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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一夢

第九章:一條人命

淮南一夢 延安姑娘 2703 2020-02-16 19:17:59

  葉家大宅門口已經(jīng)圍了好多村民,看到蜻蜓帶著葉臨風(fēng)一行人回來,自覺讓出一條道給他們。有好幾個人女子看到蘇達(dá)的面龐,竟然害羞得紅了臉。想來也是,蘇達(dá)的長相放到普通人中就很出眾,更別說比起這些因為卟啉病而不同程度毀容的男性村民了。眼下也不是炫耀自己美貌的時候,蘇達(dá)對那幾位女子眼睛里火辣辣的愛意視而不見,跟著葉臨風(fēng)徑直進(jìn)入屋內(nèi),并關(guān)上了大門。

  “往這邊,到下堂去?!比~臨風(fēng)帶著蘇達(dá)和蘇孟來到那間窗戶都是用黑紙糊的房間,連燭臺都不帶,直接走到最里面。蘇孟緊緊靠著蘇達(dá),跟著往里面走,看到葉臨風(fēng)所在的地方有一個一平米左右的洞口,底下有微弱的燭光,想必這就是下堂的入口了。

  蘇達(dá)讓蘇孟走在他前面,右手拽著她胳膊,生怕她摔倒。兩人小心翼翼地下到下堂,便看到葉臨風(fēng)和好幾個家仆聚在一處,臉上表情緊張,神色慌忙,卻又不敢向前。而在他們對面,蜷著一個稱之為“人”都有些勉強的生物,那留著口水喘著粗氣的模樣像一只野獸,雙眼通紅好似厲鬼,衣服已經(jīng)被撕破得不堪蔽體,手指蜷曲扣著地面,對著試圖靠近他的人露出獠牙。

  這比蘇孟之前看到的阿木不知可怕多少倍。

  有一矮胖婦人想要上前安撫阿木,卻被跳起來的他用獠牙逼退,婦人哭腫了雙眼,用手握拳捶著自己心口:“阿木啊,阿木,我的好孩子,你怎么突然犯病了……我是你娘呀,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娘呀……”

  “花姨,沒用的,阿木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他認(rèn)不出你來的?!芭赃呉晃皇菪〉募叶±』ㄒ?,不讓她再次上前。

  葉臨風(fēng)眉頭擰成一個“井”字,他手里拿著一圈繩子,想趁著阿木的目光被其他人吸引時綁住他。

  蘇孟瞧著這副場景,腦子里不?;貞浗R之前說過有關(guān)卟啉病癥狀的描述,依稀記得他說過會并發(fā)一些精神疾病,眼前的這些表現(xiàn)是否就是精神疾病的體現(xiàn)她也無法鑒定,更讓她著急的是,她身為一個在攻克了多種疑難雜癥的現(xiàn)代科技社會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人類,對眼前的場面竟然毫無頭緒,幫不上一點忙。她受過的各種教育,在任何一種病癥面前,都沒有任何實用價值。

  花姨的哭號沒有半點作用,阿木的行為舉止較之剛才更加癲狂,他直接將不成形的外衣撕成兩半,仰頭怒吼,似乎要將這沉睡的老天叫醒,讓他看看黎民百姓過的是怎樣的苦難日子。眾人還在驚慌失措中,阿木一個轉(zhuǎn)身,看到角落處站著的蘇孟,皮膚白皙光潔,沒有任何瘢痕,這是一個正常人。許是蘇孟的外貌刺激了阿木,他竟朝著蘇孟狂奔過來,在尚有兩米距離的地方凌空一躍,指尖鋒利的大手揚上半空,不帶一點停頓地直接揮向蘇孟。

  “呼——”蘇孟倒吸一口涼氣,渾身汗毛立起來,她想要躲閃,但是身子卻好似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阿木尖銳的指甲越來越清晰。

  千鈞一發(fā)的瞬間,有一道人影閃現(xiàn)在蘇孟身前,下一秒,蘇孟聽到銳器刺穿物品的聲音,看到紅色的血液如潑墨般噴薄而出灑滿墻壁,阿木的身體如同突然斷電似的徑直倒地,胸口插著一把鐮刀,鮮血潺潺流出,浸入地下三尺,他的身子極瘦,根根肋骨貼皮高聳,肚子凹陷,嘴巴還保持著大張的形態(tài),眼里的光已完全消散,似乎已放棄發(fā)射求救信號。接著,家仆的尖叫聲似山洪暴發(fā),混雜著叫大夫來救命的求救聲,花姨暈過去倒地,眾人又急忙掐人中的兵荒馬亂,蘇孟都無暇關(guān)注。

  她眼里只有面前這個因剛才的大動作而頭發(fā)有些凌亂,胸前的衣服和袖口都沾滿鮮血的男子。

  為了救蘇孟,蘇達(dá)殺了阿木。

  身體終于聽了使喚,蘇孟只覺得腿軟,她側(cè)著身體癱倒在地上,眼淚決堤似的不停流下,嘴里一直默念著“對不起”,她不知道是應(yīng)該說與死去的阿木聽,還是說給為了她殺人的蘇達(dá)聽。

  和往常會第一時間上前查看蘇孟有沒有事的蘇達(dá)不一樣,這次他也呆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攤開的雙手,要不是上面滿是鮮血,他怎能相信自己竟殺了人。

  努力讓躁動的人群安靜下來,葉臨風(fēng)指了幾個人讓他們趕緊把此地收拾干凈,又安排人手將花姨抬回房間,請大夫的人也落實后,他看著躺在地上早已沒氣的阿木,再看看呆若木雞的蘇達(dá)和哭哭啼啼的蘇孟,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上前拍了拍蘇達(dá)的肩膀。

  回過神來的蘇達(dá)臉上依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雙手無力地放下,低著頭,對葉臨風(fēng)說了聲,“抱歉”。

  葉臨風(fēng)不做回答,也知道此時此刻語言的蒼白無力,他搖搖頭,感嘆一句“這就是命”,指揮好仆人收拾了阿木的尸體后,便離開了,只留下蘇達(dá)和尚在自責(zé)中的蘇孟。

  眼看著只剩下自己和蘇達(dá),蘇孟抹了把臉,從地上爬起來,再到蘇達(dá)跟前,輕輕地扯了扯蘇達(dá)的袖子,向他道歉:“爹,我錯了,我不應(yīng)該站在那兒……我也不應(yīng)該傻不愣登的動都不動,如果不是為了救我……爹就不會……就不會……”話還沒說完,她又哭起來。

  “不,與你無關(guān)?!疤K達(dá)眼簾半垂,自嘲似的笑笑,”是我自己魯莽了,明明可以用棍子把他打暈的,非要殺了他……明明之前處理過這種情況的,這次居然……”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就是個瘟神,我一出現(xiàn)你就遇到各種不好的事,我,我對不起你?!疤K孟哭到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鼻子因為流鼻涕堵塞,說話也甕聲甕氣。

  蘇達(dá)將蘇孟的手拿掉,對蘇孟說:“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待會兒聽你葉叔叔的吩咐,不要亂跑?!罢f完,蘇達(dá)就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蘇孟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剛剛才死了人的地方,她端了一只燭臺,憑借記憶找到下堂的出口。沿著高低不齊的臺階,蘇孟走了出去,抬頭一望,夜空中懸著一輪滿月,皎潔的月光灑了下來,純潔美好,給世間萬物鍍上銀邊,將白天的荒敗包裹成靜謐的圣地。遠(yuǎn)處傳來婦人教訓(xùn)孩子的叫罵聲,還有她丈夫求情的聲音,很快又是一記響亮的巴掌聲和孩童的啼哭,如果仔細(xì)聽,還會發(fā)現(xiàn),是兩巴掌的聲音。院外由遠(yuǎn)而近又逐漸離去的打更聲,提醒村民現(xiàn)在已是二更天。如果不發(fā)生剛才那件事,那么今晚應(yīng)該只是少年阿木非常普通的一晚,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有機會,再來看看這般皎潔美麗的月亮了。

  “噗通——“

  大錦鯉躍出水面,打破此刻的寂靜。

  順著聲音的方向,蘇孟看到立在池邊那道孤單的背影。

  一想到自己出現(xiàn)后,蘇達(dá)因為她被錢健學(xué)當(dāng)作采花大盜為難,再因為自己害怕官差而沒日沒夜趕路,好不容易到達(dá)目的地,連個囫圇覺都沒有睡過,又因著保護自己而不得不下狠手殺了人,還是殺了個孩子,蘇孟就覺得鼻頭一酸,萬般自責(zé)與愧疚鋪天蓋地向她襲來。

  要不然告訴蘇達(dá),自己就此和他分道揚鑣,不再連累他?

  蘇孟在心里想著。

  可是沒了他,自己能去哪兒?又能干什么?活得過三天嗎?

  現(xiàn)實問題擺在面前,蘇孟打消之前的念頭,心里有了別的想法——我絕對不能再做一條咸魚!我要做一個可以保護好自己的人,不要再給其他人添麻煩!

  這樣想著,蘇孟踏出左腳,想要奔向蘇達(dá),告訴他自己剛剛下定的決心,告訴他自己不會再成為他的累贅。

  就在此時,一只大手突然從背后伸出,捂住了蘇孟的口鼻,將她拉進(jìn)一旁空無一人的房間內(nèi)。

延安姑娘

來人吶~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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