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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魏三載

第七章 臨朝藏玄機

入魏三載 云隨風歸去 2472 2020-02-02 19:43:35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乙渾竊國,集眾卿家之力得以克之。侍中拓跋丕檢舉有功,晉尚書令,封爵東陽公,昌黎王馮熙討伐乙渾有功,晉太尉,略陽公拓跋遵進爵常山王······欽此。”太監(jiān)的嗓音貫穿了整個太華殿。

  “謝主隆恩?!卑俟冽R聲高呼,行叩拜大禮。

  “陛下”,剛剛被封為太尉的馮熙站了出來,他的聲音平和,但有著打動人心的力量,“慕容白曜雖依附于乙渾,但望陛下感念在他家族世代為大魏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份上還讓他以將軍之禮下葬?!?p>  “愛卿思慮深遠,朕會考慮?!?p>  “謝陛下?!?p>  百官紛紛贊嘆起馮熙的仁德。

  “既然愛卿如此敦仁,那就請愛卿代朕安撫已故朝臣的親屬?!?p>  “是?!?p>  “太后駕到——”話音剛落,一聲尖利的嗓音從殿后傳來。

  太后怎么來了?女子怎可上朝?百官滿腹疑惑。

  少年皇帝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兒臣給母后請安,不知母后前來有何事?”

  “免禮?!瘪T太后微笑著將皇帝扶起,轉而望向臺下的眾大臣:“乙渾此次叛亂,實是趁著陛下年幼,對政事皆不練達。故哀家決定“,馮太后頓了頓,想看看群臣的反應,“此后與陛下一同聽政。”

  此話一出,朝堂上立刻掀起軒然大波:女子上朝聽政?這可是大魏開國來頭一回聽說!

  皇帝立刻反擊道:“兒臣雖然年幼,但凡事有諸卿家輔佐,不勞母后費心了!”

  “后宮不得干政,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遺訓,還請?zhí)笫栈貏偛拍蔷湓?!”常山王拓跋遵言辭鋒利。

  “皇叔,朝堂局勢瞬息萬變,當年太祖皇帝留下遺訓時,可曾料到今日乙渾趁陛下年幼謀反篡位?”剛剛晉封為尚書令的拓跋丕道,“再說了,太祖皇帝留下遺訓本是為了鞏固大魏江山,太后素有威望,若能監(jiān)國輔佐陛下,大魏江山不是更穩(wěn)固嗎?”

  看到身為皇室宗親的尚書令拓跋丕發(fā)聲了,許多臣子紛紛站隊:“請?zhí)笈R朝稱制,以固大魏江山!”剩下的臣子沉默不語,哪一隊也不站,哪一隊也不敢站。

  拓跋遵見狀勃然大怒,指著拓跋丕的鼻子訓斥道:“拓跋丕,你身為拓跋氏子孫,怎可說這種話?怎能棄祖訓不顧?你真是令拓跋氏蒙羞!”

  馮太后掃了一眼馮熙,馮熙會意,站了出來,聲音依舊不起一絲波瀾:“既然眾多大臣都表態(tài)了,那就請?zhí)髸簳r臨朝聽政,輔佐陛下,待到陛下成年,再退居深宮?!?p>  “請?zhí)笈R朝聽政,輔佐陛下!”

  馮熙一呼百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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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太后坐在鳳椅上,殿內(nèi)陣陣微風吹來,送來熏香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經(jīng)此一役,她終于得償所愿,即便沒有那人的幫助。

  “臣馮熙拜見太后?!彼{衣束冠的馮熙走進殿內(nèi),向馮太后行禮。

  馮太后扶起了他:“哥哥這是做什么,我們是兄妹,不必行此大禮?!?p>  馮熙站直了身子,微笑道:“臣是特地來恭賀太后得臨朝聽政大權?!?p>  馮太后走到一株芍藥前,輕撫花瓣:“若是沒有哥哥,哪來今日的我呢?”語氣里沒有感謝,倒像是嘲諷,“如今哥哥也已是太尉,我們兄妹兩個可要互相扶持啊?!瘪T太后轉身望向馮熙。

  “臣必定鞠躬盡瘁?!?p>  ------

  馮熙走后,從簾幕后走出一個男人,那男人的聲音陰沉:“娘娘,要不要除去拓跋遵?”

  馮太后望著馮熙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拓跋氏的人就讓拓跋氏自己解決,長公主回來了吧?!?p>  ------

  牢房十分昏暗,只有幾盞油封閃著微弱的光。這里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一陣腳步聲揚起了空氣中的灰塵,“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

  “乙渾大人,我們又見面了?!币粋€清朗的男聲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乙渾睜開雙眼,他坐在地上,雙手雙腳被拷著,身上都是用過刑留下的傷疤,白色囚服上血跡斑斑。面前的男子,批發(fā)至肩,頭上只戴一只發(fā)簪,一襲玄青色漢服。除了賈秀,還有誰呢?

  “哼”,乙渾笑了兩聲,斜眼看向賈秀,“我最想除去你,沒想到現(xiàn)在倒換你來審問我了?!?p>  “殊不知這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賈秀走近乙渾,聲音激昂,“乙渾,你矯詔誅殺朝廷重臣,刺殺皇族宗親,十惡不赦!你們?nèi)迦硕家獮槟闩阍幔 ?p>  乙渾目露兇光,像一頭臨死的野獸作最后的掙扎,語氣卻不屑:“成王敗寇,我這次敗了,任你們扣些莫須有的罪名。你回去告訴那小皇帝,這江山,他坐不穩(wěn)了!看看現(xiàn)在朝堂之上,還有幾個人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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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暉將宮墻鍍上一層金,如此美景,此刻盡收拓跋弘眼底。

  “陛下,這是死去大臣的名單?!辟Z秀遞上名單。

  “給馮熙了嗎?”拓跋弘接過名單。

  “已經(jīng)給太尉大人備一份了?!?p>  “乙渾都招了?”拓跋弘走向幾案。

  “都招了”,賈秀猶豫了一下,“不過,聽乙渾話里的意思,河間公受刺似乎不是他所為?!?p>  拓跋弘震驚地回看賈秀一眼,之前他以為,陵公是被乙渾所殺,難道背后還有一只手?

  拓跋弘仔細查看手中的名單,他突然發(fā)現(xiàn),名單上所有的人,包括陵公,或多或少都是馮太后在先帝朝時的政敵。他又回想起今日朝堂之上發(fā)生的事情,難怪支持他的人那么少,莫非這一切都是馮太后在暗中謀劃?就是為了今日能臨朝稱制?可是,馮太后深處后宮,哪能找到刺客為其賣命?哪能打點一切勾結大臣?拓跋弘隨即意識到,馮太后的背后,可能還隱藏著一批人為她上下奔走。

  遲疑片刻,拓跋弘道:“賈秀,你聽說過侯官嗎?”

  賈秀愣了愣,這個名字早已成了百官之間的禁忌,如今皇帝問起,莫非是懷疑……只得道:“臣略有耳聞,太祖皇帝建國后取法天神少昊,用鳥的名稱命名官職,內(nèi)監(jiān)察機構的屬官被稱作“白鷺”,寓意是他們應該像白鷺那樣居高望遠,監(jiān)視和監(jiān)督各級官員們的不法行為。當時的侯官人選都是太祖皇帝最親信的族人,官位低,權力卻大,且行動詭異隱秘,直接聽命于皇帝。且侯官的公開身份撲朔迷離,百官一無所知。侯官還經(jīng)常混入府寺間監(jiān)督百官,一旦發(fā)現(xiàn)疵失,就會嚴加追究、盤查,嚴刑拷打,逼招口供甚至就地刑決。這令百官互相猜忌,道路以目,連朋友都不敢來往。太祖朝的大司空庾岳,甚至平原太守和跋、中壘將軍鄧淵、大將莫題這些曾經(jīng)為大魏開國建立功勛的功臣們,也紛紛死在侯官的陷害之下。直到太武皇帝登基后,迫于漢臣的壓力,才將侯官制度取消,讓監(jiān)察之職重歸御史臺?!?p>  拓跋丕望著窗外的亭臺樓閣,開口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許景穆太子監(jiān)國后重新遴選人充任侯官也未可知。朕記得,朕在很小的時候,皇叔就有一次開玩笑提過此事。也許是父皇還來不及交代就駕崩了,又或許是,被人取締了……”拓跋弘攥緊了手中的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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