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衛(wèi)兵呆呆地坐在地上,頭向下垂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自副隊長與山賊疤叔離開已經(jīng)有一會了,女衛(wèi)兵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雖然沒有問,但李焱大致還是看得出,她的心情很不好,對自己一直信任與敬仰的人感到失望。
女衛(wèi)兵給他的印象,是一個非常有正義感的人——雖然有點死腦筋——始終堅信著正義與平等,這是他的老師兼上司,摩崖城衛(wèi)兵副隊長曾告訴她的,她也一直對此深信不疑,甚至將其當作自己的人生準則。
可……當有一天,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事物,變成了虛假的,自己所景仰的人,也成了偽裝出來的形象。
那一刻,她已然覺得,自己的信仰已然崩塌。
連至親之人都會欺騙她,那又還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呢?
就像師父曾告訴她那樣,哪怕是她一直奉為行事準則的帝國法律,其實也是有漏洞可鉆,存在著各種陽奉陰違的行徑。
這……
女衛(wèi)兵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抱持沉默,是她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
這不是在逃避,也不是在否認,只是不想……讓自己心中的信仰,持續(xù)崩塌。
要知道,自父親遇難后,她加入衛(wèi)兵隊伍,就把“保護人民,遵守法律,效命帝國”這四點,當作人生的指明燈。
如果不這樣做,那么心中的這臺“指明燈”,就會被現(xiàn)實的黑暗持續(xù)腐蝕、損毀,直到——讓她失去人生目標。
“我說,能不能請你站起來一下?”
一聲請求的話語,從耳邊傳來,原來是李焱,他正偏著頭,朝她說話。
話說女衛(wèi)兵在思考自己的人生目標的這點時間里,李焱可有些難受了。
原因無他,僅僅是因為:腿麻了。
因為繩索的禁錮,導(dǎo)致兩人只有臀部與雙腿,還能自由活動一下。不過因為女衛(wèi)兵沉浸在思索中,導(dǎo)致兩人抱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已經(jīng)很久了。即便再舒服的姿勢,抱持久了也會發(fā)麻,更何況兩人現(xiàn)在的姿勢兵不舒服呢?
雙腿因為血流不暢,已經(jīng)從局部的微麻,發(fā)展到腿部的全麻,甚至還因為供血不足,隱隱有冰冷的溫度凝聚在足部。
多虧李焱的提醒,女衛(wèi)兵也察覺到了腿部的酸麻感,兩人又像之前那樣,肩膀抵著墻,緩緩站起身,開始不住地抖動腿,驅(qū)散麻意。
“你餓不餓?我們過去吃點東西吧,那個人臨走前,留給我們一大壺水和一大塊烤面包?!崩铎洼p輕晃動臉,用鼻尖的朝向,指著放在地上的食物,他口中的那個人,自然是指副隊長了。
女衛(wèi)兵顯然是沒心情,直愣愣地回答:“我不餓,你去吃吧?!?p> “你不動,我怎么過去呀?”女衛(wèi)兵回復(fù),讓李焱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不過考慮到她現(xiàn)在的心情,李焱倒也并沒多說什么,同時又忍不住朝著地上的食物多看了幾眼,拼命的咽口水。
女衛(wèi)兵恍然,尷尬的笑了笑,配合著李焱走過去,坐下。
望著近在咫尺的食物,李焱很想開懷大吃,即便那塊面包的表面被烤糊了,但總比什么都沒有強。
一個挑食的人,在什么情況下,能做到不挑食?答案是饑餓的時候。
李焱也不挑食啊,他低下頭,準備對著那塊面包狂啃。
然而……在鼻尖距離面包還有兩三厘米的距離時,頭停住了。
“這該死的繩子!”李焱罵罵咧咧。
沒錯,由于繩子的束縛,限制了他身體的彎曲,導(dǎo)致身體無法做出足夠的角度。
“對了!我記得……”李焱依稀記起,好像剛剛副隊長離開時,有說過:
“……面包烤糊了,吃的時候小心點?!?p> 在李焱看來,這句話肯定不簡單,很有可能是隱藏了什么線索或者暗示。若非如此,一個烤糊了的面包,哪里值得他刻意叮囑呢?
想到這里,李焱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打定主意,用腿和膝蓋,將面包推到臀部位置,再伸手一把將它抓住,生掰硬拽,轉(zhuǎn)眼間面包就四分五裂。
“怎么沒有?”李焱心中一涼,自己并沒有從面包中找到什么自己所盼的東西來。至于那些四分五裂的面包,即便不低頭查看,李焱也大致能想到它們的情況,畢竟這地面,可并不干凈啊!
“不不不,一定有的,可能只是我撕得不夠粉碎。”李焱安慰自己,心一橫,又抓起那些大塊的面包塊兒,將它們挨個揉捏撕扯。
隨著一塊塊面包在李焱的手撕下,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手撕面包”,李焱的心愈發(fā)慌亂,因為他始終沒有找到什么異物,眼看手中那是最后一塊,恐怕自己是真的誤會了什么時,突然一陣劇痛,從手指上傳來,李焱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歪歪頭,朝下看,原來這最后的一塊面包里,竟然藏了一塊刀片!
“果然!我就知道!”李焱欣喜若狂的叫道,然后迫不及待的用那塊小刀片,將兩人手腕與手臂上的繩索接連割斷。
手腳恢復(fù)自由后,李焱立馬沖到水壺前,捧起它仰頭灌,感受清涼的水順著干燥的喉嚨滑進胃中的爽快感,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解了渴,接下來該解餓,李焱回望地上那對面包碎,本就質(zhì)地粗糙,現(xiàn)在更是沾染上了灰塵與苔蘚,幾乎沒法吃了。
李焱皺皺眉,不過為了補充體力,他最終還是決定犧牲肚子,隨即將它們捧起來吃掉。
望著李焱的舉動,女衛(wèi)兵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動聲色的說道:“其實,如果是為了尋找刀片,剛剛還有更好的辦法。你直接趴在地上慢慢啃,不僅能找到它,食物也不會被弄臟。”
“咳咳!”
聽完女衛(wèi)兵的吐槽,李焱一愣,然后被噎住了,不住地咳嗽,他連忙捧起水壺喝了一大口,才將面包團咽了下去。
“你怎么不早說??!”
“你也沒問過我啊?!?p> 望著一臉無辜的女衛(wèi)兵,李焱一時詞窮,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正如女衛(wèi)兵所說的,他確實應(yīng)該先問一問。
雖然女衛(wèi)兵不餓,但為了應(yīng)付接下來不知何時會出現(xiàn)的惡戰(zhàn),她多少還是吃了點喝了點。
填飽肚子后,兩人準備逃離這里,李焱走上前,試著推了推門,沒想到鐵門竟然沒被鎖,只是輕輕一推就敞開來。
看到這里,李焱徹底明白過來,副隊長是在幫助他們,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面包中藏刀片,鐵門不鎖。
當他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一旁的女衛(wèi)兵時,只見女衛(wèi)兵露出嫌棄的表情,一臉的鄙夷:“你還當那個叛徒是副隊長?”
“話不能這么說,他也不是想當才當?shù)陌?,不是為了保全剩下的伙伴,才不得不當?shù)膯???p> “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他這個叛徒,當然要給自己抹干凈啦,你怎么能他說什么就信什么!”
女衛(wèi)兵的反問,李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自己確實是太輕信對方了。不過,就他有意放走他們倆這點來看,李焱還是愿意相信,副隊長所說的過往,是真實發(fā)生,沒有添油加醋。
甚至,李焱懷疑,這個副隊長是個類似于三國志中,徐庶的人物,身不由己的降服,卻人在曹營心在漢。
……
副隊長與山賊疤叔,并肩在隧道中穿行,期間不時遇到巡邏的山賊嘍啰。
因為疤叔在山寨中身份不低,雖然奇怪為何有個士兵打扮的人同他結(jié)伴而行,但還是選擇用帶有尊敬的目光點頭示意后,就識趣的離開了。
又走了一會兒,見前后無人,疤叔瞟了一眼身側(cè)的副隊長,面露笑意的說:“你小子,也太好心了吧?”
“什么?”不明白疤叔的意思,可雙眼卻靈動的很,完全不像糊涂的樣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救那兩個年輕人,才把他們抓回來囚禁的,不過你其實可以把那些暗哨一起殺了,救他們回去的,為什么不這么做呢,”疤叔拍拍副隊長的肩膀,示意他放輕松:“放心,這里沒有外人,我不會說出去的。”
或許是出于信任,也可能是自行檢查了一遍,副隊長猶豫了片刻,短短回復(fù)一句:“不行,我看見了老頭子的鷹?!?p> 這句回復(fù),讓剛還嬉皮笑臉的疤叔,也瞬間陷入沉默中,雙眼微瞇。
“老頭子竟然會出動,這倒讓我有些意外,不過你這選擇很明確,如果他出動,確實是逃不掉的?!逼沉艘谎垡慌缘母标犻L,疤叔淡淡說道。
“話說,那件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聽到對方提起“那件事”三個字,副隊長忍不住朝疤叔多看了一眼。
“我沒問題,你呢?”
疤叔撓撓頭,略微思量,緩緩的道:“原本,我一直下不了決心,因為我一直覬覦著下任山寨寨主的位子,不過呢……由于老大換了人,之前的一切努力也都白費,這反而讓我下了決心?!?p> “也就是說……”
“嗯,也就是說,我決定了,離開這片地方,與你出去闖蕩闖蕩。不過真的很難相信,原先是敵人的你,最后竟然會成為我的朋友,或許這就是人們總提到的‘不打不相識’吧?!卑淌蹇嘈χ锌?。
“既然你已經(jīng)下了決心,那就趕緊做點準備吧。”
“什么準備?”
“什么準備?”聽著疤叔的提問,副隊長的嘴角處,微微上揚,形成了一道狡猾的弧度,接著說:“第三次討伐就要開始了,約莫著時間,應(yīng)該也快到了?!?p> “什么意思?你是說!”
還沒等疤叔想副隊長問個明白,就聽得一聲號角吹響。
獅王亞斯蘭
這章也是臨時想出的,劇情有點水和沒勁,自己寫出來都不滿意,我會盡快調(diào)整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