方寸臉上喜色涌現(xiàn)，立即沖到了門邊，他知道有人到了。

　　“這山?jīng)]有那山高，那山?jīng)]有這山荒！”抵著木門，方寸戲謔的說了一句切口。

　　“滾你的蛋，寸兒，你皮癢癢了是吧？”門外楊胖子一聽就知道是方寸準備惡心他一把。

　　“這位胖同志，山門早已關，兵馬早已齊，來晚之人，必敬來晚之語。”玩弄的心思上來了，方寸也不管后果的說道。

　　楊胖子知道，這會兒不對個切口，方寸肯定不讓他進來，隨后張開肉乎乎的大嘴：“咳咳！這家沒有那家富，那家沒有這家易！”

　　這兩句兒切口，實際上根本不屬于淘沙匠人這一干子人的，而是胡子（土匪）打家劫舍時，遇上同行對的黑話。

　　一座山高卻荒、一座山矮卻茂，指的就是互相吹捧落草的老窩。

　　一家人富卻難、一家人窮卻易，說的就是打家劫舍時，遇見的目標各有好壞難易之處。

　　“咳咳！這位胖同志，抱歉，您的切口不對，恕鄙人不能開山下之門，迎貴氣之客?！闭\心為難楊胖子的話從門內(nèi)傳來。

　　聽完后，楊胖子一臉不爽的說道：“行，寸兒，那我可就走了??！”

　　“別別別！”方寸一下子急了，他還真怕楊胖子牛脾氣上來了，趕緊打開院門，將楊胖子迎了進來。

　　“大紅花！”坐在堂屋條凳上，楊胖子一臉不爽的伸出兩根指頭動了動。

　　“胖爺！煙來咯！”方寸一臉賠笑的將煙放進了對方的兩指之間順手給點燃了。

　　“茶！”楊胖子一幅高傲的樣子，繼續(xù)說道。

　　“胖爺！茶來咯！”方寸繼續(xù)賠笑，將桌上的茶碗遞了過去。

　　“胖爺最近手不方便，得有人喂，才能澆滅心中的火！”瞥了一眼方寸半空中端著茶碗的手，楊胖子閉上眼緩緩說道。

　　“呵！楊胖子，別特么敬酒不吃吃罰酒！”一瞬間方寸佯怒的罵了起來，茶碗順勢而下，放在了桌上。

　　“哈哈哈！”

　　“哈哈哈！”

　　兩光屁股長大的人相視而笑，他們許久未曾像今日一樣玩鬧一番了。

　　聽到堂屋里夸張的笑聲，陰仙姑與萬金油分別從不同的屋子里走了出來。

　　“金油叔！您怎么來了！”

　　見到來人，楊胖子一臉夸張的托著下巴，驚喜的吼叫聲在屋內(nèi)回蕩，隨后將近兩百斤的肉山?jīng)_了過去，一把摟住萬金油。

　　雖然方寸與萬金油的關系極好，但楊胖子也差不了太多，當年天殘楊可是和萬金油一同在方山支的鍋兒里吃飯，只是天殘楊的江湖地位比萬金油好上許多，不過這不影響兩人的關系。

　　說白點，方山以淘沙匠方公之名支起的鍋兒，天殘楊作為依附的九卿家族，屬于二把手的位置，而六老鬼在天殘楊之下，類似于古代戍守一方的大將一般，再之下，那人可就多了去了，估計連方山都記不得每一個人的名字。

　　堂內(nèi)四人一邊喝茶，一邊寒暄閑聊，現(xiàn)如今只等癩頭兒過來人就齊了。

　　幾天前，陰仙姑發(fā)的缺角柬，上面并沒有約定聚首時日，而是用了‘急’字，這就代表收到缺角柬，對方若有興趣就會立即動身前往。

　　而癩頭兒與楊胖子二人家都在北方，離著哈城也就兩三天的路程，估摸著楊胖子到了，癩頭兒也就差不多快了，除非他根本就不想來。

　　聊到中午時分，陰仙姑帶著三人外面找了家正宗的哈城館子，什么殺豬菜、豬肉燉粉條、熏肘花之類的特色菜，樣樣都來了一份，吃的三人滿嘴流油，尤其是方寸，從小生活在南方的他，別說吃了，那根本就沒見過這些美食。

　　最后楊胖子還打包了一只熏雞，準備回到屋里與萬金油一同劃拳喝酒，好不暢快。

　　“亂劈柴?。　?p>　　“叔侄兩好??！”

　　“個都跑不脫??！”

　　“二天來耍?。∩匠敲脙汗园?！”

　　二人都比較喜歡山城那一帶的劃拳口訣，將數(shù)字變作諧音嵌入到語句之中的第一個字，最終以數(shù)字和出拳的手指論輸贏。

　　結(jié)果一下午的時間，大嗓門二人，吵得陰仙姑、方寸腦仁生疼，最后實在受不了，二人就出去逛了逛哈城的公園兒。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癩頭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一臉興奮的樣子，喝著水陪他們二人劃拳，所幸癩頭兒只是倒了一碗白水，畢竟吃肉已經(jīng)是影響他絕活兒的發(fā)揮了，喝酒他更是不敢了，否則絕活沒了，飯碗也就沒了，而蓉城那晚上喝酒也只是剛經(jīng)歷了生死后的一個例外。

　　方寸走進一看，楊胖子與萬金油雙頰酡紅，雙眼迷離，劃拳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一看就知道過了微醺的狀態(tài)，已經(jīng)醉意朦朧了。得！看來今日是沒法兒商量接下來的事兒了，只得等到明天楊胖子他們酒醒后才行。

　　晚上九、十點鐘的樣子，方寸與癩頭兒將喝醉的二人扔到了床上，整個院子才徹底消停下來，互相點了點頭，便回到各自房間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