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家的堂屋,布置成了靈堂,固王親自送來的棺木,現(xiàn)在就端端正正擺放在堂屋正中。
百里經(jīng)過一番“處理”,已經(jīng)平和安詳?shù)靥稍诹斯啄纠铩?p> 入夜,靈堂里燃起了長明燈,固王已經(jīng)走了,百里手下的將士們也都走了,只有常寧留了下來,跪在棺木前,時不時地往火盆里仍一些紙錢。
流花讓父親和兒子先去休息,后半夜來替換。靈堂里,就只剩下流花和常寧兩人。
“常寧,這次去找紫錦草,你為何沒去?”流花問道。
“上次在鳳凰山丟了人,將軍對我們岳隊冷淡了許多,這次,也是帶著炎隊去的?!背巼@道。
流花往火盆里添了一張紙錢,接著說道:“鐵甲兵里,只有你對百里最忠心,如果你陪著百里去,他定不會落得如此下場?!?p> 常寧騰地站起來,激動地說道:“如果我在,就是豁得千刀萬剮,也絕不會讓將軍受一點(diǎn)傷害!”
“常寧,你別激動,小點(diǎn)聲,大家都睡了?!?p> 流花站起身,拿剪刀將蠟燭芯剪短一截,讓它們?nèi)嫉寐恍?p> 流花見常寧已安靜下來,走到常寧身邊,低聲說道:“如果我讓你現(xiàn)在去給將軍報仇,你敢去嗎?”
“敢!我的命是將軍救的,我的命是將軍的!”
“好,你現(xiàn)在去召集岳隊士兵,子時,青巖山門匯合,咱們?nèi)ソo將軍報仇!”流花盡量壓制著心頭的怒火,但這股火在她心里越燒越旺,讓她幾近窒息。
常寧興奮地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問去哪里報仇,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流花待常寧走遠(yuǎn),靠在棺木邊,伸手摸了摸百里冰冷的臉頰,情深意長地說道:
“百里,當(dāng)年我爹堅決不同意我嫁給你,但我就是相中你這個人了,我寧可以死相挾,豁出去不孝,也讓爹同意了這門親事。
我以為咱倆可以白頭到老,卻沒想到你早早就撇下我而去。我答應(yīng)過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百里,我一定會殺了何如雪和玄十替你報仇,然后,我再去黃泉路上追你,你可一定要慢些走啊~”
流花撫著棺,淚水啪嗒啪嗒落在百里的臉上,好像百里也哭了一般。
流花站起身,沖著百里拜了三拜,返身回屋取了寶劍,越過院墻而去。
豐永平素睡眠很淺,遇上有事,更是很難入睡,但這一覺卻睡到日上三竿,他哪知道是流花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藥。
豐永醒來時還覺得頭沉發(fā)懵,管家已經(jīng)將門拍得震天響。
豐永急忙披著袍子打開房門,管家一臉焦急地嚷道:“豐爺,夫人不見了,來吊唁的人卻開始陸陸續(xù)續(xù)來了?!?p> 豐永這才明白自己怎么會睡得這么死,原來是流花故意的。他了解自己閨女的火爆脾氣,想著她怎么也得等到百里下葬了再鬧事,哪成想,一晚上都等不得。
豐永三兩下系好袍子要去追流花,被管家一把拽住,央求道:
“爺,你不能再走了,吊唁的人來了,還有超度的師傅們來了,得有個主事的人在啊?!?p> 豐永看看靈堂,又看看管家,又急又氣一跺腳,喝道:“去把永定叫起來,穿好孝衣去靈堂?!?p> 一柱香之后,百里宅院,大門敞開,吊唁的人絡(luò)繹不絕而來。
幾個道士將院子變成了道場,東邊擺好了香案,一個人踏著罡步,手里拿著一把拂塵,嘴里念念有詞。
豐永心里焦急,怕流花莽撞出事,只盼著法事和吊唁趕緊結(jié)束,偏偏道士們很是能折騰,一個多時辰了,還不見結(jié)束,急得豐永拽過管家,低聲問道:
“這法事還有多久結(jié)束?”
“按規(guī)矩是一個時辰,但百里是將軍,所以,加了一個時辰,超度得更徹底一些?!?p> 豐永只好按下性子重又坐了下來,但心里有事,這凳子如坐針氈,不一會兒又站起來,把管家叫來吩咐道:
“你去找趟固王,讓固王派人去攔住流花,她肯定是去蟲族或者蛇族了。一定得攔下來,別讓她做傻事!”
管家聽完,驚慌地出門而去。
“良風(fēng)將軍到!”大門口傳來一聲喊。
豐永一聽是良風(fēng),心頭一陣煩厭,因為永定挨打的事兒,他對良風(fēng)一直心中有氣。
良風(fēng)鄭重其事地給百里磕了三個頭,永定心不甘情不愿地給良風(fēng)回個禮,心里暗暗罵了好多遍。
良風(fēng)假裝沒看見永定眼里的怒氣,吊唁完走到豐永跟前,說道:
“豐爺,您看,龍族征兵馬上開始了,固王讓我操持這個事兒,百里將軍的鐵甲兵驍勇善戰(zhàn),不如去為青帝效勞,您說呢?”
豐永心想,這百里剛死,你良風(fēng)就急著來奪兵權(quán),也太沉不住氣了。豐永黑著臉,冷冷說道:
“老夫一鄉(xiāng)野之人,既然固王將此事交于你,你看著辦就是。”
良風(fēng)訕訕地說道:“您老是有角族族長,德高望重,百里又是您女婿,您同意了,我才敢動呀?!?p> “那我不同意!”豐永挑釁地盯著良風(fēng)。
良風(fēng)剎時眼神如炬,轉(zhuǎn)瞬又平和下來,打了個哈哈,說道:“豐爺就愛拿晚輩開玩笑,固王定的事兒,您肯定是同意的呀?!?p> 良風(fēng)說完,出了靈堂,揚(yáng)長而去。
院子里,道士們終于結(jié)束了法事,周遭安靜了下來,豐永卻覺得頭疼欲裂。
“姥爺!良風(fēng)來干嘛?幸災(zāi)樂禍嗎?”永定氣憤地說道。
“他是來奪權(quán)的,唉,長恨人心不如水啊。”永定嘆道:
“百里啊,都怪我,不該讓你去找什么紫錦草,白白送了性命不說,你辛辛苦苦訓(xùn)練出來的鐵甲兵馬上就歸別人啦?!?p> 管家一溜小跑回來了,湊到豐永耳邊耳語了幾句,豐永點(diǎn)點(diǎn)頭,心頭終于寬慰了一些。
“姥爺,我娘呢?是不舒服嗎?”
“噢,對,我擔(dān)心你娘太過傷心,派人送她去我家里住幾日。”
“也好,有姥姥照顧著,娘能好受些。”永定一夜間懂事了許多,看得豐永頗為傷感,沒人希望自己的孩子,以這樣一種方式快速成熟,盡管,孩子們終將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