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人相對而坐，那張長方矮桌上，趴著個不大不小的楚善，雙手撐著略帶嬰兒肥的小臉，她試圖能將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和楚欽對上，可他這人忒不給情面了，正眼都不帶看的。
楚善鼓足勇氣，開口道:“哥哥，你從這開始把差點(diǎn)的人皮到較好的人皮這樣的順序看，這樣心里落差就沒有那么大了，一對比就發(fā)現(xiàn)，我還是不錯的?！?p> 楚善說這些話的時候，把差點(diǎn)和較好兩詞加重語氣，一邊指著那不堪入目的人皮，厚著臉皮，表面淡然，實(shí)則也沒有底氣，一臉憨笑。
楚欽順子她指向看去，學(xué)著她的樣子，假笑一瞬后，又是面無表情，拿捏著人皮，斟酌一番:“以前只是聽皇祖母夸小妹聰慧，今日倒是見識了?！?p> 這話一出，方為讓在座的人想起來，傳聞中，熙昭郡主嬰幼時被寄養(yǎng)在遠(yuǎn)鄉(xiāng)旁支處，長得個七八歲都無人知曉，元豐八年，回長安城那會，又被皇太后守在身邊撫養(yǎng)，皇太后也不知怎么的，聽了青山修道人的進(jìn)言，往著青山而去，又是個三年，直至前些日子才回長安城。
有些人說，是皇太后念及昔日靈慧長公主的母女情，才將這年幼的小外孫放在身邊的。
奇怪的是，西周皇室卻像是，有意疏忽同為靈慧長公主所出的，新任的晉陽小侯。
至于靈慧長公主，那又是位說不得的人物。
今日，楚欽提起這事，雖是輕描淡寫，但是想必日后，招惹這位不起眼的郡主娘娘，還是要掂量一二。
眾人還在思索的時候，向來細(xì)雨清風(fēng)的邵辛，本在細(xì)品茶水，竟是打起圓場:“楚大哥莫怪小善兒，我初次學(xué)時，還做不出給像樣的呢。”
楚善身子半側(cè)微微轉(zhuǎn)到邵辛的方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眨了一下眼，表示感謝。
“初元。”
楚欽忽喊出邵辛的表字，一臉沉重，雖沒有任何表情，卻更讓楚善覺得這是暴風(fēng)雨的平靜前夕。
“莫給她找理由，不花點(diǎn)真功夫，許是讓著你們這般求情，怎么對得起我的五十兩銀子?！?p> 話音落下，難為邵辛忍住不笑出聲音。
那公正無私的晉陽小侯還想著，他的錢財?shù)模睦孀畲蠡?，不是半成品的人皮啊?p> 楚欽忽看向那不爭氣的小妹，再看向初為人師的李冰潔，不禁一嘆氣。
“今日小妹再托付于初元一周照顧，麻煩冰潔再教導(dǎo)我那愚笨的小妹?！?p> 又向那慘兮兮的楚善，一副別樣的表情道:“你且對得起我的銀兩，不然我讓你賣力還債?！?p> 楚善腦海忽浮現(xiàn)出一副，年幼兒童被兄拋棄，淪落街頭，賣力更生的畫面，心想著，這是他那視財如命的兄長，及前幾月搬大石的自己，這絕對是他能干出來的事情。
那日，晉陽小侯臨走時，留下頗為瀟灑的背影，說了最后一句話。
“好好學(xué)習(xí)?！?p> 獨(dú)留楚善不知所云，算是難到這虛年十二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