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
長安城,內(nèi)城東。
安王府。
近日來,安芊總覺得心緒不寧,于是辭去今日的行程,獨自在郡主閣憑欄遙望東山方向:“白陽——為什么我總覺得,有大事發(fā)生?”
揚州城。
不出意外,劉傲很快就聽到白陽在碧靈潭大殺四方的故事。
表面上,他應付地笑笑,并表示揚州府境內(nèi)的追捕行動,包在他身上,他也確實派出了一大隊人馬,甚至調(diào)動其余城郡的兵馬。
但實際上,他府里的親傳弟子和官兵閑得慌,每天出去逛一圈,第二天空手回來就行。
然后——換一批人,又逛一圈,再空手回來。
劉傲自己都閑得在湖邊釣魚,釣到就放掉,放掉后再釣——他就是不出動真正的兵馬執(zhí)行追捕。
不僅如此,五派弟子在揚州府各大城郡都吃了閉門羹。
那些個城主,表面講“配合配合,一定配合”,實際他們倒頭就睡覺,第二天什么線索也拿不出來——畢竟揚州府老大哥吩咐過,不許動白陽一根毛。
盡管如此,五派弟子還是發(fā)現(xiàn)了白陽一行人的蹤跡,并展開無止境的追殺。
雖然東山五派元氣大傷,掌門相當于全滅,長老和堂主什么的也沒了一大半,但總歸是有人接替的。
他們在人數(shù)上依舊能壓倒逃亡的一行人。
揚州府。
新越州(夷州),武夷山。
虎嘯巖,虎溪靈洞。
李婉青對武夷山的地形很是熟悉,于是令一行人暫時躲避于此。
“再有幾天,我們就能到南疆境內(nèi),到時候,就算他們老祖出山都沒用。”李婉青懷里抱著安靜休息的白陽,喃喃道。
“小姑,顧青和葉娥已加急回去報信,一旦進入南疆邊界,那些家伙就奈何不了我們?!崩罹莲h走過來說道。
“嗯。”李婉青微微頷首,“差不多了,出發(fā)吧?!?p> “小姑,你三天沒合眼了,真的沒問題嗎?”李玖年背起白陽,同時關切道。
李婉青提著五尺苗刀走在前面:“比起這個,我更擔心你背著的家伙。”
“圣姑,有動靜?!币粋€教徒警覺道。
“隱蔽?!崩钔袂噍p聲吩咐道。
不遠處。
“他們一定就在附近!搜!”風玉均的聲音傳來。
沒想到他不長記性,他爹都成那樣了,居然還敢來追?
軒轅閣的一伙弟子四處搜索——
過了一會兒,其他門派的弟子趕到。
李婉青知道一直躲是沒有用的,只能讓大部分人去戰(zhàn)斗,小部分人配合轉移。
拜月教畢竟人少,而且經(jīng)過三天的車輪戰(zhàn),很多人都受了傷,也沒休息好。
面對精神良好、裝備精良的五派子弟,他們必然落入下風。
“活捉那個姓白的,剩下的全殺了!一個不留!”風玉均叉著腰,指揮手下的部隊。
就在他們圍住李婉青和背著白陽的李玖年時,一道青光從天而降,直接轟退五派子弟。
白陽微微睜開雙眼,總感覺眼前這個黑衣人的身形很熟悉。
“撤,這里交給我?!焙谝氯嘶仡^多看了一眼,盡管短暫,但還是掩蓋不住那一抹心疼之色。
“師父——”白陽一下子就認出來,眼前的人就是柳豐年,但他只能無力地伸出手,又落下來。
柳豐年聽到這句師父,嘆口氣又搖搖頭,隨后揮動雙刀沖出去,用的正是最高境界的拂柳身法。
合體期巔峰的柳豐年加入戰(zhàn)場,瞬間扭轉戰(zhàn)局。
他的拂柳身法和柳葉刀法比白陽的恐怖十倍不止,每一個接觸雙刃的五派子弟,當場碎裂。
柳豐年對待風玉均還算手下留情——砍其雙臂、廢其靈根、放他活路,他此生再也無法使用軒轅閣功法。
消滅掉幾十個敵人,柳豐年掏出玉牌,遠程傳音:“打鐵的,我收拾完了,你那邊怎么樣?”
遠處。
田永安神情自若地站立在樹林間,遍地都是五派子弟的尸體。
他靠的手段是神匠級別的煉器術,同時操縱千百個法寶,動動指頭,便可大殺四方。
“嗯,搞定了,準備去下一個地方?!碧镉腊不貜偷馈?p> 柳豐年得到回應,原地消失。
一天后。
張睿明獨自攔住去路,眾人的后方還有不少追兵。
“你們傷我父親,毀其根基,他至今未醒,今日便要你們付出代價!”張睿明忍著淚水,大吼道。
天地異變,大量的純陽雷從天而降。
驚天動地過后,天雷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反倒是眾人身后的樹林全倒了,追兵的前路也到了頭。
“白陽,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方才的大吼是演給他們看的,你們走吧。”張睿明額頭貼著樹干,輕聲道。
“多謝道友?!崩钔袂喑鲇诘懒x,感謝道。
張睿明眼角滑落些許淚水,神情復雜。其實,他出發(fā)之前在張祖天師的神位前擲了許多次茭杯。
他詢問張祖天師,天師府是否要參與追殺白陽的行動,三次都是陰卦(絕對否定,代表不要去);而問到張守岳是不是做錯了,三連圣卦(非??隙?,他就是做錯了);再轉問是不是不僅不能追殺,反要幫助白陽脫身時,竟也是三連圣卦(非??隙?,必須幫)。
“祖爺(張祖天師)如此開示,一定有特別的用意,白陽,你要活下去啊。”張睿明釋然道。
追兵趕至,張睿明連忙倒地偽裝。
“張睿明!人呢?”風玉軒質問道。
“呃——我被偷襲了,他們往那邊去了?!睆堫C鞴室庵钙艘稽c道。
“追!”
······
眾人快速穿過前面的山口,到達南疆境內(nèi),直接觸發(fā)拜月教預設的阻隔陣法。
現(xiàn)有陣法隔絕,五派子弟根本無法穿過山口,任憑他們在陣法另一邊抓狂,又有何用?
李婉青用拜月教圣令驅動邊境傳送陣。
目的地——桂林城。
南疆,桂林城。
教主李喬云在傳送陣前等了整整一天,終于等到李婉青她們回來。
李婉青和李喬云兄妹倆相擁而泣:“大哥!”
“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喬云安慰道。
“父親?!崩罹聊旰屠罹莲h異口同聲道。
“下次再收拾你倆?!闭f著,李喬云注意到李玖年背上的白陽,“,誒?他是誰?”
“他叫白陽,在東山的時候救過我的命,很多次——”李婉青解釋道。
“那他現(xiàn)在這是?”李喬云追問道。
于是,李婉青便把從大戰(zhàn)百黎教到屠戮碧靈潭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百黎教——就是百年前脫離南疆的那伙叛徒?呵,滅得好!”李喬云一聽到百黎教被滅,心情大為舒暢,但隨后又嘆氣,“小妹,你明白昆侖神山不是什么時候都能去的,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見得到西王母。”
“哥,我心意已決,他曾為我豁出性命,我為什么不能為他奉獻一次?”李婉青反駁道。
“你不知道求取仙草是要付出代價的嗎?”李喬云恨鐵不成鋼地反問道。
“我當然知道,就算代價是我的命,我也要去?!崩钔袂嘈囊鉀Q絕,誰都難以動搖。
“師姐——咳咳——”白陽突然發(fā)話,并拒絕了李婉青上前,“別去,為了我——不值得——”
“小子,我很感謝你多次拯救婉青的性命,但你要知道,我只有這一個妹妹,如果她出了什么三長兩短,我這個當大哥的——”李喬云蹙眉上前道。
李婉青的心更加堅定:“白陽,為什么你總是只為別人考慮,不想想你自己呢?這次由不得你,昆侖神山,我必須去!”
“小妹,你既心意已決,我不阻攔,為兄只提醒你,切莫錯付!”說罷,李喬云朝著拜月小蟾宮走去。
眾人跟隨李喬云進入蟾宮。
“唉,好不容易溜出去,又回來了——”李玖年吐槽道。
“你還好意思說呢!”李玖玥氣鼓鼓地說道。
李婉青將白陽安置在自己原先居住的寢室——青輝宮。
白陽身上的裂紋不見好轉,但也沒惡化,全靠青龍玉手鐲吊著一口氣。
小蟾宮里最好的醫(yī)官推測,按目前這狀態(tài),白陽最多再撐二十天。
······
白陽呆望著天花板。
從東山到南疆,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
“發(fā)什么呆呢?”李婉青輕聲詢問道。
“事情太多——好像——在做夢——”說著,白陽看向李婉青,溫暖地笑了笑,“師姐——你真實的——樣子,更漂亮——”
“臭男人油嘴滑舌,都快死了還不正經(jīng),你怎么就確定這是我真實的樣子?萬一我的真容是個奇丑無比的老妖婆呢?”李婉青慍怒道。
“哪有人這么罵自己的——”白陽吐槽道。
“哼?!崩钔袂喙首魃鷼獾嘏み^頭去。
“反正——我已經(jīng)進賊窩了,就算你是個——老妖婆,我也認了——”白陽調(diào)侃道。
“你才老妖婆!你全家都是老妖婆!”李婉青被逗得又好氣又好笑。
“一切——小心,大不了——不要什么狗屁仙草了,就把我——埋在南疆——”白陽有氣無力地說道。
李婉青挽住白陽的手掌,紅了眼眶:“不許再說這樣的話!我一定會為你求得不死仙草,你一定會活下去。”
白陽愣了一下,隨后輕嘆,沉默不語。
“如果我回不來,不要忘記我真正的名字——李婉青?!崩钔袂嗖簧岬馗鎰e道。
白陽默默點頭。
······
小蟾宮,拜月廣場。
拜月井就坐落在廣場中央。
與其說它是井,不如說它是井形的傳送陣,專門將人傳送至各個神跡。
除了天庭廣寒宮和東海扶桑因為不同原因無法傳送,其他幾個地點還是沒問題的。
李玖年和另外兩個侍衛(wèi)會陪著李婉青一起去,李玖玥則留下來照顧白陽。
李喬云親自給李婉青送行,并交給她一截黃色的線香。
“妹,將此香插于神山之巔,焚之,心誠跪拜,也許可讓西王母現(xiàn)身?!崩顔淘贫诘?。
“知道了,大哥?!崩钔袂嘞蚶顔淘频绖e,隨后跳進拜月井。
李玖年和倆隨從緊隨其后,也跳進井里。
“每天換兩個人在井邊守著,只要她們回來,立即向我稟告!”李喬云吩咐完手下,身影一閃,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