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先死的時(shí)候,腦海里并沒有回憶起自己過往的一生。
他想到的是第一次見到路遇,水中驚鴻一瞥,再難忘懷。
陽春三月,龍虎山上百花吐艷,千樹競綠,一派生機(jī)勃勃的景象。
今天,路遇起了個(gè)大早,像往常一般,去“三省堂”陪著張繼先打坐運(yùn)氣,然后再一起去漱洗用膳。
她們剛運(yùn)氣結(jié)束,便聽到一聲驚雷掠過天空,緊接著電光閃閃,雷聲陣陣,天空中聚起了一片片的烏云,一副雷雨來臨之勢。
天現(xiàn)異象,必有異事。
二人踱步走出“三省堂”,觀望著天空。
忽然眼前出現(xiàn)了一位身穿藍(lán)色衣衫的漂亮女子出現(xiàn)在院中,女子一路小跑到他們面前,叩頭跪拜:
“天師,救我!”
女子邊喘著氣說話邊流著眼淚。
張繼先向來受不了被人跪拜,他向前一步,把那女子攙扶站起,“你是何人?”
女子一身妖氣四溢,自然是瞞不過他們,只不過想看看這自投羅網(wǎng)的妖會不會說實(shí)話罷了。
藍(lán)衫女子哆哆嗦嗦:“我是一只修煉千年的野狐,馬上就要修成正果,引來了天劫,但是沒有族人的庇佑,我根本不可能抗的過去。”
“雷公雷母會劈死我的?!迸诱f著便又下跪拜倒:“天師真人普度眾生慈悲為懷,還望救小狐一命!”一邊說一邊不停的叩頭。
路遇看出張繼先心有不忍,小聲勸道:“不然我們幫幫她吧。”
張繼先略有遲疑道:“人妖修煉,各有緣法,若想修成正果,本就應(yīng)該經(jīng)歷天劫的考驗(yàn)?!?p> 那野狐見有人幫腔,跪著又向前挪了兩步:“天師,我自知我自己死不足惜,但是我如今有孕在身,很快就要分娩,我胎內(nèi)的嬰兒是無辜的啊?!?p> 野狐抓著張繼先的衣服下擺泣不成聲地哭訴。
孩子何其無辜,張繼先彎腰扶起野狐,答應(yīng)了幫她扛過天劫,自己卻落了個(gè)重傷臥床。
“出來!”路遇厲聲道。
月黑風(fēng)高,她卻來到了后山的竹林,白日里的野狐從樹后面走了出來。
路遇揮手擊飛她撞折了一棵樹,“我?guī)湍氵M(jìn)龍虎山,找張繼先幫你分?jǐn)偺旖?,你可倒好,躲后面全讓他給受了去?!?p> 野狐吐出一口血,抬起胳膊擦了擦,“怎么?這會心疼了?你不是想要她的命嗎?”
路遇瞬移過去掐住野狐的脖子:“我的事,你最好別插手。”
野狐掙扎著掰著她的手,喘著粗氣:“磯姬,天師知道你背地里的樣子嗎?我猜也是不知道的,要不是我活的久聽說過你們這不詳之族,恐怕我也要以為你只是條無害的人魚?!?p> 路遇一揮手甩開了它,“狐尾交出來?!?p> 野狐是條三尾狐,當(dāng)初她們二人協(xié)商,路遇想辦法讓人給她抗天劫,作為交換,她得自斷一尾交于路遇。
野狐挑釁不休,“怎么?我們九尾狐族狐尾可續(xù)命,想拿我的狐尾去救你的天師?”
它接著蠱惑道:“你也不想想,他死了你的詛咒才能接觸,如若救活了他,你的詛咒,確定不會回來?”
野狐見路遇又想發(fā)怒,趕緊把準(zhǔn)備好的狐貍尾巴丟給了她,然后化了真身跑走了。
路遇收起狐尾回到天師府的時(shí)候,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白日里師叔們守著,并不會讓她靠近張繼先,也只有等他們回去歇息了,她才能悄悄的來看上一眼。
張繼先看著探頭探腦的路遇:“進(jìn)來吧,師叔們早回去了?!?p> 路遇長松了一口氣,走到了他床邊坐下,有些磕絆道:“白日里師叔們在我不方便進(jìn)來?!?p> “我知道。”
張繼先伸手變出一瑩白的物件,“本想等過兩日你生辰之時(shí)拿給你,如今我這傷沒個(gè)把月是好不了了,先給你好了,也好讓你早開心一日?!?p> 路遇伸手接過:“我的角?”
原來之前張繼先獨(dú)自外出重傷歸來,是去要回她的角。
“不高興嗎?”
磯姬總是面帶著微笑的,從來不會哭,也不知道他是哪看出來的路遇不高興。
路遇跟著在心中問自己,我怎么感覺不到高興呢?
嘴中卻怔怔答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何,胸中有些發(f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