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古人因為缺乏營養(yǎng)，大多患有夜盲癥這個說法，楊明前世也曾聽說過。當(dāng)自己真正來到古代時他才發(fā)現(xiàn)，古代之人確實有很多都患有夜盲癥，不過并沒有后世說的那么夸張，楊明屬下十人中真正的夜不能視物者，也只有三個而已。
因此如果梁軍想要挑選一支沒有夜盲的士兵夜襲，也不是不可能的。
趙大成走后，楊明朝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名懷抱長槍坐在地上半瞇著的士兵面前停住。
“張堯！帶你的人值夜去，后半夜我再來替你?！睏蠲鞒勘哪_跟輕踢一腳，說道。
聽到伙長的話，士兵站了起來，長槍撐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只見此人站起身來比楊明還要高出一線，身材也更為強壯，濃眉方臉，極為剽悍。
“好的，頭兒！”那士兵向楊明答應(yīng)道，聲音樸實渾厚，聽上去年齡不大。
士兵名叫張堯，與楊明一樣，家人都死于戰(zhàn)亂之中，兩人是一同投軍時認識的，被分到了一個伍中。
張堯雖然身體強壯，但他為人憨厚，頭腦過于簡單，剛?cè)胛闀r常被人戲弄，楊明曾出手替他解圍，兩人關(guān)系十分不錯。楊明被提拔為伙長后張堯便成了他手下的一個伍長。
“嗯，看仔細一點，我先去睡一會?！闭f完，楊明往城墻下走去。
一夜無事，經(jīng)歷血戰(zhàn)的雙方都選擇了在夜間舔舐傷口。
第二日，太陽雖未升起，天邊卻已開始泛白。外面的聲音開始變得嘈雜，士卒們的腳步聲與各種喊叫喧嘩不絕于耳。
值夜直到四更方才睡去的楊明被聲音吵醒，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帳中其他幾人都還在酣睡，無心睡眠的他坐起了身子。
古代的軍隊不像后世那般嚴(yán)格，平日里除了出操點卯，并不會規(guī)定士兵們的起床時間。不過如今正處于戰(zhàn)時，上官們隨時都會查營，楊明也不好睡得太過。
簡單的穿好衣褲，楊明從帳中立架上取出自己的皮甲、氈帽，綁上綁腿，走出了帳外。
楊劉作為唐軍南下的重要渡口，是一座標(biāo)準(zhǔn)的軍事堡壘，并無百姓居住，城中建筑也少的可憐，大多數(shù)士卒都是睡在軍帳之中。
剛走出軍帳，楊明就見到了帳外站立的持槍士兵。
“張堯！”楊明驚訝道?！澳阍趺丛谶@？你不是在值守嗎？”
見楊明出來，張堯立刻看向這邊，面帶笑容憨厚的說道:“那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卯時了，才換的崗?！?p> “哦，已經(jīng)過了卯時了嗎？”楊明有點意外，接著又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快去休息吧，不用守在這的?！?p> 聽了楊明的話，張堯撓了撓腦袋，說道:“我不累，頭兒...才站了兩個時辰，不算什么?！?p> 見張堯堅持，楊明也不好再說什么了，便讓他進去叫醒帳中其余幾人，自己則向城墻方向走去。
不過還不等張堯進入軍帳，便聽到城頭鼓聲陣陣，所有的士卒開始集結(jié)。
城外也傳來悠長的號角聲，梁軍開始進攻了。
楊明再也顧不得其他，親自進帳叫起自己的手下，隨后拿上自己的兵器便往城墻上趕去。
楊劉城外，梁軍于四面八方開始集結(jié)?？粗峭夂趬簤旱囊黄?，過萬人數(shù)的敵軍，盡管昨日已經(jīng)見識過一次的楊明，心中依然是無比激蕩。
八百米開外的梁軍大營中，一輛輛漆黑高大的云梯車自人群中緩緩行進；與此同時，率先抵達預(yù)定位置的霹靂車開始向城墻發(fā)動攻勢。
“挲...！”楊明只聽得空氣中傳來一聲破空。
“轟...砰！”緊接著便是巨大的撞擊聲。
數(shù)十斤重的巨石狠狠的砸在了城墻外壁，墻壁上的夯土被砸得四散開來，楊明只覺得整座城墻都開始震動了一下。
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桑木長弓，楊明將腦袋縮到了墻內(nèi)。
他所在的這隊士卒主要任務(wù)是協(xié)助弓弩手負責(zé)城東南角的角樓防御，因為昨日的傷亡，他的手下還剩七人，僅有的兩名弓箭手都在昨日之戰(zhàn)中陣亡了，因此他的手下都被派去搬運雷石滾木去了。
此時城墻上除了弓箭手，便只有幾名督戰(zhàn)的軍官。只是所有人都躲在掩體內(nèi)不敢露頭，面對強大的霹靂車，射程上處于劣勢的唐軍弓箭手只得暫避其鋒芒。
躲在城墩后的弓手都是一個營的，面對巨石的撞擊，一些老兵們都已見怪不怪了，幾個閑不住嘴的老兵甚至開始攀談起來。
“兄弟你是右營的吧？”楊明旁邊，一個清瘦的中年弓手與他搭話道。
“右營丙隊?！睏蠲骱啙嵈鹪挼馈?p> “丙隊，那你是趙大成的手下咯？”
“你認識我們隊長！”對方說出趙大成的名字，楊明頓時來了興致。
“當(dāng)然認識了，想當(dāng)年他來投軍時還是我教的他射箭呢！”老兵的話語間帶著些許炫耀。不過他話音剛落，又是一塊巨石砸在附近墻壁上，城墻的震動使得老兵往土墩里又縮了縮。
云梯越來越近，巨石的撞擊還未停止，城墻上已被砸出了好幾個缺口。好在霹靂車威力雖大，卻沒有準(zhǔn)頭，死在巨石下的士卒不多。
隨著云梯車的逼近，唐軍角樓上的床弩開始了反擊。
兩名士卒自左右兩側(cè)收緊絞盤，隨著士卒的用力，足有手臂粗細的巨弓開始變形，牛筋做的弓弦到達預(yù)定位置，用機簧固定住弓弦，解開絞盤上的牽引繩，趙大成親自將羽箭放入彈道。
“五百五十步...五百步...四百步...”趙大成開始計算雙方的距離。
看著云梯緩慢的進入射程之內(nèi)，他示意手下調(diào)整角度進行瞄準(zhǔn)。
“放！”
一聲大喝之下，士兵擊發(fā)巨弓。
“砰...”
“轟...簌...”。隨著趙大成話音剛落，巨大的箭矢離弦飛射而去，鐵制的箭羽摩擦空氣傳來“隆隆”的破空之聲。
與此同時，城墻上的其余床弩也開始發(fā)動。一時間，天空中除了飛行的巨石外，一支支巨大的箭矢也加入了戰(zhàn)局。
眨眼間，巨箭劃破長空來到了四百米開外的梁軍面前。
“砰...”
巨箭夾帶著雷霆萬鈞之力突入梁軍陣營，自一輛云梯車的右上角橫梁處穿過。巨箭的力量直接使木梁斷裂，激起木屑飛濺，穿透木梁的箭矢繼續(xù)飛行，最后直至插在后方黃土之上。
“射偏了！”趙大成發(fā)出一陣懊惱。
看著繼續(xù)行進的云梯車，兩名士卒再次拉動絞盤。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床弩手再次開始調(diào)整角度。
依舊是巨箭離弦，依舊是雷霆萬鈞，不過這次的箭矢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直指云梯大車而來。
巨箭這次正中云梯左方立柱，從立柱中部對穿而過沒入云梯之中，龜縮其中的一名士卒直接被穿胸而過。立柱折斷，云梯左面開始塌陷，露出了躲在后面的梁軍士卒。
“干的漂亮！狗子?！币娨粨舻檬?，趙大成十分興奮，對著床弩手投去一個贊許的目光。
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梁軍已行至距城墻三百米內(nèi)。作為代價，城南已有十余輛云梯被床弩摧毀。不過對于人多勢眾的梁軍來說，幾輛云梯的損失并不足以動搖其根本。跟在云梯之后的數(shù)萬大軍才是其攻城的主力。
隨著距離城墻越來越近，為避免誤傷，梁軍的霹靂車停止了拋射巨石，楊明的腦袋終于可以伸出去觀察敵情了。
只見遠處，梁軍剩余的十余輛云梯車猶如十余頭巨獸，漸漸向楊劉城逼近；云梯周圍的士卒則像一條條黑色長龍，龍頭處是一輛輛低矮的推車，推車前端是一塊四方木幔用來阻擋箭矢，足有上百輛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