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遲,給老子老實點!”
?????????蘇遲嘴角抿著,一雙眸子平靜無波,眼底卻如冰封千年的玄鐵,惡寒無比。
幾個龜奴推推囔囔,將他推到了一扇屋門前。
一個龜奴左瞅瞅,右看看,打量半天,疑惑道,“頭兒,侯爺的房間,好像…是在對面吧?!?p> 那頭子呸了一口,使勁敲著開口之人的后腦勺,“你傻了不成?明明是這邊?!?p> 于是,一堆人將蘇遲綁著,進了一間胭脂味沖天的香閣。
“頭兒,真是這兒?”
“磨嘰什么,把他扔到這兒,咱們好走人!”
“頭兒,他是侯爺的茶葉子,咱還是把他扔到床上吧?!?p> 于是,蘇遲被狠狠地扔在了床上,不過……
房間卻是傅元善房間的對面。
此時,樓下。
“喂,你快點,”沈慕卿瞇著一雙內窄外寬的鳳眼,抬腳審度著整個醉仙樓的布局,咬著后槽牙,“一會兒別人都過來看你的腳了!”
你還想不想好好地嫁人了!
“誒,”阮嬌干巴巴地應了一聲,恨不得長上三只手,幾個月前她還光著腳丫子在海邊放肆地跑了幾圈,穿進書中后——
簡直寸步難行啊…
光個腳還得被人數落一頓。
“小…小王爺!”一個身著素藍色長褲短褂的家仆,像狼攆了似的匆匆趕過來。
“怎么了?”沈慕卿立馬像個護犢子的老鷹一樣,張開袖子將阮嬌給擋了個嚴嚴實實,”小王我是不是剛剛才吩咐過,有事要回王府說?”
“是…小王爺…可可可…”
沈慕卿劍眉氣得幾乎倒豎起來,一個眼刀子飛了過去,“渴渴渴…你渴了找本王干嘛?難道外面沒有水嗎?”
“不是,小王爺…”那家仆急得汗都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是…是英國公過來了!”
“阮伯伯(我爹)過來了?”
“英國公聽說阮姑娘來了醉仙樓,正火急火燎地往這兒趕呢!”
“什么?”沈慕卿瞳孔驟然一縮,一把拽住那仆人的衣領,“外面天那么黑,你可是看清楚了?”
“小的發(fā)誓…小的真看清楚了?!?p> 轟隆,轟隆,轟隆隆
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將沈慕卿和阮嬌雙雙劈了個外焦里嫩。
“我看這丫頭是不想活了!”
中氣十足的男音宛若洪鐘,令周邊的空氣為之一震,一股雷霆之勢蔓延開來。
家仆一聽,頓時嚇得花枝亂顫,“小王爺,英國公已經進了主門了!”
阮嬌心里默念了一句嗚呼哀哉,一臉生無可戀地望著沈慕卿。
“別慌別慌,”沈慕卿被這求救的眼風一掃,打顫的兩只手掌心合在一塊,邊說邊上下掂量著,“現在往出跑肯定要被抓住,阮嬌,你腳踝現在怎么樣?我抱你上去躲躲。”
阮嬌試著抬了抬腳,上齒緊緊咬著下唇,“比剛剛好多了。”
“你,先去頂著!”沈慕卿將阮嬌小心翼翼地抱起來后,遞給家仆一個不成功便成仁的眼神,“頂不住也得頂!”
“是!”
沈慕卿抱著人急匆匆地跑去爬樓,邊爬邊氣喘吁吁地數落著阮嬌,“我說姑奶奶,咱平時少吃點能咋地?”
“能少兩斤肉,”阮嬌咬著后槽牙,一把揪住了沈慕卿的耳朵,“沈陌玉啊沈陌玉,沒人告訴你這個話題對女孩子來說是禁忌嗎?”
“本小姐哪里胖了,我就是這幾天不太舒服,多穿了點懂嗎,懂嗎?”
“誒誒誒,懂了懂了?!鄙蚰角涮鄣妹碱^都快擰成一個鐵疙瘩,他再不求饒,阮嬌非得擰著他的耳朵轉個左三圈右三圈不可。
真不知這么個暴力張狂的女子,怎么能有夭夭這么溫婉驚艷的閨名?
驚艷倒也說得上,可她全身上下,哪有個正常女子的溫婉文靜樣?
被沈慕卿嫌棄的一番上下打量,阮嬌臉上微微一笑,心中暗藏一刀,白皙的玉手毫不猶豫地遵從了自己的內心,在他的后脖子重重地一捏。
“阮夭夭!”沈慕卿恨鐵不成鋼地緩緩吐出幾個字,“你能不能對得起你的閨名!”
“彼此彼此!”阮嬌狡黠地一笑,像剛偷完月亮的狐貍。
沈慕卿累死累活,終于抱她上了最后一個臺階,四處掃了一眼,面露喜色,“誒,這個屋子是黑的,好像沒人!”
“聽聽看?!?p> 沈慕卿把耳朵貼在門上,慢慢地將她放下來,附耳道,“這里沒人,你去里面躲著,千萬別出聲?!?p> 阮嬌給他做了個ok的姿勢,“放心吧,我知道?!?p> “好,三兩銀子,我記下了?!?p> “…”等等…什么三兩銀子?
不過是抱著本姑娘爬了幾個樓梯,你就跟我談錢?
而且…阮嬌盯著自己的手,牙槽咬的咯咯響,這個手勢表示ok,不是數字三!
簡直要被氣死了…
阮嬌輕手輕腳而迅速地打開了門,屋內漆黑一片,她只能像個游蕩的野鬼一般,將兩手向前平展地伸開,瞎子摸象似的邊走邊停。
完全像個酒鬼一樣。
軟榻上的蘇遲立即警惕了起來。
他剛洗完澡就被一群龜奴拿繩子捆著扔在這兒,整個房間都是一股刺鼻的香味,害他頭暈得厲害。
醉仙樓常用一種藥粉,將它混在香中,人聞后便會有一種半夢半醒,似真似幻的錯覺。
蘇遲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怪不得這間香閣剛剛沒人,想必是哪位姑娘不聽話,被蘇媽媽在屋里下了藥,送到恩客的房間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令蘇遲混混沌沌的神智立即清醒了大半,他雙手努力地摸索著捆他的繩索,額上也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向床上游移過來的阮嬌也是汗氣岑岑,只不過,都是被她爹嚇的。
“阮伯伯,您怎么來這兒了啊?”
??????沈慕卿的聲音落入昏暗的屋子里。
阮嬌的心里咯噔一沉。
糟了糟了,爹已經到樓底下了…
作為病號的阮嬌實在使不上力氣,她只能咬著牙,將傷著的那只腳抬離地面,一鼓作氣,跳著單腿蹦一下一下地向床邊蹦去。
阮嬌發(fā)誓,從小到大,她走過最遠的路,不是出題老師的套路。
而是醉仙樓中,從屋門口到軟榻的路。
不到二十米的距離,阮嬌拿出了苦考駕照的堅定和毅力。
屋里沒開燈,一向怕黑的她咬緊牙關,懷著十分崇尚的敬仰,心里默默地唱完了三遍“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
終于摸到軟榻了。
????“阮伯伯,阮嬌她來這兒只是為了聽聽歌看看舞,您去樓上的包間干嘛呀?那都是…”
樓梯處傳來沈慕卿聲情并茂的阻攔聲,混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里。
阮嬌心里暗暗地祈禱,沈慕卿啊沈慕卿,你可一定要頂住啊…
沈慕卿和阮嬌,一個游說,一個拜神,樓梯的腳步聲不但沒減輕,反而越來越清晰了。
還是先躲躲吧。
阮嬌一掀被子,整個身體以一種無法言明而又奇怪的姿勢溜進了被子里。
“啊——”
聲音宛若狼嚎,聲聲凄厲。
不是活見鬼了就是鬼成神了。
她的個喵喵呦!
這是什么動物,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呦!
“爹!”
還沒發(fā)出聲,剛剛掙脫繩索的蘇遲就用手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阮嬌本來就受了驚嚇,不小心觸碰了傷腳,又被蘇遲用力一捂,掙扎地蹬了好幾下子。
腳踝簡直要疼死了…
阮嬌的眼淚,因為疼痛,后知后覺嘩地涌了出來。
蘇遲明顯感覺有些力不從心,擺脫繩索已經廢了不少精力,再加上拼命地咬了阮嬌一口,若不是手上有溫熱的液體流過,他怕是昏過去了。
等等,這溫熱的液體是…
他正思度著,門嘭地一聲被踹了開來,沈慕卿神色夸張地站在屋門口,“阮嬌,我來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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