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兩日,在這三月底還不算熱的天氣里,那邊死在了山谷里的西京人的尸體已經(jīng)開始有些腐爛發(fā)臭。
山谷并不大,且因為凹陷在兩座山峰之間也不怎么透風,這尸體的味道飄散開來,云汐和秦婉柔最先開始受不了了,兩人躲得最遠了還是能聞到那股若有若無的味道。
除了這令人難受的氣味,更壞的消息是,他們身上的干糧也所剩無幾了。
到了第八日,干糧已經(jīng)全部吃完,幾個男人圍在一起在研究是否有可能砸開那條密道前擋著的碎石,可那日他們?nèi)拥谜鹛炖装寻朊嫔襟w都給炸下來了,幾乎擋得嚴嚴實實,只憑著他們幾個根本不可能弄開這些石頭。
袁澈甚至提議了要不要干脆再用點震天雷再炸一次,可立刻就被袁哲否決了,因為這一炸可能炸不開這些碎石,卻可以把山再震得塌陷一些,若一個不巧炸到了關(guān)鍵部位,說不定這處山谷都被填平了。
他們四個圍著那密道口在商量,云汐和秦婉柔就百無聊賴地躺地上看天空。
秦婉柔傷勢未愈,但好在她多年習武身體底子不錯,這幾日日日就這么躺著倒也叫她恢復了許多的精氣神。
“云汐,你說我們還出得去嗎?”
這會兒她正和云汐頭頂著頭,看著天上的白云朵朵飄過。
“不知道啊,”云汐看著一朵白云,想到了宮里的小羊奶,“我有點想念小羊奶的滋味了?!?p> 秦婉柔微微仰頭,卻只看得到云汐的頭頂,又扯得肩膀隱隱作痛,只好放棄了,又問:“小羊奶是什么?”
她自幼在軍營里長大,她父親對自己和對她的要求都高,所以吃食上一直都是和士兵們差不多的粗茶淡飯,只有逢年過節(jié)可以吃得好些,但也喝不到小羊奶這樣的東西。
云汐想了想,微微笑了笑,“是很好喝的小羊奶啊?!?p> “如果我們出得去,你請我喝好不好?”秦婉柔舔了舔嘴唇,有些害羞得說。
“當然……”云汐話未完,只聽她猛得尖叫一聲。
山谷里回蕩著她尖叫得聲音,那頭四人立刻飛奔回來,就見秦婉柔已經(jīng)坐了起來,手里還提著那只讓云汐尖叫的小玩意兒——一只老鼠。
云汐嚇得渾身都在發(fā)抖,躲在秦婉柔身后,催著她把那只老鼠拿遠一些。
秦婉柔倒是不怕,這老鼠實在是很小的一只,灰不溜秋的,身體也不過她拇指的長度,這會兒被她掐著尾巴吊在空中掙扎個不停。
“別怕了,它多可愛啊?!鼻赝袢嵴f著,還伸手摸了一把那小老鼠。
云汐又是一聲尖叫,直接從秦婉柔身后躥到了夏麟覺的背后,哆哆嗦嗦得指著秦婉柔,“你,你再拿著它,我,我,我就不請你喝小羊奶了……爺,救我!”
幾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但夏麟覺是知道云汐一向最怕這些老鼠啊蟲子的,當下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安撫了幾句。
眾人本有些抑郁的情緒因著這只小老鼠的出現(xiàn)而輕松了一些。
秦婉柔又拿老鼠逗了云汐一會兒,最終在云汐威脅要絕交的時候才收手。
但她還是把那小老鼠捏在手里,覺得這老鼠確實挺可愛的,偶爾在她掐它尾巴的時候還會呲著牙“威脅”她,就是確實沒什么威懾力。
看著秦婉柔玩著老鼠,荀羽突然出聲問:“哪里來的老鼠?”
他們已經(jīng)在這山谷里被困了至少有八日了,什么動物蟲子都沒見到過,這只老鼠又是哪里來的?
眾人這才正視起這個問題。
他們方才都圍在那條密道門,如果有老鼠跑進來他們肯定會看到,那就證明……
袁哲眼睛一亮,興奮的說:“我父親曾說過,像是老鼠這樣的動物在遇到生存危機的時候會比人還要敏感,看來這里還有別的出入口?!?p> 一旁的袁澈皺了皺眉,難得思考了一會兒才說:“但是這老鼠能鉆的地方,我們不一定能過得去吧?”
“無論如何,是個突破口,”夏麟覺也考慮了一會兒,然后從腰帶里翻出一整團的絲線,“不妨在老鼠尾巴上綁上絲線,然后看它往哪里跑。”
這只老鼠仿佛成了這幾日來最大的希望,雖然不知道夏麟覺為什么隨身帶了那么大一團絲線,但他們當下就在老鼠的尾巴上綁上絲線,打了一個死結(jié)。
秦婉柔又揉了揉小老鼠的腦袋,這才放開它讓它自由得奔走。
那老鼠一開始還有警覺心,在原地蹲了一會兒,見真的沒有人限制它的自由了,當下也顧不得尾巴上還綁著東西,一下就躥了出去,飛快得朝著西京人的那堆尸體的方向奔去。
等它躥到尸體上后又停下來嗅了一會兒,可能是沒有感受到什么威脅,便翻過那尸體堆成的小山,猛得躥進了那背后的一堆石頭縫里。
六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頗有些一言難盡的意味。
他們自那日確認過那些西京人都死透了以后就沒有再往那個方向多瞧過一眼,特別是那些尸體開始散發(fā)出腐臭味之后,哪怕他們仔細排查了整個山谷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再去那個角落查看。
如今看來,不得不看了。
綁著老鼠的絲線在飛速得脫離秦婉柔手里的絲線團,足以見得那山壁后頭一定有一個很長的空間,才足夠那只小老鼠躥得那么快又遠。
四個男人又互相對視一眼,最后認命得拿出了之前用來蒙面的面巾,仔細得捂住自己的口鼻,才過去開始搬尸體。
等他們把那些尸體搬開,再仔細查看尸體后的那處山壁時,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條密道。
那密道口堵著的石頭看起來與四周一樣得有規(guī)律,上面還有厚厚得青苔,應該是已經(jīng)很久沒人碰過了,怕是沒人知道這里還有一處密道。
乍一眼看進去,這條密道看起來和一開始進來那段極為相似,只夠一人通行,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碎石頭,還有水流從山壁上流下。
荀羽進去大概觀察了一下,又退了回來,說:“看起來西京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