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師傅托著手中的東西湊到燈下,指與眾人看:“這東西叫莽草,與八角相似,若不細看,很容易搞錯。八角顧名思義有八個角最多不超過十個,角尖平直,而草莽角多于八個,且角尖彎曲?!狈诺奖窍侣劻寺?,付師傅更堅定道,“這是莽草沒錯了。八角作為香料味道醇香是莽草所不能及的,你們聞聞便知?!?p> 幾人爭相取過聞了聞,果然,莽草散發(fā)的味道微有些刺鼻。
“我跟隨師傅以前,在州府一家酒樓做學徒。那酒樓老板便是一時疏忽,被人在香料中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摻進莽草,當天來光顧的客人中,有位官府中人,飯尚未吃完,開始抽搐吐沫,不等送到館人就沒了。官差立馬派人封了酒樓,押走東家回牢中拷問,人再沒回來,酒樓便散了。要我說,還好官府動作麻利,不然指不定當天多少人中毒?!备稁煾档馈?p> 秋云聽完付師傅一席話,盯著堆八角看了看,沉思了會兒。抓起紙包四角重新系上。
“付師傅提醒我了,若這放莽草的人,不是為了害我,而是為了害呂氏醫(yī)館,不知牽扯都少條性命?!彼龥_一流招手,“快,駕車同我去趟呂氏醫(yī)館?!?p> “行,姐,我立刻去?!?p> 江一流躍起身,秋云與他前后腳。
他趕來車,秋云坐下便催促道:“快走?!?p> 夜將至,街上行人稀少,江一流鞭子甩的飛快,不會兒便到呂氏醫(yī)館門口。
呂氏醫(yī)館已經打烊,只留下道小門,供人進出。
秋云下馬進門,見薛師傅正在柜臺算賬,上前道:“薛師傅,我有急事找呂大夫,或者呂二小姐也行?!?p> 薛掌柜正算著數(shù),被人驚擾心里本有幾分怨氣,抬頭見是秋云,又見她行色匆匆,神色鄭重,收了不耐問道:“不知秋云姑娘找少爺何事,若是急事我愿去請示?!?p> 秋云將蒲包往桌上一扔,一字一句道:“不僅急的火燒眉毛,還人命關天,薛掌柜,快請吧。”
薛掌柜知道秋云姑娘不是莽撞之人,必定真是急了。他不再耽擱,撩袍出柜,招過一小廝道:“快去里頭請呂大夫,就說薛掌柜有大事報請,跑著去?!?p> 小廝不敢違令,一路小跑進院
秋云拱手道:“多謝薛掌柜信得過女子?!?p> “秋云姑娘我倆雖不算深交,也有幾分接觸,你又救過小姐,你的人品老朽絕不懷疑。不知姑娘能否將有何急事說予老朽聽聽,若真是人關天,我也好早做準備?!?p> 秋云目光落在桌面上的藥方上,反問道:“薛掌柜,您能記起來,今日有幾人買了八角嗎?你們店所開出的藥方可俱全?”
薛掌柜心里沒底:“每日對賬盤點少不得原始藥方,自是俱全。至于誰買了,八角在我們店單賣的不多,用作香料的,覺得我們店價格貴。今兒買的最多的就是姑娘你。別的得翻看方子才知曉。”
“那便麻煩薛掌柜勞神仔細看看方子,把買了八角的病人找出來?!?p> 薛掌柜為難道:“姑娘,便是我再信你,也得等少爺來了他做主,我沒權利拿這么大的主意。”
秋云知道薛掌柜毫不猶豫請呂大夫已是不易,沒再堅持。
過了會,腳步聲踏來。
“秋云?!眳螊傻穆曇繇懫?,
簾子被掀開,呂嬌蹦出來,后頭跟著呂大夫、并幾個小廝。
“來,送你枚門令,以后到我家,只管走正門,別從鋪子過。”呂嬌熱情的擁上前,遞過枚銅制門令。
秋云抬手接過,目光卻穿過她望著呂大夫。
呂大夫挺身上前問道:“不知秋云姑娘夜里急訪問,所謂何事?”
秋云展開蒲包,請呂蕎自己看。
他躬身仔仔細細的查看,須臾,一向平和的臉變的極難看:“莽草?”皺著眉盯了秋云一眼,兩指已扣在她脈搏上,眉間聳聳道:“秋云姑娘并未中毒?!?p> 秋云抽回手:“中毒的人不是我,怕另有其人?!彼钢寻溃骸斑@是我今日從貴店買回的香料,我們做吃食同你們行醫(yī)一樣,都關乎客人的安危,凡進嘴的東西,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點撿,我館中廚子指出這八角有問題,他識得這毒物。我想過,我們店使壞的可能微乎其微。若有人要加害我店,現(xiàn)已識破倒沒什么大礙,我不會大張旗鼓沖到貴店找麻煩。就怕來人并不是沖著我。”她不用說矛頭指向誰,店中有腦袋都清楚,她繼續(xù)道,“呂大夫應該比我清楚這莽草的危害,小心駛得萬年船,若真有人下絆子,應及早處理,防微杜漸。因為和呂嬌小姐相交,女子才大膽夜訪相告。若呂大夫不信我話,我就當沒說過,并不會為了爭一時面子而不快,只愿真沒人中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