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兩個黑衣人負傷逃跑在靜悄悄的街道上。他們很是狼狽地趕向扶搖城碼頭處,而碼頭此刻正站著一位蒙著臉的黑衣女子,以無視萬物的目光看著他倆趕來。
海風吹著那女子身后的斗篷獵獵作響,她居高臨下,就像暗夜里的修羅降臨一般。
“尊上!“為首的黑衣男子看到女子后驚訝道,”您怎么來了?“
“來看你干蠢事?!澳锹曇艉艿?,不食煙火的,但聽得為首黑衣人后背一涼,嚇得他連忙跪下。
“尊上,他們都查到血磁了,屬下也是一時心急才……“
“自作聰明,還敢在自自己同門面前使用‘破山術’,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暴露自己了吧?“
“我……屬下知錯了!“男子求饒著,”尊上,水元那家伙太難纏,迫不得已我才使用了破山術,但您放心,我在破山術上胡亂加了一些招式,他應該不會懷疑是我的?!?p> “這你就自己解決吧,至于血磁,你別管了,我自有辦法。”
留下一句話,女子嫌棄便轉過身,在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海霧的前一刻,那淡然的聲音卻傳來一句血腥的話:
“用完就扔了吧,別留著?!?p> “……是,屬下明白?!睘槭啄凶宇I命道。在女子消失后,他拔出了那把寒冷的劍,慢慢地走向身后那個一直站著的人。
黑夜下,一抹鮮血染紅了高懸的圓月,一道黑影重重地倒下。
天亮后,人們在碼頭,發(fā)現(xiàn)了一具身著黑衣的是體,那人si不瞑目,似在申訴著巨大的冤情。
***
水元覺得自己的存在是錯誤的。
他喜歡安靜,可是他的四周卻是一篇喧鬧不止的嬉笑聲,這沒有一處空氣是安靜的,吵得他無法閉目養(yǎng)神,鬧得他無法忽視四周。
原本飛車內只有威廉和桃夭就夠吵了,現(xiàn)在加進了凌子軒、蕭無涯,這飛車內更是吵個不停了。
“哥,子軒哥,這就是威廉說的‘蛋糕’。“桃夭拿起桌子上的西式糕點,很是驕傲地跟凌子軒、蕭無涯講著近幾天威廉和她講過的東西。
血磁一事觸碰到凌子軒的逆鱗,不管怎么樣他也要追查到底,于是他便跟隨桃夭前往江定,本著長見識的心情,他放棄御劍,加入飛車隊伍,蕭無涯見他不御劍,也加入進來,于是小小的飛車就變擠變吵了。
“確實和我們這的糕點很不一樣。“蕭無涯好奇打量著,用靈力分析它的成分。
“好吃!“凌子軒倒一口一個吃起來。
“好吃吧!”威廉很是自豪,“我們那還有好多不同種類的蛋糕,以后你們來西方,我?guī)銈內コ?!?p> “好好好,你說的,我可就不客氣了?!绷枳榆帩M嘴奶油,十分滑稽。
“好呀,我也想去玩。”桃夭很想看看威廉口中描述得十分神奇的西方究竟是怎樣的。
“妹妹,你就別想,父親不會讓你去的?!笔挓o涯很是煞風景。
“我想想不行啊!”
……
他們就一路吵鬧,在飛行七天七夜后,他們總算到達江定了。
和鯤山、扶搖城不一樣,江定是一個民風彪悍的地方。
江定位于中原內陸,多山,盛產鐵礦,其冶煉技術聞名四界,四界所用的鐵器,大多出自江定,而圣劍門正是駐扎在江定的一大仙門。
圣劍門坐落在江定的一個盆地中,四面環(huán)山,易守難攻,其門內建筑多為氣勢磅礴的石質建筑。
一來到圣劍門,桃夭便感受到迎面撲來的巨大壓迫感,在她眼里,用銅墻鐵壁圍起來的神劍門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雞蛋,讓人壓抑。
百年前,圣劍門可是差點就被魔族的戟刀堂給滅,從此后,每位圣劍門門主都會加固加厚門內外的防御,久而久之,神劍門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這時,圣劍門那沉重的石門慢慢打開,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神態(tài)莊嚴,不茍言笑,讓人敬畏。
此人正是宋龍,圣劍門門主,由于為人嚴厲、兇狠,所以人送外號“宋閻羅”。
桃夭今天總算見到傳說中的宋閻羅了,還真是讓人怕怕。
“在下千圣門弟子蕭無涯,見過宋門主?!笔挓o涯恭敬道。
“老宋,好久不見!”凌子軒嬉皮笑臉道。
“遠來是客,請進門稍作休息?!辈还苁枪Ь催€是嬉皮笑臉,宋龍一直蹦著臉相對。
“小元元。“桃夭看了宋龍一看,悄悄貼到水元身側,小聲嘀咕著,”他比你還要冷?。 ?p> 水元:“……“
安頓好后,蕭無涯一刻也不歇息便和宋龍?zhí)接懓盖椋涯歉樈唤o宋龍去查造鍛造之人,三日后便傳來了消息,可惜,是壞消息。
兇器鍛造者正是江定出了名的鍛造大師之徒,宋龍找到他時,他被殺害,全身的血被吸光了。
“看來,兇手已經坐不住了?!睓z查完shi體后,威廉確認是同一人所為,狠狠唾罵一聲,“***,還是晚了一步。“
“難道線索就這樣斷了?“蕭無涯不肯接受這種情況。查探進大半年,不抓到兇手他不甘心!
“人雖死,但我們在他家發(fā)現(xiàn)這個?!八锡埬贸鲆粡埌l(fā)黃的紙,上面精細地畫著一件武器。
根據紙上的比例看來,成品應該約莫巴掌大小,整體圓柱狀,下置兩根細長扁平的針,上設推筒,只要推動推筒,就能通過兩根針吸取液體。
“這個就是兇器?!八锡埬贸瞿歉?,跟設計圖上的圖比較著。
“這有點像針筒哎……“威廉不禁皺眉。
“針筒?“蕭無涯不解,”此為何物?“
“沒什么,繼續(xù)……“
宋龍警惕瞪了威廉一眼,繼續(xù)說:“兇器設計圖是找到,但除此以外,沒任何發(fā)現(xiàn)?!?p> 仙魔兩界恩怨早在,時間越久越深,加上神劍門曾差點被魔族人滅門,所以宋龍對魔界人偏見很大,如果不是蕭厲事先跟他打過招呼,他是絕對不會和威廉聯(lián)手查案的。
他說完,在場的人都心灰意冷了。
只有兇器的草圖,人海茫茫中,怎能找到兇手???
線索真的斷了……
眼見氣氛快低沉到絕望時,一直在一旁吃東西的桃夭不解地抬起頭,望了望水元,問:“他們怎么了?”
剛才她完全被江定的特色甜湯給勾去了魂,完完全全沒聽他們講什么。
看著桃夭嘴角殘留的糖漬,水元很是無奈,他遞給桃夭一方手帕后,才簡略給她講述發(fā)生了什么。
“那又怎么樣?“大致了解情況后,桃夭還是不解,”不還是有線索嗎?“
“什么線索?”宋龍轉身,嚴肅地問。
蕭無涯、凌子軒、威廉也紛紛轉身,看向桃夭,看得她有點不好意思。
“額……那個,威廉你不是說過shi斑在人死后一到兩個時辰內出現(xiàn)嗎?”桃夭指了指躺在她前方那句慘白的shi體,“他沒有shi斑哎?!?p> 沒錯,shi體就躺在她正前方,那么近,虧桃夭方才還吃得下東西。
水元對此也是十分敬佩。
“沒錯,他死了不到兩個時辰?!蓖?,“所以我才說我們來晚了一步。”
“那就行啦?!碧邑舱酒鹕?,笑道,“據我所知,江定這座銅墻鐵壁的城只有一個出入口,既然他死了不到兩個時辰,那就說明兇手現(xiàn)在還在城內??!”
“不一定,如果那人御劍,只要一個時辰就能逛完整座城?!彼锡垞u頭反駁道。
“不,他一定在城中!”桃夭十分確定,“首先,這件兇器制造精良,不是一般鍛造師能設計出來,我估計他只畫了一份設計圖,這樣做就能在兇手想sha人mie口時用來保命,只是他沒想到兇手那么兇狠,而且你們不是說過死者的家被人翻亂,這就說明兇手在找這份圖?,F(xiàn)在設計圖在我們手上,而這件兇器不耐用,如果他要繼續(xù)作案,就一定會想盡辦法拿回設計圖?!?p> “可如果他不再作案呢?”宋龍問。
“這就是我要說的‘其次’?!碧邑惭壑樽右涣?,十分狡黠,“其次,兇手既然選擇殺死兇器設計者,就說明我們查的方向是對的,兇器設計者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才狗急跳墻殺了他。他要殺就殺,但為何要多此一舉吸光他的血呢?死者可是住在鬧市里呢,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他殺人,而且當時你們正聲勢浩大趕往那人家里呢,這么緊急之下他還是要下殺人后吸血,一滴也不浪費,說明他還卻血。”
“最后,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他殺那么多人,去那么多血要來干嘛呢?”桃夭反問道。
在場的人都沉思了……
對哦,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兇手殺那么多人,去那么多血究竟要干嘛。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他們怎么就沒想到要從作案動機入手呢?
“看吧,就只知道盲查!”桃夭十分得瑟,嘲笑道。
他們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不好意思笑著。原本想著桃夭是來搗亂的,沒想到關鍵時刻卻是她給他們指亮道路。
“殺人取血的目的無非有二,一是練造邪物,二則修煉邪術?!彼锡埖?。
“還有一種可能,這人變態(tài)!”威廉插嘴。
桃夭聽著,點頭同意:“不管有沒有目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還在這城里?!?p> 宋龍:“聽圣女的意思,是要我們封城?”
“不,不行,這樣會打草驚蛇?!碧邑矒u頭,“我們什么都不要干,等就好了?!?p> “等?”那四個男異口同聲驚訝道。
“對,等?!碧邑沧孕耪f著,“等他上門來找我們!”
桃夭沒發(fā)現(xiàn),在她講得神采飛揚時,水元在她身后悄悄地笑了,眼底盡是欣賞的光芒。
***
坐著也是等,去玩也是等,第一次來江定,桃夭怎么樣也要去鬧市逛逛,反正設計圖不在她身上,又有水元陪伴,她應該不會出什么事的。
入夜后,蕭無涯他們都要留在神劍門守著設計圖,不能和桃夭去玩,只好讓桃夭帶上水元自己去鬧市玩。
雖然江定冶鐵業(yè)發(fā)達,每十步就是一間鐵匠鋪,城市布局十分簡樸單調,但它夜晚鬧市里該有的娛樂還是有的,什么胸口碎大石、腦袋砸瓷缸之類的彪悍街頭表演可是江定的一大娛樂特色。
只聽見“嘭”的一聲,一塊沉重的石頭就這樣被砸碎在一個光著大膀子的壯漢身上,所有圍觀的人不禁較好。
“好,厲害!”桃夭興奮地喊著,這是她第一次看這種雜技,覺得十分新奇有趣,于是她十分大方地給了那人一兩銀子。
水元湊到在她身旁,很是不解問:“少主,難道你看不出,那石頭做過手腳?!?p> “……”桃夭無語看了他一眼,又尷尬看了看收錢那人一眼,果然,那人一幅要吃人的樣子。
兄弟,你這是要砸場子嗎?
桃夭仿佛聽見那人的心理活動。
她覺得,要不是自己給了銀子,那人可能就要跟水元打起來了,雖然他打不過水元。
“呵呵,兄臺別介意?!碧邑矊擂涡χ龠f給他一兩銀子,“辛苦了啊?!?p> 那人瞪了水元一眼,雖不滿,但看在銀子份上,只是冷哼一聲走人。
“少主,為何還要再給他多一兩銀子?”水元很是不解,他們雖不缺錢,但那人的表演分明就是在騙人,“干嘛要把錢給一個騙……”
“我知道?!碧邑策B忙捂住他的嘴,免得他再次得罪人,“來這里看表演的人哪管表演有沒有做手腳,他們就是來花錢買開心的,開心就好,那么較真干嘛?“
可水元還是呆呆看著她,好像不懂她的話。
“行了,你這呆子!我們走吧?!疤邑惨矐械枚嘟忉專s緊把水元拉走。
“……“看著桃夭拉著自己的手,水元眼神閃爍了一下,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心莫名一陣悸動。
“來來來,快來看看,大變活物?。 斑h處傳來一陣敲鑼吶喊聲,吸引了許多人前往觀看。
“走,去那看看。“桃夭拉著水元,跟著人流走到一個攤位面前,只見是一位笑容可掬的老伯正拿著一方絲帕網蓋住另一只原本沒拿東西的手上,可下一刻,當他掀開絲帕后,他手上卻多出了一只可愛的兔子。
“好厲害!“桃夭跟著人群拍掌起哄,”再來一個?!?p> 看桃夭笑得那么開心,水元也不說什么了,就靜靜呆在她身旁,陪她看完這些騙人的把戲。
“好,那老夫再來一個?!耙娪^眾這么多,老伯也很是賣力,又變了很多不同的小動物出來。
“小元元,你看,那只小狗好像你?。 碧邑仓钢侵粍傋兂鰜淼男±枪?,笑道。
水元瞇眼看向那只兇巴巴、一幅‘“生人勿進”樣子的狗,不爽皺了皺眉,也指了指一只小動物,冷哼道:“那只像你?!?p> 好奇地順著他的指尖方向看去,桃夭看見的卻是一只正呼嚕呼嚕吃著觀眾喂來的大白菜的豬!
他竟然說她像豬?。?!
“你才像豬!”桃夭暴跳如雷,狠狠錘了他一拳。
“那你是豬。”水元憋笑道。
“你才是豬?。 ?p> “喲,小兩口好甜蜜啊!”由于桃夭太大聲,把老伯都吸引過來了。
小……小兩口!
桃夭害羞低下頭,水元卻冷著臉否認道:“我只是她的侍衛(wèi)?!?p> “哦,不好意思,老夫弄錯了?!崩喜r笑著。
“沒關系沒關系?!碧邑策B忙扯開話題,“老伯,你這些動物是怎么變出來的?”
“這位小姐感興趣?要不你也來玩一下?”
“嗯嗯?!碧邑蚕裥‰u啄米般點頭,迫不及待地跟著老伯走去。
“少……小姐?!笨伤怂氖帧?p> 看得出水元的憂慮,桃夭投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笑了笑,還是跟著老伯走到臺上。
手一下子懸空,水元感覺到不對勁,卻又不知哪里不對勁,他只好緊張地盯著臺上的人,死死握住劍柄。
如果那老伯敢對桃夭不利,就別怪他不懂得尊老愛幼了。
“大家,很高興邀請到一位漂亮的姑娘上臺來參見我這個魔術表演!”老伯高興地說著,“掌上歡迎!”
臺下一片掌事響起,桃夭在臺上向下面的人歡快的招著手,笑顏如花。
“下面,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老伯飛速將一塊黑布罩在桃夭身上,朝水元那個方向邪邪一笑。
“不好!”感覺到敵意,水元暗叫不好,連忙拔出劍,騰空一躍,飛向舞臺。
看著水元飛來,老伯和藹的目光突然變得異常兇殘,他奸笑著拉開黑布,一股迷煙瞬間迎面撲來。
水元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就趁這個空隙,老伯飛走了。
“咳咳,怎么回事?”
“救命啊,我的眼睛!”
……
臺下一片慌亂,所有人都被這刺眼的迷煙嚇得胡亂逃串,驚動了其他舞臺的人。
水元連忙扇開眼前的迷煙,在臺上四處尋找著,可是舞臺上空無一人。
“可惡!”他死死握著劍,雙眼漸漸通紅。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