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色

　　次日，天晴朗。

　　沈之榭恍惚記得昨晚舒然給他打過電話，拾起枕邊的手機(jī)，舒然昨晚又發(fā)了一條消息：明天下午兩點(diǎn)去小什家，先來接我。晚安！

　　他低眸看手表：已經(jīng)九點(diǎn)了，最近和舒然逛街有點(diǎn)累，好不容易忙里偷閑放他一天假，他就睡過了頭。

　　他一邊穿衣服，一邊給舒然打電話，開免提。

　　“醒了嗎？”他問。

　　“??？現(xiàn)在幾點(diǎn)啦？”

　　另一邊慵懶的聲音傳過來。

　　“九點(diǎn)多了?！?p>　　九點(diǎn)多了啊，這么早嗎，再睡一會(huì)吧......

　　沈之榭套上衣服，拿著手機(jī)去洗漱，對面卻沒了聲音。

　　他不知道她昨晚睡得很晚，今早還犯困，只知道昨天是她拉著他跑了兩條街，只是為了買一個(gè)充電寶。

　　“醒醒！”

　　“趕緊穿衣服，洗漱，我一會(huì)兒去樓下接你。”

　　沈之榭掛斷了電話，給她再休息一會(huì)。

　　他拿上車鑰匙，下了樓，驅(qū)車找她。

　　馬路上的早高峰已經(jīng)過去，路上車輛已然不多，只是半個(gè)小時(shí)，就到了她家的樓下。

　　他站在樓下，電話里傳來冷冷的女聲：“你撥打的用戶正忙，請稍后再撥......”

　　樓上傳來她快步走的聲音，他在原地等著，不久，舒然從樓下火急火燎地跑到他跟前。

　　她眼睛亮晶晶的，甜甜地問：“怎么今天起來這么早?。俊逼綍r(shí)不是還要賴一陣子嗎？今天怎么這么勤快。

　　他低眸與她對視，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不經(jīng)意地答道：“不是任常暖約咱們?nèi)ゾ鄄蛦?？?dāng)然要起地早一點(diǎn)?！?p>　　她撇嘴，又問：“看來任常暖比我重要??！”

　　他看她生氣的模樣，輕笑：“還不是要先接你！”

　　她又氣又笑：“好吧，原諒你了！”

　　他笑著給她拉開了車門，讓她先進(jìn)去。“先去接芙蓉，還是好曼？”

　　她系上安全帶，“先去接芙蓉吧，然后再去接好曼吧！”

　　“嗯?！彼麘?yīng)聲道。

　　三個(gè)小時(shí)，才要接近學(xué)校。

　　十字路口，她靠在副駕駛睡了一覺，這才昏昏然地醒來。

　　“醒了？”他問。

　　“嗯。”

　　芙蓉和好曼在后座看熱鬧，一唱一和地調(diào)侃道：“這是昨晚干了什么??？”

　　“腰疼嗎？”

　　“泥奏凱！那么污的呢！”舒然的臉色被好曼說得一瞬間紅透了。看了眼沈之榭，朝后座的兩個(gè)人喊著。羞紅到了脖頸。

　　她別過臉來，悄悄地瞥了一眼沈之榭，他還笑著。

　　“你笑什么??！不準(zhǔn)笑了！啊啊?。　彼p輕地推了下他的胳膊，卻意外讓他擎著方向盤的手滑了一下。

　　轉(zhuǎn)面迎上一輛轎車，陰影將他們籠罩住。

　　她瞳孔放大，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看著對面的車朝自己撞上來，卻還是無能為力，腦子里閃過一絲光亮，下意識(shí)地用手臂環(huán)抱住了沈之榭，將他護(hù)在懷抱里。

　　他心一緊，推開了舒然擁過來的雙臂。著手用力地控住了方向，踩住了剎車，頭卻撞上來窗戶，一陣疼痛襲來，暈了過去。車子險(xiǎn)些撞上一旁的商鋪。

　　事出突然，后座的芙蓉和好曼未曾反應(yīng)過急剎車，一頭撞在前座的靠墊上，暈了過去。

　　只剩舒然頭還靠在沈之榭的肩上，被剛才的急剎車撞得眼花繚亂，終于看清眼前的血色。

　　“沈葉！沈葉！你醒醒?。∩蛉~！”

　　她的淚珠漱漱地從眼眶里涌出，模糊了眼眶。

　　駕駛座上的人頭靠在車窗玻璃上，面無血色，頭上隱隱滲出血色，貼著冰冷的車窗緩緩的流淌著。這一切全是她的一個(gè)無意之舉所致，她不禁想到，如果，如果她沒有讓他來接她，也許，她沒有睡覺，沒有一覺醒來叨擾沈之榭，或許這一切的慘劇就不會(huì)發(fā)生。

　　后座上，好曼迷糊地開口：“120……打120??！還愣著干什么？！”

　　“好曼？！”她眼淚濕濡了臉，腦子嗡嗡作響，只覺得隱約有好曼的聲音，她平靜下聽著：“120，對120，可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啊??？”

　　她透過玻璃窗戶，眼前全是陌生的景象，這條路雖然通往柳岫高中，但是她是住校生，平時(shí)也不會(huì)走這條路，她只知道這是一個(gè)十字路口。

　　舒然慌亂地問好曼，問她這是哪里，問她要怎么做，但都沒有回答。

　　死一樣的沉默。

　　好曼暈了，趴在芙蓉的肩上，只剩微弱的呼吸聲。

　　“我打電話......”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一邊推開車門。

　　接通了！

　　“暖暖.......”

　　她試圖平復(fù)激動(dòng)的心情。

　　“怎么了？你們到了嗎？”

　　任常暖此刻正和宗璟他們坐在小什家，桌上先點(diǎn)了幾個(gè)菜。熱氣騰騰的，渾然不知電話那頭發(fā)生點(diǎn)了什么。

　　“我們出車禍了，但我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

　　任常暖心一緊，抓不住手中的螃蟹，快速地從座位上起身，拽著宗璟去開車。

　　宗璟一臉不知所措，緊跟著她先去開車。

　　“你看看路邊有什么?？彀?！”

　　“是一個(gè)......十字路口，旁邊有一家飯店，緊靠著一家面館，面館的招牌是藍(lán)色的?！?p>　　舒然早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猛擦淚水，四處張望，想看看還有什么。

　　“嘀嘀！”

　　舒然正打著電話，身后電光火石間，一輛卡車將她撞倒在地。手中的手機(jī)啪嗒掉落在地，隨即人也倒在路上，她一瞬間大腦空白，像是被人掏空了。

　　另一邊，任常暖察覺到舒然的異常，叫宗璟去最近的十字路口，她握著手機(jī)的掌心直出冷汗。她沒敢告訴宗璟，怕影響他開車。

　　她暗自為他們祈禱：“一定不要有事??！”

　　她一通電話打給了季云耳，讓他快點(diǎn)趕過去，不論現(xiàn)在在哪里。

　　紅燈，宗璟緩慢地停在斑馬線后面。

　　“干嘛呢？！”

　　任常暖的怒氣難以掩蓋。

　　宗璟一臉坦然，甚至有些不解：“你眼瞎啊，紅燈啊！”

　　“紅燈又怎么了，扣分算我的，快去啊，快！”

　　宗璟對她的行為有些不理解。

　　任常暖摁著手機(jī)屏幕上的120，對面?zhèn)鱽砺曇?，她答：“柳岫高中東南方向的十字路口出了一場車禍......”

　　宗璟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顫，任常暖早就料到，叫他再快點(diǎn)開車。

　　從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