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dú)⒁獎?,希聽尊便?!?p> 翟清頹然坐于地上,絲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土。
“你這臺詞,太像古裝影視劇了?!敝軙x直接往回走,立于馬車前,“你哪來的回哪去。貧道方外之人,不輕易殺生。”
翟清驚異地抬起頭:“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p> “果然?”
“果然。是的是的。你煩不煩?”周晉一揮手,“以后別讓我看到你就成?!?p>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钡郧逡а赖?。
“為何?”周晉問道。
“你放了我,等我習(xí)武有成,還會再來找你尋仇。你不怕么?”
“怕。怕得要死行了吧。你快點(diǎn)走吧,要不然趕不上八路汽車了都?!?p> 雖然聽不懂這賊道人的一些奇怪的話,但翟清還是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撿起戒刀和破損的斗笠,臨走還放了一句狠話:
“好生活著,等我取你性命?!?p> 周晉搖了搖頭,對于自己多了一個隨時隨地想取他性命的仇人渾不在意。
這人武功稀松平常,又直又傻。留著,以后給自己師弟當(dāng)個陪練吧。
……
紅日銜山,余輝橫照。
顯濟(jì)觀中。
莊嚴(yán)蹲在一攤已被曬成褐色的紅薯梗干面前,雙手捧臉,有些百無聊賴。
“今天的太陽又要下山了。師兄,你說等紅薯干曬好,你就回來了?,F(xiàn)在紅薯干都已經(jīng)曬好收完了,你怎么還沒有回來啊?!?p> 莊嚴(yán)又抓了抓已經(jīng)曬干了紅薯梗,咽了一口口水,“好想吃師兄做的菜啊。我先把這些曬干的紅薯梗干收起來吧?!?p> 說完就要收起草席上已曬干的紅薯梗。
就在此時,呼聲傳來。
“師弟,師弟!我回來了!哈哈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p> “不是錯覺吧?真的是師兄的聲音?!鼻f嚴(yán)把東西一放,“真的是師兄?!?p> 確認(rèn)后,直接撒腿往外跑。
正是周晉回來了。
周晉將展行歌送至家中,又感謝了一番車夫朱四結(jié),這才抬腿往山上走去。
此次出門收獲頗豐,但來至觀前,依然一種倦鳥歸巢之感。
所謂“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不外如是。
到了后院,大喊一聲,隨后看到莊嚴(yán)飛奔而來,周晉當(dāng)即伸開懷抱。
莊嚴(yán)異常欣喜,但到了跟前,執(zhí)禮問好。
“師兄,一行可還順利?”
周晉直接將莊嚴(yán)熊抱在懷中,“哈哈哈哈。別如此生分。想師兄沒?”
莊嚴(yán)有些尷尬,但依然非常堅(jiā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他覺得自家?guī)熜钟袝r候情感表達(dá)過于奔放了。
“哦?準(zhǔn)備收紅薯梗了?”
“是的,師兄?!鼻f嚴(yán)這時才看到周晉后背背著的一堆東西,“師兄,包袱我?guī)湍隳冒??!?p> “嘿嘿,這包袱里有好多東西。你掂掂?!?p> “什么東西?挺沉的……”
“走走走,我拿給你看?!?p> 周晉和莊嚴(yán)來到房間內(nèi),隨后周晉將包袱慢慢打開,露出滿滿一封銀子。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看,銀子!哈哈哈哈,我們發(fā)財了,師弟。我們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啦。哈哈哈。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這……”莊嚴(yán)一臉驚詫。當(dāng)然,也有驚喜。
“喂,為什么眼神中還有對你師兄人品的一絲懷疑。師兄我可沒有犯什么法。這些錢的來路皆清清白白?!?p> 隨后將賞錢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叮囑小師弟將銀子藏好。
“哈哈哈哈。咱們明天吃肉!對了,這次我去詠城收獲了一堆好東西,回頭咱們一起研究?!?p> 周晉接著問道:“紅薯干都收了吧?晚飯還沒有吃,是么?”
“都收了,還沒有呢?,F(xiàn)在時辰尚早?!?p> “行,那晚上師兄就給你做炒紅薯梗,然后煮點(diǎn)紅薯飯。然后咱們炸紅薯丸子。哈哈哈,怎么跟紅薯干上了。對了,我這里還有一些肉干,等會你一齊吃掉?!?p> “嘿,謝謝師兄。”
“展老太爺?shù)乃罋忪畛炅嗣???p> “是的。前天已經(jīng)醒轉(zhuǎn)過來,只不過一身修為,基本已廢?!?p> “我離開的這幾日,你修煉沒有落下吧?”
“沒有。我每日都堅(jiān)持修煉?!鼻f嚴(yán)耐心答道,接著問道:
“師兄,跟我講講你這次詠城的見聞唄,我特別想知道。”
“行,等我洗把臉,正式地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什么叫,周淵霄拳打陰間將,神劍晉仙勝山擒賊?!?p> ……
夜雨是行旅的大敵?!嗲镉辍段幕嗦谩贰?p> 倘若賀明玉讀過《文化苦旅》,一定會有感而發(fā)。
山路崎嶇,山雨細(xì)密。
此時賀明玉背著包袱,一手提著燈籠,一手舉著半舊的油紙傘,行走在大方山的山路上,只覺全是凄風(fēng)苦雨。
“苦也?!?p> 背上的包袱覺得越來越重,山路濕滑,步伐越來越慢。
“倘若不能在燈籠中的油耗盡之前到山下,我賀明玉怕是要命喪于此了?!?p> 冷風(fēng)吹來,賀明玉打了一個寒戰(zhàn)。
“我不該不聽陶磊的勸告,執(zhí)意午后上山的。不想天有不測風(fēng)云,遇到這種鬼天氣。唉。多想無益,我得趕緊將這段險路走過。一定要回去。實(shí)在不行,我得找個山洞暫且躲避起來。憑借著囊篋里的衣物,只要不遇到猛獸,或許能撐到天亮。”
如此想著,賀明玉打起精神,準(zhǔn)備將這段險路安然度過。
就在此時,一股怪風(fēng)吹來,手中的燈籠被吹岌岌可危。
賀明玉趕緊穩(wěn)用,但另他心中一驚的是:
右手不穩(wěn),雨傘被另一股怪風(fēng)吹落山下。
賀明玉站在風(fēng)雨中,望著眼前一片黑暗,只覺得這黑暗,似在擇人而噬。
尤其是腳下的一片險路,更是不敢讓他輕易去尋雨傘。
再說,這怪風(fēng)如此迅疾,雨傘早就不知被吹到了何處。
賀明玉只覺得,完了。徹底完?duì)僮恿恕?p> 賀明玉趕緊將自己縮成一團(tuán),從包袱中拿出一件舊衣服頂在頭上,又將包袱中的書籍小心包好。
但舊衣物感覺頂不了多久,山雨細(xì)密,這才幾個呼吸,已經(jīng)感覺衣服已經(jīng)濕了。
自己目之所及只有眼前的幾步,其余全是茫茫一片黑暗。
自己猶如這世間的棄兒。
一種絕望的情緒,如一片烏云在賀明玉心中蔓延。
就在此時。
一個紅色燈籠的光芒,射破千絲萬縷的雨線,出現(xiàn)在賀明玉前方。
少頃,一個身著蓑衣的身影,穿過細(xì)密似簾子般的雨幕,來到賀明玉面前。
定睛一看,是一位挑著貨擔(dān)的矮小消瘦老漢。
戴著斗笠,穿著蓑衣。
“這位公子,你是忘帶雨傘了么?”老漢溫和地說道。
“這位老丈,我叫賀明玉,乃是藕香書院的學(xué)生,今日雨夜兼程,主要是想早日回歸書院參加考試。”
“哦,原來也是著急歸家的孩子啊?!?p> 這老漢好像耳朵聽力也不是很好。
賀明玉偷眼打量著老漢,只見他貨擔(dān)空空蕩蕩,或許是住在山上專門售賣山貨的。
他繼續(xù)想著,或者我可以買下他的蓑衣?或者跟著他在山上小住一晚?
抑或,我將他的蓑衣?lián)屵^來?
此人矮小消瘦,我一只手就可將他拋下山去。
實(shí)在不行,隨便撿起一塊石頭也能將他砸死過去,拋尸山谷誰又能想到?
賀明玉越想越覺得可行,突然,他冷汗就下來了。
我,這是,怎么了?
為什么,會有如此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