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話,果然世界還是眷顧天才的
崩裂聲在地下設(shè)施中飛速蔓延開來,那源石驅(qū)動陣列毀壞時的威勢居然比天災(zāi)降臨還要震撼幾分。所有人都沉默著,凝視著那坍塌的矩陣,雖然崩毀聲不絕于耳,但他們依舊能感受到死寂般的沉默。
組長的雙眼呆滯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憤怒在他的胸膛中充盈,他怒吼一聲,轉(zhuǎn)身想要殺了白爾斯,一柄劍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亂動,否則我讓你的腦袋‘獨立思考’一下?!眲θ刑羝饚追?,輕而易舉的割破皮膚,鮮血順著劍身流落。
白爾斯愣了一下,這個聲音……
是奧科!
太好了!終于有人來幫忙了!
盡管失血帶來的昏眩感令白爾斯無法冷靜的思考,但他還是振奮了幾分,他強撐著不讓自己合上眼睛,合上眼睛說不定就睜不開了。
“放開組長!”研究員們立刻圍住了這個不速之客。
RMA70-12源石驅(qū)動陣列毀了,他們已經(jīng)徹底沒有了顧慮,甚至有人開始拆卸陣列中的機械裝置,用以作為武器。
奧科輕蔑的一笑:“就憑你們,也能抵擋來自感染者的怒火?去死吧!”
話畢,奧科怒吼一聲,只聽得血液噴濺之聲,組長的頭落在地上。
“上!殺了他!”
奧科諷刺的一笑,暴喝一聲,居然絲毫不躲,正面迎了上去,和平常的那個膽小如鼠,總是縮在白爾斯身后和塞班打嘴炮的家伙判若兩人。
他的速度迅捷如疾風(fēng),快的不像是那個每次都會被塞班輕描淡寫的抓住一頓暴打的廢柴。他每踏出一步都帶著濃郁的源石氣息,每一劍揮出,都帶著淡淡的血紅色氣流,那是他的源石技藝——狂暴。
奧科輕而易舉的砍倒了一個人,然后戲弄般閃開一擊,他的速度和力量恐怖到連提純聚酸酯源巖都只能被一刀兩斷,對手卻連他的影子都碰不到。戰(zhàn)斗變得像是一場拙劣的引人發(fā)笑的游戲,奧科是玩家,面前是一個又一個戰(zhàn)五渣。
劍刃挑撥斜撩,血色光芒和紅色的氣流混合在一起,交織成一片緋紅的煙云,將源石照明器透出的柔和光芒染上了幾分邪異。
好濃厚的血霧……
雖然奧科憑借一己之力占到了完全的上風(fēng),甚至是全面壓制對手,但他的心卻沉了下去——奧科的源石技藝必須要依托受傷來激發(fā),而現(xiàn)在狂暴的影響已經(jīng)不僅限于他的身體強化,甚至就連他的身邊都會出現(xiàn)紅光這樣明顯的變化,很顯然,奧科現(xiàn)在受的傷也不少。
白爾斯搖了搖頭,想要驅(qū)逐腦袋的昏沉感,他抬起頭,看到奧科朝自己走了過來。他殺了十多人,剩下的人都怕了,他們不是專業(yè)的戰(zhàn)士,與其再看不到希望的沖上去,還不如退回后方。
“多虧了你……”白爾斯虛弱的一笑。
“不,是多虧了你,才能破壞矩陣,你受傷很重,別說話了?!?p> “切,要不是弒君者非要我來……我特么,才不會被弄成這樣?!卑谞査蛊D難的吞下一口唾沫,“而且,你不也……受了很重的傷么?”
“我還好啦,只是后背撞了一下,小傷而已?!?p> “屁……塞班打你那么狠我看你也沒激發(fā)出這力量啊?!?p> 奧科嘿嘿一笑,笑容里是云淡風(fēng)輕,仿佛身后那十多具尸體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不,何止是沒有關(guān)系,他就像什么也沒干,什么也沒看到,眼中的平靜依舊致命。
他輕輕托起白爾斯的身體,將白爾斯背到背上,他刻意側(cè)開了白爾斯側(cè)腰上受傷的部位,好讓他能安穩(wěn)點,但這無法緩解痛楚。
“別睡哦,”奧科輕輕的道,“睡了的話,我的燒烤可就沒著落了。”
“為了你的燒烤我還得茍延殘喘一會是么,干這行真難……”白爾斯的嘴唇幾乎粘在一起了,那是快要干涸的血。
奧科點了點頭:“是啊,所以我只吃燒烤,從來不自己做?!?p> 白爾斯沒說話了,奧科回頭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白爾斯吞了口唾沫,用沙啞的嗓子說道:“干嘛,垂涎我的美色???”
“垂涎誰的美色也不會垂涎豬的?!眾W科回過頭去。
“豬應(yīng)該吃了睡睡了吃,而我整天被一群人呼來喝去的,我特么哪里是豬,我就是條廢狗?!卑谞査沟难劬缀鹾仙狭?,但他還是強撐著保持清醒。當(dāng)年連續(xù)三天三夜不睡覺狂打游戲的經(jīng)歷在此時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那廢狗記好,要睡著的話就叫兩聲哈。”奧科笑道,“叫兩聲,就能嚇跑死神了?!?p> 白爾斯沒有回答,他頑強的睜開一點眼睛,偏了偏頭,看向自己側(cè)腰的傷口。奧科刻意避免了與那一塊接觸,為的是能讓他舒服點。
他看到了奧科的傷口。
那是道狹長的裂痕,來自某把不知道是劍還是刀的武器,紅黑色的源石力量在傷口附近涌動,就像是動力爐,提供的是動力,燃燒的是生命。
他受傷了,而且是重傷,游刃有余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為的是以最快的速度嚇退那些研究人員。
白司合仿佛看到了奧科身上套著的沉重枷鎖,他每往前走一步,就被一根鎖鏈纏繞一次。一根,又一根,直到他的身上遍布著紅黑色的鐵鏈,鐵鏈把他的靈魂扯進(jìn)地獄去。
但他還在往前走。
白爾斯沉默了一下:“你真的沒事?”
奧科沒有察覺,他淡淡的一笑,用輕佻的語氣說道:
“當(dāng)然,我很好,比你這臺燒烤機要好得多?;厝ズ螅嘟o我做燒烤,報答一下我啊。”
“暴打還差不多……”白爾斯的聲音沉了下去。
奧科抿了抿嘴,沒有往后看,加快了腳步。
……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被巨大的源石結(jié)晶碾碎的切爾諾伯格街道。
我沒死?白司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按照正常劇本,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閉上眼的瞬間死去,然后由奧科把他的遺體背出來,大哭一場之后隨便找個地方埋了,然后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去找那個禿頭胖子笑嘻嘻的問能不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了!
白爾斯一撩頭發(fā),果然這個世界還是眷顧天才的!
但這一撩就立刻出問題了,他全身上下都痛得要死,像是被人用被子蒙住頭然后暴打了一頓。如果這事發(fā)生在男生寢室他一定會在當(dāng)天晚上洗床單,順便把他珍藏的三個月沒洗的襪子拿出來給那幾個混蛋來一波“藝術(shù)熏陶”,但現(xiàn)在街上到處飄著比臭味更加令人窒息的源石粉塵。
白爾斯喘了口氣,坐了起來,第一時間看向自己的右手。
嗯,女朋友還在。
衣衫不整像是剛進(jìn)窯子就被抓出來了,上面還浸滿了紅色的血。傷口只是簡單的包扎和處理了一下,用的是醫(yī)療器械,而不是梅菲斯特那種詭異的治療。白爾斯仔細(xì)的觀察這繃帶的綁法,覺得這看上去不像是整合運動的手筆。
嗯。
我絕對不是因為看到了面前站著的這個人。
白爾斯吞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緩緩躺倒下去,進(jìn)入睡眠。
然后他就被人從地上踹了起來,其腿法之凌厲不亞于佛山無影腳。
“不是……你對傷員就不能稍微溫柔那么一點點嗎?”白爾斯比了個指尖宇宙。
“傷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杜賓毫不客氣的吼道,“你的朋友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你們殺了烏薩斯的研究員,破壞了移動城邦的源石驅(qū)動陣列!你這混蛋居然真的做得出來!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沒有殺了你,只是因為你還有贖罪的機會!”
白爾斯愣了一下,他的朋友?是指?
奧科從一旁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白爾斯,好點了么?”
奧……奧科?!
他居然會來找羅德島的人幫忙救治自己?!不,不科學(xué)……這是什么情況?
杜賓看了奧科一眼,哼了一聲:“你們倆自己聊吧,我們還得快點離開這里。對于你提供的情報羅德島再次表示感謝,但我們只能做到這樣了?!?p> 白司合心說你不是說是因為我還有贖罪的機會么。
不要欺騙幼小的心靈好么。
“嗯,沒有關(guān)系,非常感謝你們愿意對我們伸出援手?!?p> 杜賓轉(zhuǎn)身離開,奧科轉(zhuǎn)過身來,在白爾斯身旁坐下。
“奧科,你……”白爾斯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羅德島同樣也是個感染者組織,”奧科看穿了白司合的內(nèi)心活動,這和以前那個蠢貨似的奧科區(qū)別很大,“找他們更有希望會救你一點。”
“我……我們的人呢?”
“不在這附近,而且我們中擅長治療的很少,等找到他們恐怕你已經(jīng)出事了,我只好求助于羅德島?!?p> “……弒君者呢?你看到她了么?”
“她不在?!?p> “塞班呢?”
“睡了?!?p> “我們的任務(wù)成功了?”
“成功了?!?p> “碎骨也出來了?”
“她炸掉了提供動力的燃爐,然后自己走了?!?p> “你給了他們什么情報?”
“我偷拍的弒君者和塔露拉在郊外沐浴的照片?!?p> “你個混蛋!”白爾斯怒道,“有這樣的好東西不拿出來分享!”
兩人陷入了沉默,奧科的嘴角還是帶著微笑,但那微笑是凝固的,不變的,仿佛被刻在了他的臉上。白爾斯則看著羅德島的人離開,眼神游離。
天災(zāi)靜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