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逆風反轉(zhuǎn)
01.
這是我第三次在大殿上見到皇上，他一如既往的面色沉靜，看著我，開口道，
“策王妃，此番前來慌忙前來求見，所為何事？”
我行了個大禮，“請陛下，為臣女做主。”
“做什么主？”
我依舊保持著跪倒在地的姿勢，繼續(xù)道，“臣女請求陛下，徹查毒害我母親和策王殿下一案，以及還我清白！”
“從母親被害一事之后，我便遭受迫害，昨日我外出歸來，尚未歸府，便遭受歹人襲擊，昏迷之中被人丟去郊外山谷，若不是我的至親好友林家千金林楚月?lián)慕罩伦屛疑駛?，前來尋我，幾番尋找才在山谷外找到了我，這才將我?guī)Щ貋砹?，否則，白雪早就命喪于城外，尸骨無存了?！?p> 我拖著哭腔，直起身子，“陛下，臣女不知道得罪了誰，竟然要遭受這樣的迫害，臣女好歹是丞相之女，皇室宗親的身份，也有人敢如此對待臣女，陛下，這就是不顧您天子的顏面，皇室的身份?。 ?p> 皇帝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只是依舊語氣平常地問道，“你說，是林家的人找到的你？”
我抬手擦了擦眼淚，“回陛下，林楚月素來與我關(guān)系好，也許是姐妹感應(yīng)，她察覺不對之后，便派人到處尋找，這才在郊外找到的我，陛下若不信，可以宣林家眾人與白雪當面對質(zhì)?！?p> 皇帝聽聞此言，便不再開口，只是看了一眼柳相，繼而問道，
“那你，心里可有猜測之人？”
我點點頭，眼淚再次涌了上來，哭訴道，
“臣女有！還請陛下做主?！?p> “你說出來，朕才能為你做主。”
我再次行了個大禮，篤定道，“就是，當朝丞相，臣女的父親?！?p> 此言一出，朝堂滿是喧嘩，我的老父親直接大怒道，
“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我卻仍舊紋絲不動，語氣沉靜地開口道，“陛下，臣女以性命擔保，絕無虛言，至于丞相為何要謀害于我，此事涉及范圍太大，顧及皇家顏面，臣女斗膽，由陛下親自審理，在斷定孰是孰非！”
皇帝看著我，說道，
“你這么為皇室著想，朕若再不同意，豈不是枉費了你的信任，只是，若你胡言亂語，信口雌黃，這欺君之罪你承擔的起嗎？”
“臣女愿意以項上人頭擔保，絕無虛言?！?p> “那朕便如你所愿。”
02.
昭陽殿內(nèi)，皇帝坐在高位，我依舊是跪在地上，旁邊陪著的是我的老父親。
“策王妃，如今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了，你說的，有損皇家顏面的事情，可以說出來?！避庌@翊站在一旁，開口道。
我抬起頭看著高位上神色不明的皇帝，不慌不忙地從衣袖里拿出幾份信件，“陛下，柳相之所以要謀害臣女，皆是因為臣女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至于是什么樣的秘密，引得他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痛下殺手，還請陛下看一看這信件便知曉了?！?p> 軒轅翊走到我的跟前，將信件如數(shù)呈了上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皇帝一頁一頁地翻閱，柳相在看到那些信件的時候，便面如死灰了。
“這是，柳相的信？”皇帝意味不明地問道。
“回陛下，正是?！蔽一卮鸬馈?p> “那你可知，回信之人是誰？”皇帝繼續(xù)問道。
我搖搖頭，“臣女不知，只是臣女認得這紙，應(yīng)該是宮里的東西，而且并非一般人用的了，臣女懷疑，柳相與宮里的女官有染……”
啪——
皇帝用力拍著案桌，怒道，“女官？這是皇后的字跡，是皇后宮里的御制的筆墨和紙，好啊，你個老東西，不知羞恥到如此地位，來人，給我把蕭氏帶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么狼狽的皇后，她起初還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一臉高傲地看著皇上，不卑不亢地說道，“不知道陛下有什么事叫臣妾速來？”
皇帝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將眼前的信件丟到了她的面前。
皇后撿起地上的信件，只一眼，便癱倒在地，“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陛下，是，是有人誣陷我，這定是，定是柳相，對對對，就是柳相的陰謀！是他聯(lián)合他的女兒，一起來謀害我的啊，陛下??！”
好家伙，最毒婦人心啊，這立馬反咬一口的本事真是厲害，只是眼下，皇后這般辯解也不過是無病呻吟，真與假，從皇上決定宣她過來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定論了。
如今不過是，最后看皇帝愿不愿意給皇后一個體面罷了。
見皇上無言，皇后便將矛頭對向我，伸手便要打我，卻被軒轅翊一把抓住，
“母后慎行！”
皇后一把扯開他的手，又爬到皇上面前，哭喊著自己冤枉，自始至終我的老父親，柳丞相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甚至他全然像是置身事外一般，一言不發(fā)，就看著皇后在那兒從一個體面的一國之母淪為眼淚橫流，發(fā)冠散亂的女人。
這兩個人到底有沒有感情?。?p> 我不僅疑惑，只是眼下皇帝的意思并不是很明朗，沒人開這個口，肯定是不行，無論皇上會不會將滔天的怒火降罪于我，都必須迎難而上。
“陛下，臣女已經(jīng)將證據(jù)如數(shù)呈上，還請陛下明察、”
皇帝自顧自地走上位置，理了理衣袍，開口道，“你且將所知道的一切，都事無巨細地說出來吧?！?p> “謝陛下?！蔽依^續(xù)道，“臣女原本并不想將此事捅破，畢竟此事顧及多方顏面，臣女不想折損皇室宗親，只是，臣女沒料到的是，柳相竟然聯(lián)合外人毒害我娘！”
“好在娘親身邊的嬤嬤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冒死向我求救這才使得臣女救回娘親，臣女抓到了那名下毒的婢女，她招供之下，竟然一口咬定是皇后娘娘，臣女覺得定是誣陷，此事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定是與皇后娘娘有仇，才會這般說辭，于是，我佯裝信了婢女的話，將她送去官府，想讓那個幕后之人誤以為自己奸計得逞，然后放松警惕，臣女再將她抓住……”
說著說著，我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只是臣女沒想到的是，我的親生父親，為了掩飾他與別人的私情，為了保住自己的顏面，不惜傷害自己的女兒，陛下，御醫(yī)去查了，策王殿下是誤食了本該送去給我的湯藥，才招來橫禍的……”
說起策王，我便難受的不能自已，哭倒在地，“陛下，臣女作為女兒，父親狠毒至此，臣女也脫不了干系，但是，策王殿下，是無辜的??！”
我沒有說一句皇后的不是，一直在揭示柳相的罪行，倒不是我不恨皇后，而是關(guān)于皇后的定罪，根本不需要我多言，我糊涂地認為與柳相私情的另有其人，越是能叫皇帝震怒。
直愣愣地捅刀子，哪有淬了毒的暗箭讓人生不如死呢。
大殿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皇帝也不再開口，只是細細地看著眾人，皇后也停止了哭泣，不知道是放棄掙扎了，還是在另謀出路，只是無論他謀劃怎樣的出路，此番都是在劫難逃了。
“蕭家老太君請求覲見！”
殿外通報的聲音打破了殿內(nèi)的安靜，像是朝著平靜的湖面扔下了一塊石頭，掀起陣陣漣漪。
皇后的眼燃起希冀，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殿外，蕭家來了，她的靠山來了，她能得救了。
我看著她的神情，卻忍不住地想笑，抬起頭便撞上了軒轅翊的眼神，我倆心照不宣地低下頭，等待著皇帝的決斷。
“蕭家？”皇帝冷笑著，“消息倒是靈通，既然老太君都來了，正好，那就進來吧?！?p>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蕭家這個叱咤風云幾十年的老太君，年過半百，倒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老態(tài)，相反眼眸中閃爍的光，一如年輕時候的風采。
“老臣參見陛下。”
皇帝擺擺手，“老太君歲數(shù)大了，不必行大禮了，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這蕭老太君倒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皇后身邊，狠狠地罵道，“婷兒啊，你怎么這么糊涂啊?。 ?p> 這句話倒是說的巧妙，喚著皇后的乳名，拿捏著憤恨的姿態(tài)，我大概能猜到這老家伙想玩什么把戲了。
“你與陛下成親多年，又何苦用這么的手段來考驗陛下呢？”蕭老太君站在皇后面前，正好遮住了眾人的視線，“你這般行徑，不就是想看陛下會不會真的生氣嗎？怎么，如今龍顏大怒，就是你想的結(jié)果了？”
皇后倒是反應(yīng)極快，她哭著趴倒，“祖父，我好糊涂啊，婷兒錯了，婷兒真的錯了。”
“陛下，這信確實是臣妾的，但是臣妾也是真的冤枉啊。”皇后跪著朝前，哭訴道，“這是我和柳相演的一出戲，就是為了看陛下，到底還在不在乎臣妾了……”
“陛下，若是我真的和柳相有私情，又怎會用這么明顯的信紙和筆墨，這不是，這不是自掘墳?zāi)箚?！?p> 姜還是老的辣啊，只一句便將逆勢扭轉(zhuǎn)，這樣一來，所有的罪責都可以以皇后太愛皇上作為遮羞布一概而過，保住了皇上最在乎的皇家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