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酌穿過竹林,想到老神醫(yī)、陳云啟、清風、明月和藥童都不在,看著那扇關閉著的大門,突然不太想進去了。
這些日子九爺爺?shù)膫麆菀姾茫膊挥锰焯鞊Q藥,每天一支胰島素也是順天幫著打,想想也有三天沒去看他了,杜清酌把藥箱子扔在青竹院,轉身奔了龍府東南角。
還沒走近那片廢墟,離著老遠就聽到九爺爺?shù)呐穑骸皼]用的東西!我不用你們伺候,都給我滾!”
杜清酌吐了吐舌頭,也不知道哪個沒眼色的又惹到這頭老獅子了,趕緊快步走進去,免得九爺爺動怒牽扯到了傷口。
杜清酌一進屋,就見屋子中央站著兩個臉生的小廝,看到杜清酌,小廝臉上神色有些復雜。
“你們誰又惹溫柔慈祥的老爺爺了?快告訴我,我打他。”杜清酌打著哈哈湊到了九爺爺面前。
九爺爺一見杜清酌,那股怒氣也不怎么就沒了,漲得通紅的一張臉也平靜下來,手中揚起要摔的瓷碗就摔不下去了。
杜清酌接過瓷碗:“爺爺,您看這世上萬物皆有靈,小瓷碗摔疼了也要哭的,跟我說說,到底又出什么事了,我?guī)湍憬鉀Q。”
九爺爺假裝沉著臉:“你這丫頭,能不能不拿我當小孩,說話那語氣怎么那么幼稚。”
杜清酌笑笑,也不說話,就等著老爺子跟她訴苦。
九爺爺接著說道:“清酌,你幫我把順天找回來,除了順天,這些小廝都伺候不好我?!?p> “順天哪兒去了?”杜清酌有些納悶。
“他們說順天偷了銀子跑了,順天哪里是那種人啊?!本艩敔斉闹舶?,臉上那種焦急讓杜清酌也跟著急起來。”
“爺爺,您不要著急,我這就去找洪先生,讓他幫您去找順天。”
九爺爺原本拍打著床板,這會兒突然停了下來,愣愣地看了杜清酌一會兒,突然道:“還是……算了,我這老頭子脾氣不好,順天經常被我罵,他肯定是恨透了我,就偷了銀子跑了,他不會再回來了?!?p> 話落,九爺爺對一個小廝道:“你們就安頓下來吧,陪著我這土埋半截的老不死,也難為你們了?!?p> 既然九爺爺不鬧了,杜清酌也就沒有去找洪先生,查看了九爺爺?shù)膫?,情況還不錯,白布上干干凈凈的,沒有組織液再滲出來,身上也沒了那股腐肉的味道。
杜清酌再一次感嘆這個世界習武之人的真氣,武功越高強,真氣越明顯,對于傷勢恢復有著顯著的效果。
九爺爺將小廝喝退,然后對杜清酌道:“丫頭,你看我這傷……”
杜清酌剛要開口,九爺爺突然把聲音放低了很多:“你說給我聽就行了?!?p> 大概是新來的小廝沒有順天貼心,九爺爺有些事不想讓他們知道,于是杜清酌往九爺爺身邊湊了湊。
“你可以下床試試走路了,不過感覺累了就趕緊臥床,可不能活動大了,不然事得其反?!?p> 九爺爺一時心情大好,仍是壓低著聲音道:“就象你醫(yī)了軒兒的事不能說出去,我的傷好了,你也不要出去說,兩個月后是我的生辰,我給他們一個驚喜?!?p> 怪不得神神秘秘的,原來九爺爺這個老小孩想制造驚喜。
杜清酌笑道:“好了,爺爺你放心,咱們倆的秘密就咱們倆知道,誰也不告訴。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這就回去了?!卑矒峋艩敔斔拢徘遄米叱隽藦U墟。
月色真好啊,就是肚子有些餓,杜清酌急急忙忙趕回青竹院,清風明月都已經睡下了,鉆進廚房看著涼鍋冷灶,杜清酌心里有那么一點點酸楚,以前在醫(yī)院實習,她要是回家晚了點,進屋必然是鞋子遞在腳下,飯菜熱在鍋里,可是到了這里,親情就是一種奢望。
餓著肚子爬上床,剛要睡下,就聽窗子“啪”的一聲,有什么東西打在上面,上次差一點兒被點了廚房,怕是又有人夜闖竹青院,杜清酌一下子坐起來。
小八有點兒過分了,半夜里院子進了人,它也不叫一聲,難道不知道杜清酌把它帶回來的目的?
杜清酌扒著后窗看一眼,立刻就明白小八為什么不出聲,藥材地里站著個穿著白衫的身影,月色照在他的身上,黑發(fā)如墨,眼若星辰,一雙唇緊抿著,看上去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氣。
小八那貨就在人家腳下,尾巴搖得快斷了,一下下地舔著人家的鞋面。
天啦,將軍怎么半夜三更敲人家后窗啦。
杜清酌推開窗,剛露出頭來,就被龍云軒一把從里面扯了出來,一雙光著的小腳站在藥田里,看上去有點兒不知所措。
本來怒氣沖沖的龍云軒也看到了杜清酌不自在疊在一起的腳丫,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了,人已經拎出來了,再送進去還是麻煩,干脆還是拎著她,直接躍上房脊。
“我擦,這會掉下去的,你這是睡覺睡毛愣了吧,跑我這兒發(fā)什么瘋?!倍徘遄媒K于忍不住了,他是將軍也不能這么不講理吧。
怕自己會掉下去,杜清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房脊上,白天曬了一整天,房脊上的瓦片還沒有涼,腳放上去也是溫熱的。
龍云軒也不說話,坐在了杜清酌的身邊,把一個食盒放在了她的面前。
原來是給她送飯的。
送飯就大大方方送唄,這一驚一乍,還真是把杜清酌嚇得夠嗆。
食盒四層,三層是菜,最后一層是飯,杜清酌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贊道:“色香味具佳,就是有點兒涼了?!?p> 龍云軒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涼了,還是回來的早了,再晚些,說不定就餿了?!?p> 哦,這是嫌她回來晚了,大概是等得久了吧。
知道送飯就已經是好同志了,一想這位直男爺對杜月升的態(tài)度,她也就不敢再苛責什么,甩開腮幫子悶頭吃飯。
龍云軒默不作聲地陪著杜清酌吃完了飯,遞過一條絲帕,看著她擦干凈嘴角,重新拎著她跳下房,直接從窗口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