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坤抱著昏迷了的女子站在山坡上,見清寧擺脫了那些人,心里懸起的石頭方才安然落下……
清寧看了眼昏迷的芍藥,心里有很多話想問,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還得趕回單正院,對奕坤囑咐道“奕坤,你將她帶回聞樂,好生照顧,過些時日我再來找她?!?p> “是,主子?!?p> 奕坤抱著人離開。
“啁……啁……”天空傳來那熟悉的鷹叫聲,清寧抬頭望去,只見阿尤盤旋在頭頂之上。拿出口哨,一吹,就見阿尤俯沖而下……清寧伸出臂膀,阿尤便站在他的臂膀上。
阿尤是清寧兩個月前與李源去抓人的過程中救下的金雕。當時它腿受了很重的傷,痛的飛不起來,而且很是很小一只,清寧不忍心讓它自生自滅,便把它帶回了單正院,也就養(yǎng)在了身邊……每當清寧和李源吹響口哨,它便會出現(xiàn)。
養(yǎng)了這么些時日,阿尤長大了許多,頭是頸黃棕色,兩翼飛羽除了最外側(cè)三枚外基部均綴有白色,其余身體部分暗褐色,其腿爪上全部都有羽毛覆蓋著。
一雙棕黃鷹眼盯著清寧,有些呆呆的可愛。
清寧摸了摸鷹頭“好了,阿尤,我現(xiàn)在還有點事,晚點再給吃好吃的,先去吧?!?p> 阿尤聽懂般展翅向著天空飛去。
…………
金鑾殿,二皇子周令宜跪在殿外,神色惶恐不安,額間還冒著冷汗?!芭椤钡顑?nèi)傳來東西砸碎的聲音……
周令宜一驚道“陛下,是兒臣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p> 殿內(nèi),滿地的奏折,破碎的茶盞,氣氛異常寂靜。年近半百的大明皇帝臉色陰沉的像是可以滴出墨水般……跪于一旁的今公公大氣都不敢出。
良久,皇帝邁步向殿外走去。
今公公忙站起身跟去。
緊閉的殿門“轟”的一聲打開,周令宜激動不安的看去。
皇帝望著眼前跪著的兒子,心中本已消的差不多的怒火,又生起不明之火,怒氣沖沖便是一腳踹去。
周令宜被踹的往后倒,忙爬起來,抓著那明黃的衣角,語氣慌亂害怕“陛下,陛下,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知道錯了?!?p> “哼”皇帝扯開被抓住的衣角,眼里毫無一絲情意道“來人,將他拖下去,笞刑三十?!?p> 笞刑三十下來,金尊玉貴,身體羸弱的周令宜便連站也站不起來,被侍衛(wèi)抬回了敬康宮。
良妃見兒子被打成這樣,哭的那叫一個淚流滿面啊……
單正院,清寧偷偷摸摸的避過所有人,走進自己用來歇息的房間,將一身黑衣?lián)Q下,換上備用的衣袍,又將黑衣折疊好,放入柜中。
青石街道上車水馬龍,忙碌了一下午,剛從單正院出來,白衣翩翩的清寧搖著玉扇走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
路過茶樓,便被一丫頭給攔住了去路。
丫頭道“公子,我家夫人,想見你一面?!?p> 清寧挑眉“夫人?這京城本公子可不認得什么夫人,你莫不是想坑騙本公子吧?”
丫頭瞥了眼自戀的清寧,淡道“公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罷了,罷了,反正本公子現(xiàn)在也無事做,本公子便跟你走一趟?!鼻鍖幮Φ?。
在丫頭的領(lǐng)路下,經(jīng)過幾條巷子,最終走進了所幽靜的別院中,院中載種了許多的青竹,空氣中帶著股淡淡是竹香。
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清寧思索著,這位夫人會是何人?
風吹來,吹起了白色的帳幔,隱隱間可以看見那躺在軟榻之上的人臉色有些蒼白……“咳咳咳”她虛弱的咳嗽著……
丫頭將清寧帶到地方后一語不發(fā)便退去。
走到帳幔前,清寧態(tài)度端正道“在下清寧,請問夫人找在下何事?”說著,往帳??慈ィ胍辞鍘めV械娜?,奈何現(xiàn)在沒風將那礙事的帳幔吹起。
“……”
見帳幔里的人不回答,清寧冷笑道“怎的,夫人找在下來,便是來這賞青竹的嗎?”
“阿……阿裳”
虛弱的呼喊聲從帳幔傳來。
清寧臉色蒼白,疾步走上前,掀開了帳幔。那躺在軟榻上人便是當今的皇后娘娘,她的姨母,那個曾經(jīng)高貴美麗之人如今卻變的瘦骨嶙峋,臉色更是毫無血色,慘白慘白的,嘴角還帶著血絲……
“姨母,姨母,你怎么會這樣?”握起那瘦的只有骨頭和皮的手,清寧心疼道。
皇后笑道“阿裳,還……還好,姨姨母還沒錯過見你最后一面?!闭f完,又是一陣劇烈是咳嗽,像是要把肺腑咳出般。
清寧紅了眼,心疼的替她拍了拍后背“姨母,您到底是怎么了。前段時間我看您還好好的啊,怎么如今就瘦成這樣了?!?p> 皇后驚訝“什……什么?阿裳你何時看到過我?”
清寧道“那次下朝,我以太子殿下的名義私自去了趟后宮,遠遠的看了姨母一眼,我就走了?!?p> “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陣咳嗽。
清寧緊張道“姨母,姨母,你沒事吧?!?p> 皇后搖手道“無礙,反正已是將死之人了。如今看到阿裳沒事,我也就可以放心離去了……阿裳,白家的事姨母沒幫上忙,你可怪姨母?”
清寧搖頭,淚水模糊了雙眼“沒有,阿裳從未真的怪過姨母,阿裳只恨皇帝一人……”
皇后得到答案滿足的笑了“阿裳,姨母求你一件事好嗎?”
清寧道“什么事,阿裳答應(yīng)姨母?!?p> 皇后道“幫姨母輔佐戰(zhàn)兒登上帝位,阿裳,戰(zhàn)兒未來的路想都不用想,十分難走,再加上他太過優(yōu)柔寡斷,遲早他不是丟了命就是付出慘重代價。姨母……害怕極了。而你如今成了單正院院首,姨母只盼你在他危難之際可以幫他一二?!?p> 清寧一僵,松開了緊握著的手,緊閉雙眸。她是不怪姨母,但她的話還未說完,她不僅恨皇帝,也恨身上有著皇帝血脈的那些皇子公主們。
想拒絕,可拒絕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望著那充滿哀求的雙眸,她緊蹙著眉頭……答應(yīng)了,想到了什么道“姨母,我答應(yīng)你。我會輔佐太子登上帝位,就當是還你們家當年對祖父的救命之恩。但你可否告訴我,你身體是怎么了,白家又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罪孽。這些天我怎么查也查不到一絲蛛絲馬跡,還有我大嫂她是怎么回事?”
皇后悲戚道“你當然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因為白家什么事都沒做,什么謀逆造反不過都是那人滅白家的借口罷了。如今,我也不過是遭了他的毒手罷了,你大嫂?她是你大哥用免死金牌救下的……阿裳,你要記住,沒有萬分把握,絕不要將自己抬到明面來?!?p> “好?!?p> “阿裳,戰(zhàn)兒就托付給你了?!?p> 清寧點頭……望著緩緩閉上眼的姨母,淚水劃過臉龐,撕心裂肺般的痛。
清寧恍恍惚惚的回到公子府,坐在椅子上,腦子里還是不停的想著皇后說的那番話,原來一切都不過是為了鏟除白家的借口罷了。
星兒瞧出清寧的不對,問道“公子,你怎么了?”
清寧呆滯的看了眼她,沒說話,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又變回了那個眼含笑意的公子。
清寧含笑道“無事?!?p> 看著星兒,清寧眼含寵溺。從頭到尾,清寧什么也沒對她說過。
因為他希望星兒這輩子只看得見這世界的美好之在,看不見這世界的黑暗之在。
清寧會護星兒這一生天真無邪。
星兒也是傻傻的,從不多想,不多問,只想著一輩子陪在公子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