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七找土地爺要來這地靈,自然是有她的用處。
土地公公作為地方上的神祗,本事雖比不得旁地神仙,底下卻養(yǎng)著地靈這一天地孕育的靈物。
所謂地靈,便是由土地之靈氣形成,形似魂魄,小巧可愛。
扶七坐在房內(nèi),看著手里的一只地靈,總覺得它長得跟個土豆一樣。細下一想,萬一這真是個土豆精呢?
扶七不由得笑出了聲。
地靈性子溫和,人畜無害,卻有著極為龐大的數(shù)量。既不會被普通的人類看見,又不受地界環(huán)境的影響。扶七找了它來,便是看上了它們的這些優(yōu)勢。
“咕呤咕呤,咕呤……”幾只地靈圍在扶七周邊,把它們的所見所聞挨個講給她聽。然后直愣愣的望著扶七,等她喂給它們一些仙露,這才嬉鬧著結(jié)伴離去。
“扶七姑娘?扶七姑娘?”
伴隨著一陣敲門聲,胡掌柜的聲音傳來。
“胡掌柜?”扶七抱著阿遇過去開門,臉上帶著疑惑,“今晨要的消息我等會就送來。”
“不、不是,姑娘誤會了,我來是受人之托?!焙乒襁B連擺手,對她說道,“天字一號房的客人該走了,他邀姑娘上云瀾閣一敘?!?p> “天字一號?找我作什么?”扶七擰起了眉頭。
“尚且不知?!焙乒癜胴嫔蠋е儆械墓Ь?。
扶七挑眉:“不去。”她又不認識。
“額……我會轉(zhuǎn)告他的。”胡掌柜想到了扶七會拒絕,但沒想到她會拒絕得如此干脆,不禁有些愣神。又想著自家公子的叮囑,連忙向她道來,“還有一事,先前姑娘要的宅子,公子已經(jīng)買好了,就在城北的一處院落。公子問您要不要與他共進午膳,然后一同去新宅子看看?!?p> “這么快?阮云鶴辦事不賴嘛?!狈銎咝Φ?,“既有免費的吃食,本姑娘自然要去?!?p> 懷里的小東西不安分地扭動著身子,扶七把他放進搖籃,安撫他幾聲,喚了隔壁房間的吳嬤嬤過來照顧,這才隨胡掌柜過去。
名為天香樓,這里的菜品實際上也被稱作是涂州一絕。從家常菜到山珍海味,再到餐后甜點,無論葷素,無論蒸、炒、煮、炸,味道都是極好。
這一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扶七就體會到了。也不怪天香樓的生意好,他在江湖上的那些生意雖然一如既往的存在著,但卻不如以往,倒是這正經(jīng)的吃住生意愈發(fā)做得大了起來。
胡掌柜敲開甲字單間,引了扶七進去。
“扶姑娘來得正巧,”阮云鶴照常是一襲白衣,卻很認真地朝她笑了笑,“主菜方才上齊?!?p> “阮公子要請客,我就不客氣了?!?p> “請?!?p> 扶七別扭地瞧了他一眼,然后無視他的邀請,在與他隔了兩個位置的距離落座,這才拾了筷子同他用膳。
胡掌柜很快領(lǐng)了幾個歌姬進來,攜了幾件樂器,清淡素雅的裝扮。這般不若別的酒店里的歌紅酒綠,倒是引得扶七多看了幾眼。
“只我二人用膳,倒是冷清了些。”阮云鶴起身往她面前的杯里倒了些陳釀,“在下喚了她們過來,姑娘不介意吧?”
“無事?!?p> 扶七忽略掉桌上滿滿的一杯酒,心里打了個哆嗦。
知曉阮云鶴找來歌姬是為她著想,畢竟是孤男寡女,此舉倒也算是君子之舉。但就是這般君子的作為,額……
阮云鶴一向帶著笑面虎的面具,卻也能從中察覺些許陰險狡詐的意味,看久了她也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但像是這般文縐縐的模樣,得體的言行舉止,再配上那十分正經(jīng)的面容,扶七反倒是莫名覺出了幾許寒意——真是,別扭得要命!
一頓飯又是添菜又是噓寒問暖,扶七忍著一堆不適,這才吃飽喝足,其后上了馬車,隨阮云鶴往城北行去。
“……阮云鶴?”等到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隔著車簾,扶七輕聲開口喊他。
“扶姑娘有事?”溫和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扶七忍不住又抽了抽嘴角?p> 她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那什么,你今日是不是……額,吃錯藥了?”
阮云鶴:“……”
“……當我沒問?!?p> 阮云鶴:“……”你才吃錯藥了!你全家都吃錯藥了!
馬車猛地停下,阮云鶴朝里邊探進頭來,臉色有些凌亂,“下車!”
“?。俊?p> “到地方了!”
“哦哦?!?p> 下了車,阮云鶴已然變回了先前那般邪魅的模樣。扶七奇怪地瞧了他半晌,直到他被瞧得有些尷尬,這才收了目光隨他往前走去。
她就是疑惑,怎的這人今日有些奇怪?
不過扶七也沒再多想,畢竟旁人再怎樣也與她無關(guān)。就目前看來,除了與天香樓合作的生意,她的新宅子才最是重要。
胡掌柜把手底下的事項交給了店里的小廝,早就先一步到了這邊,開了門候著他二人過來。方才過去迎接,跟在馬車旁,好巧不巧,扶七姑娘與公子的對話全被他收入耳中。
承受著來自自家公子的長久注視,胡掌柜不由得抹了一把汗,又抹了一把汗。
他讓公子把言行舉止做文雅一點,原是好意,畢竟人家扶七姑娘是人字十號房的客人,如今又與天香樓有著生意上的聯(lián)系。胡掌柜自己倒是看出來了,這姑娘是個愛財且怕麻煩的主,若是公子再對她這般,沒個正形,她再一生氣,直接要求把天香樓賣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公子、公子啊,”胡掌柜咬了牙,總算是狠下心來,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屬、屬下這也是好意不是……”
阮云鶴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面上的寒意卻被胡掌柜讀出了某些不好的意味。
胡掌柜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扶七奇怪的看著他:“胡掌柜,你的臉怎么……抽筋了?”
胡掌柜欲哭無淚,面上道著無事,心底卻在做著禱告。
希望公子別真的跟他過不去。胡掌柜在心底多作了個揖。那些個折騰人的法子,雖不要命,卻也夠他受個好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