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神山,東方山口。
李婉青、李玖年和兩個隨從出現(xiàn)在神山山口的傳送陣上。
他們正要一同登山,誰知剛邁上天階,除了李婉青,其他人都被震飛。
“昆侖天階,心誠者攀!”威嚴的女聲回蕩在山間。
“王母娘娘?”李婉青立馬會意,當即讓李玖年等人在山下等候,她獨自攀登神山。
昆侖天階,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階,攀登期間無法使用任何功法,僅可以催動靈力抵御寒風。
“九千、九萬,就是九十萬又如何?我一樣攀上神山之巔!”李婉青邊攀登邊給自己鼓勁道。
李婉青一刻不停地攀登神山。
三天過去。
李婉青還沒爬到天階的三分之一。
因為寒風和暴雪,她雙目難視,寸步難行。
······
拜月教,小蟾宮。
白陽感到無聊的時候,會跟李玖玥聊上兩句。
不知為何,白陽總覺得李玖玥像個熟人,但記憶里又沒有那個熟人的具體相貌。
“你——是那個王月嗎?”白陽皺眉道。
李玖玥被認出來后,略顯尷尬:“呃,是,算是我吧——”
······
李玖玥聊到李玖年小時候干過的糗事,白陽還能艱難地笑出聲來。
又過五天。
白陽已無法開口說話。
盡管小蟾宮的醫(yī)官全力救治,可白陽還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緩慢潰散。
白陽最多還剩十二天時間。
昆侖天階。
李婉青才爬了一半。
越是往上爬,溫度越低,風雪也更大。
因為不知道李婉青現(xiàn)在什么位置,李玖年在山下等得非常心急。
又是六天過去。
李婉青已經(jīng)不眠不休地爬了半個月。
此時,她已爬到八千七百多階,厚重的云海都落在腳的下方。
當李婉青一鼓作氣爬到九千階的時候,風小雪亦收,正是加速攀登的好機會。
沒有風雪阻攔,前路確實順暢許多,但距離神山之巔的最后九十九階近乎垂直,極難攀登。
“千難萬險都挺過來了,怎能因這區(qū)區(qū)九十九階而停滯不前!”李婉青稍作休整,便攀上垂直天階。
李婉青手腳并用,纖細白皙的手指本就已經(jīng)僵硬,而今直接接觸在冰冷刺骨且鋒利的巖階上,才攀登幾步就磨得滿手是血,但山頂?shù)暮L又使其快速凍結(jié)。
爬到第三十四階的時候,李婉青一腳踩空。
好在她雙手用力地扒住上面的巖階,這才沒掉下去,但手上的傷更重了。
“我不能停,不能停!”李婉青像是魔怔了,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力攀爬,“不能?!?p> ······
神山山口。
“半個月了,山上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出事了吧?”李玖年左右踱步,焦急地說道。
這天階,他們仨也上不去,完全就是干著急。
小蟾宮那邊,白陽的情況已經(jīng)很糟了,幾天前他就陷入持久的昏迷狀態(tài),不知何時就會斷氣。
白陽陷入很深的夢境,他又一次夢到那個白雪皚皚的王國,還有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然后,他又夢到一大片戈壁灘,那里生活著一群衣著開放怪異的人,感到很陌生。
除此以外,白陽恍惚中又夢見在曹夕山修煉的日子。
然后,他出山遇見李玖年、安芊、劉傲,還有大家,都是白陽身邊最可靠的伙伴和長輩。
白陽用自己的視角,再次與李婉青遇見——糾纏之孽緣,難以說清。
炸毀百黎教、大鬧碧靈潭,人生中精彩的一幕幕不斷浮現(xiàn)在腦海中。
是走馬燈嗎?
這一次,我真的要離開人間了——
天階之上。
李婉青排除萬難,縱使臉頰被巖石劃破,背部被落石砸傷,她也絕不松手。
終于。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成功登上最后一級天階。
神山之巔。
一根銅柱沖天而立。
在這眺望四方,西望無盡高原雪山,北望河西走廊與西涼,東瞰九源帝國,南眺十萬大山。
李婉青雙手顫抖地取出請神香,誰料一個沒拿穩(wěn)直接掉進雪里。
她差點急哭了,好在最后從雪堆里摸到。
她將請神香穩(wěn)穩(wěn)地插進雪里,用靈力引燃(神香遇靈力則燃,無需用火),一股細長均勻的青煙緩緩升起。
青煙直上九重天,煩請王母降山巔!
李婉青不斷朝請神香磕頭,嘴里還不斷念叨著,請王母娘娘顯靈。
一縷五彩金光緩緩劃過天空,隨后懸停在神山上空。
待金光淡去,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頭戴方勝,衣著華麗且神情威嚴的女神,她的身邊還環(huán)繞著三只青鳥。
“吾乃太華西真萬炁祖母元君,爾為何方人士耶?因何故在此焚香喚吾?”西王母雖然神情威嚴,但語氣十分溫柔。
“王母娘娘在上!請受小女一拜!”李婉青恭敬地給西王母行叩禮,然后才講起緣由,“小女是南疆拜月教人士,小女深知無故不能叨擾娘娘,但小女實是無奈之至,才來求王母娘娘賜一株不死仙草!”
西王母一聽李婉青是來求取不死長生仙草的,突然蹙起眉頭,打算轉(zhuǎn)身離開:“不死草乃我天界至寶,千年來有許多凡人求取,他們有的心懷貪念,有的死在攀登天階的途中,盡管如此,若無天帝降旨,本君亦無能為力——”
“王母娘娘,小女愿以性命交換,只求您賜一株仙草,救我心上人一命!”李婉青挽留道。
西王母又轉(zhuǎn)過身來,好奇地問:“哦?不知是何等良人,值得你用性命交換?本君身為司婦女之神,不能眼看你錯付一生,你且告訴我,他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
“他是揚州人士,姓白名陽——”李婉青順勢把白陽和她之間的故事都告訴西王母,白陽的狀況也都呈現(xiàn)在留影晶石中。
西王母不僅認真仔細地聽完,還盯著留影晶石看了很久。
只見西王母盯著影像,若有所思,隨后開口:“你們的故事倒是感動了本君,且念你誠心登階,連昆侖山這片天地都愿為你讓步,也罷——也罷——本君無需你用性命交換仙草,只需你身上一樣最珍貴的東西。”
“最珍貴的東西?”李婉青疑惑道。
“除去身外之物和你的性命,你最珍貴的東西便是人之五感和修為?!蔽魍跄附忉尩馈?p> “小女明白——”李婉青思索片刻,決定舍棄說話的能力,以此來交換不死長生草。
西王母取出一株仙草,令一只青鳥銜在口中,飛下去交給李婉青。
“你且謹記,此仙草須以煮溫后的神山雪水浸透,仙草自行消融,便可送服?!蔽魍跄付诘?。
李婉青小心收好不死長生草,后叩謝:“小女謹記!”
“乘我青鳥,下山去罷?!蔽魍跄敢粨]手,收走李婉青的說話能力,而后轉(zhuǎn)過身去。
李婉青用玉罐收集了一些積雪,然后迅速翻到青鳥背上。
青鳥興奮地啼了一聲,便載著李婉青飛下山去。
西王母仍然留在神山之巔,神色復雜。
“少羽弟弟,姐姐就幫你到這了,若不是你今生遇到愿意舍命相救的好姑娘,恐怕要有第十一次輪回了?!蔽魍跄父袊@道。
神山山口。
李玖年在山下等得都快變成冰棍了。
這時。
一只大青鳥緩緩落下,背上還載著李婉青。
李玖年連忙上前接應:“小姑!你回來了,不死仙草拿到了嗎?”
李婉青不能說話,只是點點頭,表示拿到仙草了。
青鳥又鳴啼一聲,好像在向李婉青道別,然后飛回神山之巔。
“小姑,你怎么不說話呀?拿到了仙草不應該高興嗎?”李玖年傻乎乎地問道。
李婉青搖著頭,嘆了口氣,用手語告訴李玖年:我、聲音、王母娘娘、交換、仙草。
“什么,你用聲音跟她換了?”李玖年心疼卻又沒有辦法。
李婉青手語:趕緊回去。
“行,這就出發(fā)!”說罷,李玖年用圣子令激發(fā)傳送陣。
······
桂林城。
李婉青親自將神山上的積雪倒進碗里,用蠟燭在碗底灼燒,使其融化。
溫度差不多之后,李婉青將不死長生仙草丟了進去。
只見仙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白陽深度昏迷,嘴也難以撬開,硬灌的話,根本灌不下去的。
李婉青見狀,只能用自己的嘴來喂白陽喝下去。
喝下所有融了仙草的水之后,白陽身上的裂紋迅速消失,滿頭白發(fā)變回青絲,氣息均勻,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
“你看,好起來了。”李玖年指著白陽說道。
李玖玥在一邊默默點頭,老醫(yī)官也松了一口氣,而李婉青依舊緊張地挽著白陽的手,期待他醒過來。
“呃!啊——”白陽突然痛苦地叫喚了起來,這可把李婉青嚇了一跳。
李婉青沒法說話,只能用手語問醫(yī)官什么情況。
醫(yī)官讓其他人摁住白陽,隨后她催動靈力,閉眼感應白陽體內(nèi)的經(jīng)脈流動,她猛然睜開眼:“五臟火旺,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p> “何婆婆,你不要嚇唬我們,到底什么情況?”李玖年追問道。
“老身猜測,這孩子戰(zhàn)斗過后,經(jīng)脈斷流,體內(nèi)還殘存著使用神器后的雜炁,現(xiàn)在不死仙草將他的身體修復了,但殘存的火靈之炁也因此爆發(fā),如果不及時處理,可能會——爆體而亡?!崩厢t(yī)官猜測道。
“什么?爆體而亡?小姑費盡千辛萬苦取回仙草,怎么能因此前功盡棄呢?快說,有什么辦法?”李玖年焦急地問道。
“圣子莫急,火炁爆發(fā),唯有——陰陽調(diào)和之法,須有一陰寒靈體的女子為此獻身——”老醫(yī)官解釋道。
“陰陽調(diào)和——不就是——”說著,李玖年梗住。
“拜月教女子里面,沒幾個有陰寒靈體啊——”李玖玥反問道。
李婉青站起來,轉(zhuǎn)過身,用手語告訴三人:你們?nèi)砍鋈ァ?p> 李玖玥很自覺地拉著李玖年竄出去,老醫(yī)官跟在后面,出去之后,順手關(guān)門。
李婉青望著痛苦呻吟的白陽,嘆了口氣。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揪住綁帶,猛地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