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話
火，烈火，熊熊烈火，到處都是的熊熊烈火。
深沉的夜幕之下，映入眼簾是燃燒著的城市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破磚碎瓦。模糊不清的哭喊聲若隱若現(xiàn)地從四面八方傳來，恍若哭泣的幽靈徘徊在人間。
我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不明所以。
腳下的地面已經(jīng)支離破碎坑坑洼洼，依稀能夠看出原本的模樣。這似乎是一條大道，只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整潔，斷面與溝壑將這個地方完全撕裂開來，旁邊的建筑殘骸在烈焰中呻吟著，最終轟然倒塌。
視線所及之地，昔日的高樓折斷在地，昔日漂亮的建筑一片漆黑，昔日人來人往的大道上只有我獨自前行。
這個地方已經(jīng)被拋棄了，只留下了我，以及那些依然在哭泣的幽靈。
獨自走過破碎的城市，我終于在這廢墟中看到了不一樣的光景。
廢墟圍繞的一小片空地中，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半跪在地上，低著頭看著面前的地面。是那樣的專注，以至于我在靠近之前都以為他是一尊摔倒在路邊的雕塑。
然而他不是，沒人會給雕塑穿上衣服。
我邁著輕盈地步伐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身邊，他霍然抬起了頭，銳利的目光宛如出鞘的長劍直刺我而來。
我不由得后退了兩步，驚愕地看著他。
在他的臉上，除了那雙黑白分明且依然攝人心魄的雙目外，一切都灰塵和煙霧所掩蓋了起來，跳躍的火光映照著他的側(cè)臉，我卻發(fā)現(xiàn)連他的臉型都無法看清。
仿佛什么東西模糊了他本身。
除了那雙眼睛外。
“你是誰？”
我嘗試著上前一步，輕聲問道。
他毫無回答的意思，只是直起身默默地朝我舉起了右手。
那是一柄武士刀。
刀柄被他穩(wěn)穩(wěn)地捏在手里，平舉著沒有一絲顫抖。橘紅色的火光之下，刀身灰蒙蒙的，顯得毫不起眼。
看清楚他手中的長刀后，我立刻僵在了那里。唯恐一點兒動靜就讓他誤會，給自己招來血光之災。
沉默四散開來，很快籠罩了這個小空地。
在緊張地死盯著他一段時間后，我最終還是沒有了耐心。即使他依然平舉著長刀對著我，我也將目光從那利刃上移開。
在他的身后，一個黑影平躺在一片破碎的碎磚瓦上。
那是一名女子。
原本漆黑靚麗的長發(fā)，此刻已經(jīng)被灰塵與污垢所籠罩，不復昔日的靚麗。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好些地方衣不蔽體。而最讓人在意的，就是她腹部那巨大而駭人的傷口。以及她身下那攤彎彎曲曲畫出難看畫作卻早已經(jīng)凝固了物質(zhì)。
毫無疑問，她死了。
死了很長時間。
難道這個男人獨自守著她的尸體？還是說兇手就是這個男人？一連串的疑問從我腦海里飄過。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微微扭頭看了眼她的尸體，然后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盯著我，沒有絲毫放下武器的意思。
“我沒有武器，不會傷害你……”
我不想再這么被人死盯著，嘗試著說道。
他充耳不聞。
“我這是哪里？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我繼續(xù)問道。
他毫無反應。
我們又僵持了起來。我依然不敢亂動。
時間在這時似乎變得詭異起來，到底是過了很長時間還是說只是極短的時間？我不知道
就在我以為我們將會一直這么僵持下去，直到第三者插入的時候，他卻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刀。
而我，也終于松了口氣。
“原來如此……”他突兀的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聽的不太真切，也分辨不出他的年齡。
“什么原來如此？”我問道。
“居然是這樣……”他沒有理我，繼續(xù)自言自語著。
雖然他此刻已經(jīng)放棄了戒備，但是我依然不敢靠的太近。只能站在原地繼續(xù)問著我的問題。
“這個城市……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個城市被襲擊了?！边@一次，他回答了我。聲音平坦毫無起伏，就像是在談論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樣。
“襲擊？恐怖襲擊？”我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恐怖襲擊？”他重復了一遍我說的話，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而就在我準備進一步解釋的時候，他卻點了點頭，肯定道：“恐怖襲擊?！?p> “那這里是哪里？”我再次問道。
“帝都。”
“帝都？！”聽到他的回答，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我怎么會在這里？！”
“……”他沒有接我的話，只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我。
“算了，雖然不太明白，但是現(xiàn)在肯定不是聊天的好時候?！蔽易チ俗ヮ^，看了看他身上隱約的血跡，便問道：“你打急救電話了嗎？聯(lián)系警察了嗎？”
“急救電話？警察？”他再次重復了一遍我的話，然后搖了搖頭。
“……好吧，我自己來?！币娝麚u頭，我便伸手摸向褲兜，但是這一伸手我才發(fā)現(xiàn)摸了個空。電話，沒了。
我轉(zhuǎn)過頭，看了看身后，沒有電話的蹤跡。雖然有著火光，但是黑暗依然統(tǒng)治著更多的地方。
“我的電話掉了，沒法叫人了?！蔽覕偭藬偸郑骸澳悻F(xiàn)在可以走嗎？我們最好出去找人求援?！?p> 聽了我的話，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搖了搖頭。
“我們必須找警察?！蔽以俅蝿竦??！艾F(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喪命了，這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事情！現(xiàn)在，立刻，馬上！”
“來不及了?！彼麤]有接受我的提議，平淡地搖頭拒絕了我的建議。然后輕輕朝前邁了一步，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這次的目標不是我。
我順著他舉刀的地方看去，除了跳躍的火光與殘骸外，什么都看不到。
“那里有什么？”我出聲問道。順便掃了眼四周，想要找個東西作為防身武器。
“他們。”他頭也沒回的答道。同時將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標準的持刀戒備姿勢。
“誰？”我問了下，然后隨即反應了過來?？隙ú粫蔷仍藛T或警察。這種程度的恐怖襲擊，現(xiàn)在救援系統(tǒng)估計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既然不是救援，那么剩下的選項里無論是哪一個，我都要做好被襲擊的準備。
趁火打劫者從來就沒有少過。
雖然我緊張地張望著附近的情況，但是在火光之下，我發(fā)覺黑暗的地方更黑暗了，完全看不清。恐懼讓我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我覺得我們就像是砧板上的魚，隨時都可能被人一刀斃命。為了好過些，我不得不蹲下身隨手撿起一塊碎磚頭。
我現(xiàn)在好歹也武裝了起來。
“我說，你不會想單憑一把刀對抗恐怖分子吧？”在這緊張的煎熬中，我不由得出聲問道。
“現(xiàn)在只能靠手中的刀了。”他的語氣一如之前的平淡，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的情緒起波動。
“如果……”而就在我剛想說：如果那群恐怖分子持槍你一把刀有什么用的時候，一個黑影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野里。
因為背對著火光，所以我只能肯定那個黑影絕對不是人。
沒有人會長著和蝙蝠一樣的體型。
恐懼讓我呆立在原地，腦海中連逃跑的念頭無法生出，更別說丟出手中唯一的武器了。
“聽好，后面的一切，就拜托你了?！倍谶@個時候，他卻猛然后退幾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朝著后面狠狠一推。我一陣踉蹌，腳下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然后一頭栽入了旁邊的黑暗里。
他站在那里，手里的長刀上下翻飛，逼得黑影后退了幾步。
“特別是她，一定要救她！”
他聲嘶力竭地大喊著，手里的刀光連城一片。
黑影的攻擊再次被他的刀架住了，雙方僵持了大概幾秒鐘。
“你記得一定要救……”
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完。另一個黑影從他身后跳了出來，然后猛地撞向了他的腰間……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我也看不到了。視線漸漸模糊，無邊的黑暗向我涌來，如潮水一般將我吞沒。
“她們就拜托你了……”
在我失去意識的剎那，他平淡的聲音似乎又在我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