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36 交涉
怎么會這樣……雖說早已想過南極星背后必然有著官方背景，不然很多事無法成立，卻沒想竟是如此頂端的職位。要是沒記錯的話，以城市為主要單位構成的星月聯(lián)邦，市長不僅能在沒有違反聯(lián)邦憲法的前提下?lián)碛性鰷p數(shù)條城市自治法令的獨自行使權，在很多事務上也似乎有著一票決議權……想摧毀有著這樣背景的南極星，困難重重簡直都是輕了的形容，根本就是無從下手才對吧？……
聽到杜菱的身份時，柳雨珊還有些無法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略一辨認確定下來后，思維便忍不住飛速轉動起來。
而在她如此想了一通后，杜菱卻突然看向了她，用依舊溫和的語氣問了起來。
“小姑娘，你的記憶力不錯，我的確有那樣的權利。只是你如此一心想要摧毀我所繼承的組織，究竟是有著怎樣的緣由呢？”
面對突如其來的詢問，柳雨珊本想下意識的回答，卻猛然一愣。
后半段的詢問并沒有什么異常，但前半段話，卻似乎像是……聽到了自己的內心？
杜菱卻輕輕點頭。
“沒錯，我確實聽到了?！?p> 左丘雪這才突然叫了起來，“?。∥疫€真忘了?！?p> 隨著話語，空中突然刮起風來，一層薄薄的冰雪慢慢將左丘雪三人包裹在內。
雖不知這層冰雪有什么用處，但柳雨珊還是等到左丘雪點頭表示沒問題之后，才開口詢問起來。
“這究竟怎么回事？”
“啊哈哈，失誤失誤。忘了告訴你，她的能力是Telepathy。”
“心靈感應？！”
見柳雨珊訝然看回杜菱，左丘雪才以不會碰撞到對方下巴的程度輕聳肩頭補充了一句。
“還是最高等級的那種?！?p> 說完同樣看了回去。
杜菱卻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那層冰雪。
“真是厲害，竟能將冰雪系能力應用到僅是隔絕精神力的程度。這讓我深感好奇。你當時究竟是未盡全力，還是在這兩月時間內，便有了如此進步呢？”
這話不僅讓左丘雪皺起眉頭，也讓王瓏玨和柳雨珊再度震驚，目光在杜菱和左丘雪臉上不斷來回。
左丘雪和杜菱對視了一會，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
“你果然還記得。”
“對，也不對?！?p> 杜菱以略顯凝重的語氣和態(tài)度說著，并抬頭看向上空。
王瓏玨和柳雨珊不由一同看去，視線中倒映而出的，卻只是結界擬態(tài)出來的毫無美感可言的天空。
至于先前的導彈，已在被左丘雪凍結之后，與王瓏玨的交談期間，由阿樂回收補充了部分能量。
杜菱的目光如同透過了一切，落在了蒼穹之中的某種物件之上。
左丘雪同樣看了上去。
杜菱這才放緩語速表述起來。
“若非我在使用能力中發(fā)現(xiàn)諸多異狀，在這兩月內將碎片回收整理，重新構筑，從而得知真實。否則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能夠用出如此堪稱奇跡的魔法?！?p> “哼唔……你沒猜錯，那的確是魔法，一個具備封鎖與扭轉性質的超廣域魔法?！?p> “果然是這樣。遺憾的是，這個奇跡般的魔法，已經開始分崩離析了。真是可惜啊，如曇花一現(xiàn)般令人驚嘆癡迷，但終究只可遠觀?！?p> 杜菱收回了深感遺憾的目光。
“綜合現(xiàn)況推斷，該是你一直用能力作為支撐，才得以持續(xù)到現(xiàn)在吧?！?p> 左丘雪眉飛色舞地笑了。
“即便如此，也足以應付你了?！?p> 杜菱面色如常地微笑以對。
“倘若如此，此時此刻的場面，未免太過多余?！?p> 左丘雪對此頗為苦惱地搖頭。
“啊呀呀，真是難應付呢。幸好現(xiàn)在是絕佳的交棒時機呢?！?p> “哦？”
杜菱微顯詫異后，便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柳雨珊。
柳雨珊卻皺著眉頭毫不示弱地與杜菱對視一會后，提出了疑問。
“你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談及過杜嘉柔？你難道就不擔心她嗎？”
杜菱卻毫無遲疑地點頭。
“是的。她雖是我女兒，但已具備自我思考的理性與承擔責任的覺悟，技不如人的后果，我想她非常清楚?！?p> “……呵，真是無情的母親呢?！?p> “并非如此。”
杜菱這才看向了杜嘉柔。
“我很關心她，她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但也正因如此，我同樣非常清楚，她的自尊，是絕不允許我在這種狀況下對她有所擔心的。我想，你恐怕不會明白?！?p> “…………我的確不明白，不會明白，更不想去明白這扭曲的感情交互。”
柳雨珊惆悵地說完，伸手撥弄了一下杜嘉柔的劉海。
“所以，讓我們進入主題吧，女皇大人。”
“在你提出交換條件之前，我有個疑問。”
“……請說?！?p> “我曾見過你一次，雖未有所交談，但即便受到影響，也不該產生本質上的改變。我對此同樣相當好奇?；蛘咴撜f，非常感興趣。”
對方看出事實的狀況，讓柳雨珊內心十分動搖，雖然盡力掩飾，但依舊還是目光閃爍地沉默起來。
杜菱只是饒有興致地觀望。
王瓏玨卻已經有些思維混亂起來。
雖由于雙方的含糊其辭，使她無從推斷出事實詳情究竟如何，但可以確定，這些事與自身有著程度很深的關聯(lián)。
「的確如此。」
杜菱的聲音突然自腦海中響起時，王瓏玨才慌神地看向杜菱的側臉。
杜菱卻已繼續(xù)說了下去。
「但既然時機已至，還是由你自己去尋求答案吧。至于你和小伊的所作所為，稍后再坐下來詳談。面對敵人莫要分心這件事，我可不止教過你一次?！?p> 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的王瓏玨，只能慚愧地低下了頭。
柳雨珊此刻也已緩過神來。
“這令人恐懼的洞察力和求知欲還真是同時令人欽佩不已呢，但不好意思，作為一位受到衷心愛戴的市長，我想你該會不吝保護我這小小市民的隱私權的?！?p> 杜菱雖在微笑，但能明顯看出興致更高了。
“真像一朵艷放的玫瑰呢，還是說，現(xiàn)在的孩子都這樣呢？”
“或許吧?！?p> “嗯……我雖然很想用‘現(xiàn)下的寬松式教育方針或許會因你的態(tài)度而有所改變’這樣的聲明，讓你小小地慌亂一下。但仔細想想，你不僅說得沒錯，這個政策也不免違背了我的初衷，所以還是算了吧?！?p> “……那就不要說出來啊。還是說女皇大人其實很喜歡欺負小孩，卻由于自家孩子太過獨立自主，而累積了太多無法宣泄的壞點子，所以抓到一個算一個呢？”
“呵呵，你果然很有趣。不過遺憾的是，這些乖巧的孩子們，滿足了我作為母親的快樂?！?p> 杜菱說著面帶慈愛地撫摸了一下王瓏玨的腦袋。
柳雨珊先是對杜菱的話感到十分意外，卻在看到王瓏玨臉色立刻變得煞白的反應時感到心中一緊。
她忍不住咬緊了牙根。
“……以無形中如同施虐的行為養(yǎng)育孩子從而得到快感這種事，不該是母親的所作所為吧？也非常不符合你的形象呢?！?p> 杜菱對此并無動搖，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無論我采取的方式如何，這些孩子將來都必定會為學到能立足一生的本領心存感激。再說，孩子成長過程中程度輕微的叛逆，其實在父母眼中，不過是程度稍重的頑皮，這同樣是父母的樂趣之一。只要不會成為前行路上的阻礙，作為母親，我很樂見他們在歷經磨難后，于他處成長為參天大樹?！?p> 王瓏玨身子一顫，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柳雨珊對此憤懣不已，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雖然不知道杜菱口中包括王瓏玨在內的“孩子們”，究竟接受了怎樣的教育，遭受了怎樣的待遇。但她能在杜菱身上，看到杜嘉柔所承繼而來的一點，那便是所說的話語，皆為真實。
杜菱是一個更為徹底的，更為不屑說謊的人。
哪怕那些話語是常人無法理解，并會因此深感恐懼的。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杜菱確實是一位母親，不僅是很多人的母親，更是一位合格的母親。
因為她教會了孩子們如何思考，如何獨立，如何在這世上更好地活下去。
同時，她也是一位獨斷專橫的母親，她可以允許孩子頑皮，撒嬌，甚至無理取鬧。但決不允許他們表現(xiàn)出叛逆的一面。
這在對待杜嘉柔的態(tài)度上表現(xiàn)得很透徹。
柳雨珊最終將對杜菱的印象，化作了兩個字。
并未眾人冠以的【女皇】，而是——修羅。
公正而嚴明，高貴而典雅，確實很符合女皇的稱謂。但那份冷酷無情，以及若有需要的話，必然會毫無猶豫不擇手段進行排除的隱晦表現(xiàn)，只能讓她聯(lián)想到修羅這個形象。
這是個可怕的人，恐怖的對手。
她已忍不住深感窒息。并非身體上的反應，而是心靈的深處。
她本以為能夠戰(zhàn)勝對方的信心，也已動搖得幾近破碎。
【我】還真是給我留下了一個艱難無比的任務啊……
她決定趕快離開這里。
她無法確定，自己還能在眼前修羅的注視下支撐多久。
“呼?！瓕τ谂蚀笕说牧私猓易哉J足夠深刻了。那么，能否請女皇大人在接下來的兩周內，放任我方沒有觸犯南極星的所有行為呢？”
見柳雨珊說完便直視而來，杜菱對此表露出輕微的驚訝。
“僅此而已？”
“是的。僅此而已?！?p> 杜菱的興致似乎更高了，將手指放在唇上再度打量了一下柳雨珊。
“雖然還有讓人在意的地方，但你或許能成為不錯的對手。那便讓我快點帶我心愛的公主回家吧，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睡覺，可是會著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