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孫嬤嬤走后,沈掌柜掀開簾子走到店鋪里間。
將袖子里的信拿出來,展開,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明盛親啟。
掌柜的頓時大驚,孫嬤嬤是想通過他的手,將這封信轉(zhuǎn)交給東家。
可現(xiàn)如今知道祥禾真正東家的人屈指可數(shù),孫嬤嬤如此隱晦的將這封信交到他手里,必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哎喲,他可得馬上去找東家!
林家,正廳內(nèi)。
沈掌柜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林春平??偸堑鮾豪僧?dāng),看起來不務(wù)正事。
這會子卻是變了個人,和外邊說的完全不一樣,臉色陰沉,不停的放著冷氣。
沈掌柜兩條腿都在抖,忍不住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
東家這般樣子,除了八年前聽到小姐的死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林春轉(zhuǎn)過身,背手交握,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哀樂:“今日記你一功,等會去管家那兒領(lǐng)賞。以后若孫嬤嬤給你送信,一律收下,但切不可讓旁人發(fā)現(xiàn)?!?p> 沈掌柜松了口氣,應(yīng)聲退下。
林春看著桌上的信,臉上神秘莫測。
孫嬤嬤是張茹身邊的人,這封信定是她授意的。
當(dāng)初姐姐和張茹關(guān)系頗好,只是八年前明家滅門之后,張茹不知為何搬進(jìn)佛堂,宋啟那小子也不知所蹤,看來這里面還有不為人知的東西。
林春瞇著眼睛,姐姐的仇他是一定要報(bào)的,但不管怎樣,阿庭和阿暖這兩個孩子,他一定得替姐姐護(hù)好了!
這也是姐姐留給他唯一的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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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洋百貨,董事長辦公室。
明盛看完手里的信,遞給小舅子,沉默不語。
林春從到到尾細(xì)細(xì)瀏覽了一遍,眼眸赤紅,一拳垂在桌子上:“袁家這群畜生!歹毒至此,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難怪當(dāng)初那封信來的如此突然,原來竟是啟小子假冒私傳的,不然當(dāng)初明家必定無一生還?!?p> 明盛嘆了口氣,這袁家的債又是多了一筆。
“沒想到這么多年宋啟不知所蹤,竟也是袁家造的孽,張夫人一直未與我們聯(lián)系,想必她在宋家的處境不太妙,必定處處受人掣肘?!?p> 林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當(dāng)初的帳果然也有宋家的一筆,我們所料不錯。”
明盛端起茶杯,碗蓋撥了一撥,輕品一口,放下:“她想助我們一臂之力,此事你怎看?”
“樂意之至,極好!”
“你就不怕有詐?”
林春突然得意的笑了,痞痞的往椅子上一癱,雙手展開搭著兩邊,二郎腿翹著,上面那只腳上下晃蕩:“姐夫,這做生意,我的確不如你,可說到這女人,你,不如我?!?p> 邊說還邊豎起食指,得意的朝著明盛搖了搖。
明盛十分頭疼,夫人走之后,對這個小舅子,他十分看重。
小舅子什么都好,就是行事太過放蕩不羈,一波又一波姑娘往上涌,卻至今還未成家。
不僅如此,還帶著他家那個小的常常鬧得家里雞飛狗跳,偏偏阿暖就喜歡往這個小舅子身上湊,著實(shí)令他苦惱。
看著姐夫黑了臉,林春立刻見好就收:“姐夫,你有所不知,這孩子就是女人的命。宋老鬼將啟小子送了出去平息袁家的怒火,不就是要了她的命。
這女人,你看著溫順,一旦狠起來,比豺狼虎豹還兇狠。張夫人心中的恨意,堆積如海難平,怕早就想將宋家拆骨入腹了?!?p> 明盛幽幽嘆了一口氣:“明家終究是欠了啟兒和張夫人一份天大的恩情,張夫人明辨是非,并未將喪子之痛加諸于我們身上,不管這次明家能否全身而退,我們也必定要保下張夫人?!?p> 姐夫就算你不說,我們都會這么做的,你放--”
林春說到一半突然停下,豎起食指放到嘴邊“噓”了一聲。
輕手輕腳走到門邊,突然拉開門把手。
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往里沖倒在地上。
捂著肩膀直叫喚:“哎喲,疼!”
林春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看著小侄女似笑非笑。
明月揉揉肩膀站起來,看著小舅舅“哼”的一聲轉(zhuǎn)過頭,林春大壞蛋!
明盛看著自己閨女難得黑了臉:“鬼鬼祟祟的,你都是和誰學(xué)的?”
明月眼睛彎成討喜的月牙,聲音甜蜜蜜的:“都是和小舅學(xué)的,他告訴我這招叫‘兵不厭詐’!”
明盛揉揉眉心,看著小舅子,頭疼無比。
林春心里哀嘆,一手捂住臉,一手拉著小侄女就跑:“姐夫,阿暖說她想出去玩,人晚上給你送回去!”
明盛:.......我還沒說話呢!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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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春,你帶我來這兒干什么,我又不缺衣服穿?!泵髟卤涣执簬нM(jìn)四季坊。
林春輕輕敲了敲小侄女的頭:“說了多少遍,不許喊我春春,叫‘小舅’!”
明月擺擺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春春你可是要做的大事的人!你到底帶我來這干什么?”
林春湊到明月耳邊,一手擋住耳朵,悄咪咪的勾引:“想不想去大都會玩兒?”
明月眼睛聽到“大都會”三個字,眼睛一亮,使勁點(diǎn)點(diǎn)頭。
她早就想去舞廳見識見識了,可家里人都覺得那種地方烏煙瘴氣,明盛還直言她“胡鬧”!
林春得意的笑笑:“想去就換衣服?!?p> 明月眼睛亮晶晶的:“我馬上換!”
“等等!”林春繞著小侄女轉(zhuǎn)了兩圈。
摸著下巴,思忖了一會兒,環(huán)顧了一圈,把伙計(jì)喊了過來。
指著遠(yuǎn)處一件橘綠色暗紋豎領(lǐng)對襟短襖:“把那件給我拿過來?!?p> 又指指丟棄在簍子的一件彩色印花裙:“這件也給我拿過來”
林春將兩件衣服塞到小侄女懷里,努努嘴:“去換吧?!?p> 明月展開手里的衣服,一臉嫌棄:“這也太難看了吧。你在女人堆里混了那么多年,怎么審美就沒點(diǎn)長進(jìn)?”
林春冷笑,給了侄女一個爆栗:“小兒無知!那種地方穿的花枝招展的,難不成你想被人拖出去,裝麻袋賣了?”
明月:......好吧,你說的有道理,都聽你的。
換完衣服后,林春又帶著侄女買了一頂假發(fā)和一雙粉色的皮鞋。
站在大都會門前,明月看著自個兒的裝扮生無可戀,實(shí)在是太辣眼睛了!
今日她就是一只放飛自我的“花蝴蝶”。
林春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點(diǎn)點(diǎn)頭,越瞧越滿意:“走吧,到里面別瞎晃,跟緊我!看見那些花花公子,離遠(yuǎn)點(diǎn)!除了你小舅里面沒幾個好東西!”
喲呵,您記性真好!還記得把自個兒給除外了!
明月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