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流涌動
展清從王將軍房中走出,他立刻回到軍帳中,修書一封。而后喚來薛偌涵,將竹筒交予她,又在她耳邊低語片刻。
薛偌涵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走出營帳,騎上高頭大馬,直奔縣衙方向而去。
展清這才匆匆吃些飯食,還未吃完,王將軍派人來喚。
聽聞王將軍之言,展清眉頭緊鎖,嘆道:“哎!還是晚了一步,是卑職失算了?!?p> 許久,薛偌涵才返回營帳,向展捕頭復(fù)命。她輕聲道:“頭兒,屬下返回之時,發(fā)現(xiàn)田野間一具死尸,是軍中一士卒?,F(xiàn)場無打斗痕跡,被一刀斃命。蹊蹺的是,兇器竟是他自家的佩刀?!?p> “哦?前面帶路。”展清說罷,隨薛偌涵一同出得軍帳。
……
第三日傍晚時分,莫大可正在六扇門總部,提審犯人,捕快送來加急密函。
他走出牢房,急忙拿出書函,但見上面寫著:
大人垂鑒:
我部因大雪封河,由德州改道陸路,行至吳橋縣一處山谷地帶,又遭伏擊,刺客直指小殿下車架。幸好與王將軍,青云道長事先商議,殿下喬裝打扮,提前出谷,安然無恙。將士浴血?dú)?,賊人北遁。想必信至之時,小殿下已安然抵京。經(jīng)屬下勘察,此次行兇者乃扶桑,大漠武士勾結(jié)所為,其中不乏我朝江湖中人,待追查。與揚(yáng)州案確有不同,屬下妄測揚(yáng)州與吳橋案,幕后主使不同。且軍營中確有細(xì)作……待屬下查明后,詳情再稟。展清敬呈
莫大可看完密函,更加堅定心中的猜測。
他吩咐手下,看好要犯,沒有他的準(zhǔn)許,任何人不得接近死囚。
交代完,他即刻帶人,前往太子府。
夜幕下,一個黑衣人正注視著,六扇門的一舉一動。見他帶人遠(yuǎn)去,黑衣人跟了上去。
……
太子府大廳內(nèi),太子殿下披著衣服,坐在椅子上,一面翻閱卷宗,一面聆聽莫總管回稟。
兩人相談多時,太子一臉平靜,絲毫看不出焦慮與不安。他不時打斷莫總管,詢問案情細(xì)節(jié)。
他將案宗擱置一旁,雙手交叉,背在身后,在房內(nèi)踱步。他眉頭緊蹙,不時嘆著氣。
思慮片刻,他轉(zhuǎn)身回到椅子上,輕聲道:“莫總管,你如何看待此事?”
莫大可連忙起身,跪在地上,他低著頭說道:“請?zhí)拥钕滤∠鲁紵o罪,下臣才敢進(jìn)言?!?p> 他連忙起身,走到書案前,雙手扶起莫總管,輕聲說道:“莫總管,快快請起,這房內(nèi)只有你我二人,有話但講無妨,你姑且講之,我姑且聽之,這房間,再無六耳也。何罪之有?”
太子讓他坐下,莫總管道謝后,低聲說道:“微臣以為,兩次行刺,皆是沖著皇長孫殿下。只不過揚(yáng)州案,又卷進(jìn)來一群前朝余孽,目標(biāo)或是漢王。”
太子皺了一下眉頭,心頭一驚,輕聲“哦”了一下,說道:“不妨細(xì)講?!?p> “依揚(yáng)州幸存的屋主,幸免于難的三名花船女子,及派去滅口的殺手供述,揚(yáng)州案牽連到卑職上司,都御使陳大人及錦衣衛(wèi)等人。但微臣認(rèn)為,他們并非幕后主使。真正的幕后主使,也非一人。蹊蹺的是,案發(fā)前,漢王殿下曾到花船上飲酒。而事后查知,當(dāng)時那花船已被一個外地商賈所租下,花船的老板也于兩日前遇害;另外漢王殿下,曾當(dāng)眾斬殺,刺客中唯一的活口?!?p> 言至于此,莫總管打住,又看了看太子,見太子還在深思,他繼續(xù)說道:“兩次行刺,刺客已事先獲悉行軍路線,及小殿下所在的船艙與車架。大軍中雖隱有坐探,但如此清楚路線與安排的,除王將軍與青云道長外,還有一人?!?p> 莫總管接著低聲道:“依微臣推測,兩宗案件,皆是假借扶桑人與大漠武士之手,轉(zhuǎn)移我等視線,而真正目的,是要借機(jī)刺殺小殿下。那么刺殺小殿下,誰會從中受益呢?按常理,揚(yáng)州行刺已經(jīng)敗露,若是再在吳橋縣行刺,豈不是不打自招?只能說明兩者的幕后主使,并非一人。而第二次行刺的幕后主使,顯然是有人在利用揚(yáng)州案,嫁禍于他,讓他成為整個案件的主謀,同時又達(dá)到借刀殺人的目的。而微臣最擔(dān)心的是,有人會借機(jī),混淆視聽,將矛頭對準(zhǔn)太子殿下?!?p> 言罷,莫總管從袖中,拿出一張疊好的紙,起身遞給太子殿下,退了回去。
他說道:“這正是那殺手的供狀,此人已經(jīng)全部交代。臣不知道如何定奪,只好先來請示殿下。下臣已經(jīng)命人嚴(yán)加看管,沒有下臣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p> 太子表情凝重,看完殺手的供狀,疑惑終于揭開,可他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反倒表情更加沉重起來。
他萬萬沒有想到,揚(yáng)州案的幕后主使竟然是他。
太子陷入沉思中,莫大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太子表情的變化,他有點(diǎn)捉摸不透。
太子突然問道:“莫大人,知道此事的,還有何人?”
“只有微臣一人知曉?!?p> 太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本王希望你,永遠(yuǎn)保守這個機(jī)密,即使圣上詢問起來?!?p> 莫大可聽罷,大吃一驚,不敢想象下去,不由得神情慌張,驚出一身冷汗。
太子見狀,勸慰道:“莫大人,莫要驚慌,此事牽涉甚大。即使圣上怪罪下來,自有本太子承擔(dān)。你只需將此人發(fā)配到奴兒干都司那里,令其終生不得返回中土即可,本王自會手書一封信函,知會王將軍。另奉我手諭,即刻查辦都御使陳大人,及相關(guān)涉案人員。切記,不可牽連無辜。陳大人身受圣上信任,本太子會上奏圣上,莫大人著手辦理就是。”
說罷,他拿起刺客供狀,放在桌前的燈火上。
莫大可見此,急忙起身勸阻,卻見太子擺擺手,口中念道:“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古人尚且如此,本太子怎么不知啊!”
他轉(zhuǎn)過身,見莫總管又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樣子,連忙將他扶起,輕笑道:“莫大人,快快請起,你的心意,本太子已經(jīng)知曉,此事莫再提及?!?p> 莫大人坐回位置上,恭敬地說道:“人言殿下宅心仁厚,寬于待人,極盡孝道,仁義。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微臣慚愧之至?!?p> 他平復(fù)下來,接著道:“微臣是擔(dān)憂,圣主是會如何看待此事。微臣不敢妄測圣意,但刺殺事情本身,就是可以利用的手段。無論是否得手,皆可嫁禍于人,而幕后主使已達(dá)到目的。表面上,是針對漢王與小殿下,真正的目標(biāo)卻是小殿下,而幕后主使偏偏將其掩蓋。若是如此,誰又會是最大贏家?若不將真相揭穿,圣主或許以為,行刺的對象是漢王殿下也難說。.”
莫大可沒有道明,他相信殿下,早已明白他想要說的話,也料到最糟糕的后果。
太子表情凝重,嘆了口氣道:“莫總管,揚(yáng)州案上奏之時,只是不提這刺客便是。若圣上怪罪,本太子一力擔(dān)下,絕不牽連無辜。至于吳橋縣一案,待察明真相后,再如實(shí)稟報即可?!?p> 末了,太子一聲長嘆:“清澈自清,濁者自濁。”說罷,坐于書案前,提筆寫下手諭。
莫大可起身領(lǐng)命,雙手接過手諭。
太子又交代一番,莫大可這才離開太子府。
過了幾日,無論帝都,還是燕都,朝中大臣議論紛紛。
圣主也早已知曉,前幾日發(fā)生在吳橋縣的事情。
圣主龍顏大怒,太平盛世,竟有人膽敢,接連行刺兩位殿下,帝國的顏面何存?!
他命人傳召莫總管,紀(jì)大人入殿,痛罵一番。
出征大漠在際,圣主無暇顧及,命兩人在他班師回朝前,務(wù)必將真兇繩之以法。
莫大可跪拜后,退出大殿,紀(jì)綱借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