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帝都的耳朵。
北帝的眼線遍布北國,這是他還在王府就培養(yǎng)出的死士,生死都只效忠于一人。
“陛下,南邊來信了?!?p> “知道了……”
上官琦坐在龍椅之上,這冰冷的至尊之位從未讓他有絲毫懈怠過。
“萬垣”
“臣在?!?p> “去把國師請過來……”
呂櫟還是那副皮囊,歲月的流逝不曾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最近在為君主煉制丹藥,意圖長生的補藥。
“陛下”
“國師,那個肖正齊是你力薦的人,現(xiàn)在他要反朕,朕該如何處之?”
“呵呵呵,陛下說笑了,普天之下都是陛下的子民,微臣怎敢多言。”
上官琦點了點頭,對于呂櫟,他還是頗有幾分忌憚。
“長生之藥煉制的如何了?”
“這所謂的長生其實不過是以命換命,想要自己長生虛得奪了新生之人的壽元來延長自己的壽元,陛下真的想好了嗎……”
……
肖正齊把書信拿了出來,這張紙已經(jīng)被他們翻來覆去折騰許久,除了若隱若現(xiàn)的情意之外,他們沒讀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怎么樣,能看出什么來嗎?”
“沒有,難道真的只是一封普通的書信……”
上官郅靠著火燭烘烤了一會兒,也未見什么蹊蹺。
“對了!盒子!”
“什么盒子?”
肖正齊突然想起來那只木盒子,“有沒有刀?”
“刀?”
肖正齊用刀尖沿著細縫劃了一圈,輕輕一挑,一塊薄薄的木片隨著刀尖被掀起。
“沒想到還有這種乾坤?!鄙瞎倮璨挥筛锌馈?p> “江湖中人,為了行事隱秘也正常,只是這盒子看起來也太平平無奇,誰能想到藏著一封密信呢!”
上官郅抖開信紙,這正是他們要找的東西。
“琴莊主在生死之間,把這么重要的東西留給你,也是對你的信任?!?p> 肖正齊皺了皺眉頭,他忽然想起來了,在被擄去屋鳩山莊之前,他救的那個人正是面前這個旭王爺。
“當時他們的目標是你?”
上官郅不置可否。
“當年王兄找到屋鳩山莊,意圖阻止我入北城,幸虧遇到你,我們在通州之后我倒是一直派人在尋你?!?p> “當時追殺你的人如果是屋鳩山莊的人,那么他們就是一直尾隨我們到通州,剛跟你分開,我就被人抓到屋鳩山莊去了,但是我不明白他們抓我有什么用?!?p> 上官郅笑了笑,旁人不知,他可知道那位天子的心思,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許是琴莊主想與你交個朋友吧,我趕到北城時已經(jīng)晚了一步,沒見到先帝的最后一面?!?p> “聽萬垣說,先帝等了你很久,你卻遲遲未來……”
上官郅點點頭,豈非是他不愿,只是在那條道上布下多少殺手,他所有的護衛(wèi)都葬身于那場無聲的內(nèi)斗,若是他早一步,興許也不會讓先帝臨走時還帶著遺憾了。
這是上官郅的一個遺憾,無論有沒有那個至尊之位,只是現(xiàn)在也無法彌補。
“如果不錯的話,對屋鳩山莊出手的應(yīng)該就是朝廷了?!?p> “能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做的如此干凈,也只有皇家才可以做到,而且事到如今,也沒有官府正式介入,最后這事怕也是不了了之。”
肖正齊點點頭,這話說得不錯,既然皇帝出手了,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上官郅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有些矛盾,說道:“你們想我怎么做?”
“他是一國之君,滅一個江湖門派不是什么難事,隨便安一個借口也足夠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如果打草驚蛇只會連累所有人……”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邊還在討論如何處理這件事,那邊滅口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
上官黎醒來時置身于一破廟之中,手腳都被困住,無法動彈。
“嗚嗚——嗚——”
那捆綁的繩子是牛筋制成的,牢固地緊,無畏地掙扎,除了讓她的手腕勒出一條紅印之外,其他沒有任何作用。
“醒了?”
突然有個聲音在耳畔響起,他帶著面具,只是這聲音聽的耳熟。
嘴里的布條被人摘下,她大口喘著氣,“你是誰,可知我的身份?”
那人笑了笑,眼睛一直看著門外,像是在等什么人。
“聽說你和國學院監(jiān)院大人關(guān)系匪淺,不過是有些事找他商量,這便請你幫忙做個說客?!?p> “我和他不熟,你少玷污我的清白!”
“熟不熟的是我說了算,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你不希望他來嗎?”那人說道,“若是他連這一趟都不敢走,那姑娘何必念著他?!?p> “本君從不畏懼任何人,就連九天的諸神都入不了吾眼,更何況是你這樣的鼠輩?!?p> 肖正齊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一副睥睨眾生的樣子。
“你終于來了?!?p> 上官黎看著他,想讓他走卻又開不了口,他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會聽別人的。
“既然你要見本君,那就讓不想干的人走吧?!?p> 蒙面人搖搖頭,“想見你的人不是我,他在里面,您請吧。”
“肖正齊!別去!”
他笑了笑,大步往廟中走去,這廟雖破,但里面卻空間很大,除了擺放塑像的大堂之外,里面還有一間小屋。
只是,里面卻空無一人。
“既然費盡周折想見我,還躲著干什么?”
“呵呵呵,不愧是九天之上的大君吶。”
肖正齊仔細看了看來人,才認出是誰。
“原來是你,找本君有何事?”
呂櫟看著他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靈力盡失,肉體和凡胎有什么區(qū)別,就你這幅樣子,你憑什么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樣子!”
“呂櫟,本君奉勸你一句,適可而止。”
“呵,在人世間停留了這么久,你還是如此天真愚昧么,這里不是九天之上,你還是收起你那副傲慢姿態(tài)吧。信不信,我一掌就能解決了你?!?p> 肖正齊笑而不語,他殺不了的,沒有人可以殺的了。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不是敢不敢,是你沒這個本事。”
上官黎在門口聽的一清二楚,肖正齊這人哪兒都好,就是那張嘴分不清局勢,都什么時候了,還去激怒對方。
“哈哈哈……不錯,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在你面對這些的時候,是否會有一絲恐懼?!?p> 肖正齊不想跟他在這耗時間,“琴白芷,你殺的?”
“琴白芷,是誰?”
“屋鳩山莊的頭兒,一個姑娘。”
呂櫟挑了挑眉尖,“沒想到咱們大君還會在意一個凡人姑娘,這還真是稀罕事?!?p> “我不喜歡廢話,你老實一點回答問題。”
肖正齊逐漸失去耐心。
“我不碰那些臟事,應(yīng)該是那位皇帝干的?!?p> “你現(xiàn)在跟著他”
“不錯,你的官還是我?guī)湍阏f情的?!?p> “……你走吧,沒事了。”
“……”
呂櫟被他一打段,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這件事不要再查了,皇帝已經(jīng)動心思了,對你沒什么好處。”
……
肖正齊甩了甩袖袍,揚長而去,順手帶走了暈過去的上官黎。
上官黎醒來時,已經(jīng)是在肖宅。
肖正齊坐在前廳,一言不發(fā),還從沒有人見過他這個樣子。
她發(fā)出一點動靜,肖正齊走了進來。
“醒了?”
“嗯,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那些,總之一句話,皇帝警告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付出代價?!?p> 上官黎看了他一眼,“難道不是警告你嗎?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你都是讓人忌憚的存在?!?p> “我不會動他的,你放心?!?p>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有人跟你說了什么?”
上官黎不知道為何他的態(tài)度會突然轉(zhuǎn)變,他那樣的人豈是輕易聽別人相勸的。
“我派人把東西送到旭王手里,這樣也好,誰開始的就讓誰結(jié)束吧……”
上官黎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直到后來她偶然得知關(guān)蕓曾來找過他,或許有那么一些關(guān)系。
“肖正齊!”
上官黎突然叫住他。
“嗯?”
“我說過,你做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我相信你!”
肖正齊愣了一下,隨即面色如常地擺了擺手。
雖然他掩飾地很好,但上官黎還是注意到他的思緒有那么一瞬間是出神的,他能聽懂她在說什么。
肖正齊走出門去,往國學院的方向走去。
“監(jiān)院大人”
他低聲應(yīng)了一句,看見陸朝元在處理公務(wù)便走了進去。
“朝元”
陸朝元已有好幾日未曾見他,見他走近,放下筆來,“肖兄。”
“我托你辦的事如何了?”
他面露難色說道:“西海之域在江湖上地位很高,各路人馬都會給幾分薄面,這樣的勢力,陛下似有非招安不可的意思?!?p> “嗯,學院里那批孩子如何了?”
“對了,昨日關(guān)將軍已將考核通過的人告知我,我正在準備擬信送往帝都。”
陸朝元把名單拿給他看,肖正齊卻并沒有要看的意思,“一切由你定奪?!?p> “……好?!?p> “你有話要和我說?”
肖正齊看他表情有些不對,便問了一句。
“聽說……肖兄要尋的人尋到了?”
“是”
“顧府二小姐?”
“是”
“肖兄可知道……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事……”
肖正齊頓了一下,隨即說道:“原先不知,后來上官黎告訴我的?!?p> “……我應(yīng)該怎么做?”
“什么都不需要為我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