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截殺
林間,趙無際領(lǐng)著師弟們沉默地走著回頭路。
他們一行六人衣衫破損,臉頰手背都有細(xì)細(xì)的血痕,但并不影響行動。
燕知行猜得沒錯,哪怕對方來者不善殺氣騰騰,沈子奕也沒有下狠手。以跑為主,未重傷一人,最后輕松逃脫。
但越是這樣,金刀門的人臉上越不好看。
趙無際眼睛里的陰狠簡直能噴濺出來,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心里恨毒了沈子奕。
什么鬼,他攜金刀門的精英弟子圍攻沈子奕一人,竟然還被對方毫發(fā)無傷的逃了,這TM是奇恥大辱??!
師兄弟中排行老三的于正男看看殺意四起的大師兄,又看看面色不善的二師兄,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師兄,七師弟和八師弟去了那么久也沒有消息,我們要不要去找找他們?。俊?p> 于正男口中的七師弟和八師弟正是去追燕知行的錢真和于子欣。
追殺沈子奕失敗雖然于正男也覺得面上無光,可他畢竟不是與沈子奕舊怨深重的大師兄,也不是剛被打了臉的二師兄,恥辱歸恥辱他更擔(dān)心的是師弟們的安危。
一提那兩人齊峰就炸了:“老七和老八怎么回事!讓他們辦那么件小事也拖拖拉拉的,平日讓他們好好練功,就知道偷懶!要是他們能把那女的……”
“夠了!”
趙無際冷聲打斷齊峰的抱怨,目光飽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齊峰只得訕訕閉嘴。
于正男不怕沒腦子脾氣不好的二師兄,但對趙無際還是很有幾分敬畏的。
他看了看趙無際的臉色,小心措辭道:“林中山路復(fù)雜,七師弟和八師弟又是第一次來黔南,沒準(zhǔn)是一心追人,迷失了方向?!?p> 雖然迷路什么的也挺蠢的,但于正男還是希望小七小八回來之后,不要被大師兄遷怒。
趙無際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狂暴。
他是金刀門的大師兄,他就要擔(dān)起大師兄的責(zé)任。
雖然他不覺得錢真和于子欣會出什么意外,但看看其他師弟們的眼神趙無際還是耐著性子決定:“好,我們?nèi)フ宜麄??!?p> 在尋找錢真和于子欣的路上,于正男突然問道:“大師兄,如果那個女人被七師弟他們活捉了,還在的話,我們應(yīng)該……”
趙無際回頭冷冷看他一眼:“那就解決她?!?p> 其實趙無際已經(jīng)想好了,雖然沒有留下沈子奕的命,但只要沒有證人就算沈子奕出去告狀,他們一口咬定是污蔑,凌淵劍門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所以,那個女人必須永遠(yuǎn)閉嘴。沒辦法,怪只怪她命不好,怎么就和沈子奕相識了呢。
跟在后面的師弟們互相對視一眼,而后齊齊拱手:“是。”
“呵……”
就在金刀門人打定主意之時,突然一聲輕笑從他們頭頂傳來。
金刀門眾人一驚,然后整齊地抬頭望去。
只見一白衣男子宛若飛鳥,輕飄飄地踩在一根極高的樹枝上,斜斜倚靠著樹干,此時正垂首望著他們。
因為光線的原因,他們無法看清男子的面容。
趙無際心頭驟然一緊。
這男人何時上去的,他們的談話他聽了多少,為什么他對他的存在毫無察覺?
高手!
趙無際瞬間得出結(jié)論,右手悄悄按在刀鞘上,心下警惕萬分,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閣下是何人?”
男人聽了他的問題,瀟灑地打開手中的扇子搖了兩下笑道:“哦,我跟你們一樣?!?p> 就在金刀門眾人不解之時,男人足下輕點竟瞬間失去蹤跡,只余下風(fēng)中傳來的一句話。
“滅口之人?!?p> 沈子奕在沫河鎮(zhèn)等了兩個時辰,也沒有見到燕知行的身影。
心里的擔(dān)憂愈發(fā)濃重,想來想去他找到住在村口的一個老鄉(xiāng),給了他幾個銅錢托他幫忙注意村口的來人,而后只身返回山林。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頭上的枝葉茂密,陽光難以照射進(jìn)來,讓這林中景物更加難辨。
幸好沈子奕的記性好,方向感也不錯,所以很順利地回到了之前和燕知行分別的地方。
但之后頗費了些功夫才找到燕知行離開的方向,一路追到懸崖邊上,當(dāng)看到那些濺在草葉上的血漬時,沈子奕的心陡然一沉。
一方是初入江湖還懵懵懂懂的新人,一方是金刀門歷練豐富的精英弟子,誰更有可能受傷一想便知。
四周早已沒了人影,只剩下層層疊疊的打斗痕跡,可見當(dāng)時反抗的激烈。
沈子奕一步一步走到走到斷崖邊緣,看著那兩行足跡,腦中浮現(xiàn)的都是燕知行絕望又果決的面容。
他拳頭握緊,剛剛在草叢間撿到的腰墜幾乎要割傷他的手掌。
望著殘陽如血,沈子奕在心底默默發(fā)誓。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燕姑娘,我一定會找到你!
沈子奕順著河流一路尋找,三日后,終于找到一些蹤跡。
跟隨指路的村民,沈子奕終于在一家農(nóng)舍看到了他苦苦尋找的人。
此時,燕知行正虛弱地躺在床上。
破陋的環(huán)境,盡失血色的臉頰,讓她顯得狼狽又可憐。
是的,可憐,惹人憐愛的憐。
“燕姑娘!”
沈子奕微微皺眉,疾步走到燕知行的床邊。
燕知行看到看到他,眼里迸射出光芒,隨后驚喜道:“沈大哥......”
說著,就要掙扎著撐床坐起來。
沈子奕連忙扶住她的肩膀,幫她在身后立好枕頭,讓她可以有地方依靠。
沈子奕站在床邊,沉眸安靜地打量她。
燕知行注意到他的目光,趕緊抬手將自己散開的衣領(lǐng)緊了緊,擋住自己肩膀上的綁帶。
但顯然,沈子奕已經(jīng)看到了她的傷。
只聽沈子奕沉默片刻,啞聲說道:“燕姑娘,對不起,還是連累你了......”
燕知行趕緊抬頭,打斷他的話:“沈大哥,別這么說!”隨后她柔柔一笑:“沒關(guān)系的都是小傷,未傷及根本過幾日就好了。而且...你不是來了么。你能來尋我,沒有留我獨自一人,我就很開心了......”
聲音慢慢減弱,燕知行低下了她的頭,好像被身上被褥發(fā)白的紋理吸引了注意。
沈子奕看著她露出的那一截白皙的脖頸,心底忽然被刺痛。
燕知行的話勾起了他的記憶,讓他又一次想起他當(dāng)年未完成的誓言。
他當(dāng)年憑空消失,雖非他本意,但被留下的燕知行會怎么想。她肯定覺得她是被拋棄了,被她剛剛救下的人忘恩負(fù)義的拋棄了。
雖然她說得風(fēng)輕云淡,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無父無母連銀錢都沒剩下幾分,獨身一人在那北境的冰雪里要怎么掙扎生存,又遭受了多少苦難。
可她再見自己時,卻無怨懟之意,這份心境又是怎樣的豁達(dá)。
沈子奕只覺得自己又心疼又敬佩,同時名為愧疚的東西還在狠狠撕咬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發(fā)紅的眼睛,隨后鄭重開口:“燕姑娘,我知道你并不十分愿意隨我回凌淵劍門,我亦知我失信過你,可能在你心里沒幾分信譽(yù),所以讓你有諸多猶豫......”說到這,沈子奕苦笑了一下,隨后他雙眼直視燕知行,仿佛要望進(jìn)她的心里:“江湖上險惡之處頗多,你初涉及定有許多事情無法應(yīng)對,我還是希望你能再相信我一次。我沈子奕發(fā)誓,未來無論處于何種境地,我都定然會護(hù)你周全,哪怕......舍出性命?!?p> 燕知行定定回望著沈子奕,手指在被里一下一下碾著床單粗糙的布料。
面對這樣一番情真意切的剖心以待,她第一個反應(yīng)竟然是詫異。
他居然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自己兩次在酒館里未出口的抗拒,看來他還挺敏感的么...
燕知行安安警惕,看來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然后很快她就調(diào)整好心情,進(jìn)入應(yīng)有的狀態(tài)。
只見燕知行垂下眼眸,隱隱有淚花在眼角閃爍,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沈大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話說完意未盡,但她知道此刻已經(jīng)不用再說什么,未完之意沈子奕會自己腦補(bǔ)幫她補(bǔ)完的。隨后她一抹眼睛,抬頭沖著沈子奕甜甜一笑,坦蕩承認(rèn):“對不起沈大哥,是我之前誤解了你,枉費了你的好意。好,我相信你,之后的路途就請沈大哥多多照顧了?!?
風(fēng)起鳴沙
燕知行“沈大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臥槽臥槽,我只是什么?。。?!編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