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吉祥鎮(zhèn)一條空寂的巷子里,偏離中心已經(jīng)很遠很遠,有一間鋪子燈火通明,遠遠的就能看見在黑風中搖曳的一條幌子,上面一個大大的鐵字顯示出這里是一家鐵匠鋪。
但大門已關,傾聽里面不時傳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里面正是瀨東來在清理身體上的傷口。
“爹,怎么摔得這么狠呢?到處都是淤青!”
白天瀨東來被洛開勛暴打之后,父女倆就慢悠悠的回到家里,不過一路走來都是一瘸一拐。
在路上,瀨東來就自稱是摔了一跤,而天真可愛的小兮兮卻分外相信。
父女倆就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之中回到家時已是傍晚…
“小兮兮乖,這點傷不算啥!”
瀨兮心疼之余,也格外仔細的擦拭著藥水,全身淤青的遍布,以至于讓剛毅的瀨東來也不得不發(fā)出聲音。
再堅強,也怕疼,還是鉆心的疼…
一個時辰后…
瀨東來在床上哄著小兮兮入睡,唱著婦孺皆知的瑞祥之歌
突然…
房間內(nèi)到處都是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老鼠在啃食什么。
迷迷糊糊的小兮兮竟然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父親,輕輕地拉了拉被褥,忽然問道:“爹,為什么老鼠啃東西會發(fā)出聲音呢?”
瀨東來聽到小兮兮的問題也感到意外,為何會問起這個?
“嗯…因為它發(fā)出的聲音像數(shù)銀票一樣??!聽到這個聲音說明家里有用不完的銀票呢!”
小兮兮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居然立馬就認真的聽著發(fā)出的聲音。
“真的誒!咳咳…那…那瑞祥之歌也是說明家里有用不完的銀票嗎?”
小兮兮每天都能在門口聽到一群小朋友唱著瑞祥之歌,天真的以為唱著歌就能幸福的生活一輩子。
殊不知人人都以它為神明,崇尚和諧相處就能夠得到它的保佑!
“爹,每天都唱瑞祥之歌會讓娘早些回來嗎?”
小兮兮期待般的望著爹,也想得到之前的問題一樣滿意的答案。
瀨東來聽到此話,心里頓時一陣心酸,扎心的痛楚傳遍全身,讓瀨東來一時有些自責起來。
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幕幕畫面來…
“爹,娘什么時候回來???”
“爹,我要讓娘哄我睡覺…”
“爹,我們一起去找娘,好嗎?”
“爹,…………”
不同的問題、同樣的期待,瀨東來不知不覺又落淚了,心中充滿了像小兮兮一樣的期待,期待娘回來,期待妻子回來。
“爹,你又哭了,這是今天我看到的第二次了,也是我第一眼看到爹以來哭的第二次了?!?p> 小兮兮依然期待的望著父親的嘴唇,多么的希望能夠聽到父親說:娘回來了!
可是當她看到瀨東來再一次流下了一滴眼淚時,心里是失落的,因為…
“小兮兮,娘回來了,馬上就要開飯咯…”
父親在笑…
“小兮兮,今天讓娘陪你去玩好嗎?”
父親依然在笑…
“小兮兮,………”
因為在小兮兮的腦海記憶中,每當提到娘,父親必然會笑,而且是笑的很認真很開心。
可是現(xiàn)在…躺床上的小兮兮水汪汪的眼睛轉向了一邊,因為她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瀨東來看到小兮兮的模樣,心中百感交集。
“嗯嗯!小兮兮乖!你天天唱瑞祥之歌,娘就會早些回來…”
瀨東來知道不能欺騙小孩子,但每每聽到這些話語,傷心的不只是他,還有年紀小小的小兮兮,時間長了,能不懂么?
這也許是一種善意的謊言吧!
“真的嗎?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開始唱瑞祥之歌,不,我現(xiàn)在就要唱,我要讓娘快些回來。”
當聽到父親確切的回答時,小兮兮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唱了,竟直接爬起來,開始唱著瑞祥之歌。
那興奮勁兒,看的瀨東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兒,就算心里在滴血,表面還要表現(xiàn)出同樣的笑容。
此時此刻,在吉祥鎮(zhèn)的中心位置,都能隱隱約約的聽到一聲聲童言在歌唱,那是憧憬之音、那是期待之音!
不一會兒,小兮兮累了,睡著了…
瀨東來盯著小兮兮,一雙深邃的眼里充滿了慈祥與疼愛,用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后半躺拿出來一樣東西…
正是白天洛開勛口中所說的“東西”,一張手絹,原來真的是妻子留下來的?
白天不及翻看,現(xiàn)在拿在手里覺得非常的沉重,雙手在不停的顫抖。
緩緩的打開,慢慢的浮現(xiàn)出血紅色的字跡,是血?妻子的血?
-對不起東來!賣掉鋪子,帶著小兮兮離開吉祥鎮(zhèn),越遠越好!不要報仇!-
當看到最后幾個字時,瀨東來感覺被整個吉祥鎮(zhèn)拋棄了,27個猩紅的大字深深的刻進了瀨東來心里。
離開吉祥鎮(zhèn)?不要報仇?
離開一輩子生活過的根基?這里有我們的點點滴滴,帶著不可磨滅的痕跡遠走他鄉(xiāng)?帶著小兮兮顛沛流離?
還有殺妻之仇,焉能不報?定要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只是現(xiàn)在…小兮兮又該如何是好?
但是今天在門口撿到了一張紙條,上面的內(nèi)容讓瀨東來興奮的反復查看,因為這幾個字讓他一陣慶幸。
她沒有死!
瀨東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到底是誰送的紙條?有什么目的?為何會告訴我這些?難道是想讓自己隱忍?
這個秘密要暫時藏在心里!只要知道妻子是失蹤了就行,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至少還有機會,以后定要找到這個人問清楚。
扭頭頓時一陣傻笑,放下手絹,扭頭看了一眼小兮兮,時而在咳嗽,時而在喊娘,真的是于心不忍…
仰望紗帳,突起手絹,冥思難覓,泣不成聲,后心中決絕!
鋪子賣掉,弄點盤纏去汝西縣,先治好小兮兮的沉疴頑疾。
瀨東來終于有所決定,與其躊躇不定,不如踏光前行!
保存好妻子的“遺物”,帶著哽咽聲艱難入睡。
………
很快,天微微亮…
咚咚咚……
咚咚咚……
瀨東來已經(jīng)起床正準備生火,突然被一陣敲門聲給驚到了。
心想難道這么早就有鄰居前來打鐵嗎?早前就已經(jīng)聲稱不做這個生意了,怎么還來呢?
來不及多想,因為敲門聲再次響起。
“誰?。縼砹藖砹恕睘|東來三步一線的直奔大門。
在打開門后,原以為是鄰居來打鐵,本想開口說道:“真是不好意思,不做打鐵生意了?!?p> 可是話音剛落,發(fā)現(xiàn)來人竟然有一群,而且個個是兇神惡煞般的男人,這哪像是來打鐵的?怕是來打架的吧?
“真是不好…你們…有事嗎?”瀨東來不得不改口問道。
門外來者五六人,視著裝和氣質絕非等閑之輩,而領頭之人腰間一佩刀,顯示出竟是習武之人。
“你叫瀨東來吧?聽說你的鐵匠鋪要出手?我們來接手你的鋪子?!?p> 領頭人臉上一個長刀疤,說話間都透露出原始霸氣,根本不像是來買鋪子的,更像是來搶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