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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周當(dāng)鬼使

第七章

我在上周當(dāng)鬼使 日月昏 4413 2020-04-01 23:30:33

  一雙猩紅的瞳孔,于李光佑伸手大放異光,兩道紫光遇之崩裂。不知何時,之前出現(xiàn)于湖岸的青衫客已站在李光佑身后。此人黑紗蔽眼,手執(zhí)一把黑色油紙傘,在一眾紙扇輕搖的貴胄子弟中想不顯眼都難。

  趙償手上的紫光漸漸散去,露出手上所執(zhí)之物。李叢眼鏡一亮,居然是制式的符弩,而且是上周軍部秘制改良的,是那些潛伏各國的暗探最喜歡用的輕量型“紫蝎”。趙家有很深厚的軍方背景這點李叢心中是清楚的,然而趙家子弟出門在外居然攜帶軍方禁制的符弩,看來在這東海,還真是天高皇帝遠,高門大族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來。

  “趙償!”李光佑怒喝道。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平時一直拌嘴的死對頭居然還帶著符弩,要不是今天出門有山陰居士跟著,自己怕是要被這小子在身上開出兩個透明窟窿。

  趙償心態(tài)平和,不緊不慢的又往弩機中放入兩根金色的弩箭。弩箭周身雕刻著繁復(fù)的紋路,并且用特殊的金封包裹,絕對是上周軍部機造處的手藝無疑?!皠倓偘哆厔邮帜_的就是先生吧,不知閣下如何稱呼?”趙公子弩尖輕指地面,溫言道。

  符弩在手,完全不把李光佑放在眼里。

  李叢已經(jīng)站到了雀玲兒之前。

  趙償畢竟有軍部背景,實在不會畏懼秘術(shù)師。想當(dāng)年在建國之初,太祖韓炎烈還征伐過北邊的秘宗圣地祈月山,只因秘宗子弟曾在上周和桑博的戰(zhàn)役中援助桑博。那年整個祈月山血流成河,最后還是桑博出面——具體桑博和韓炎烈達成了什么交易已經(jīng)無從知曉,只是在那之后,秘宗就再也沒敢在太陽下露頭。不過僅憑一把“紫蝎”,就想制住眼前的秘術(shù)師,趙償似乎有些托大了,也難怪,在上周的地盤上,上周人就是有這種膽氣。秘術(shù)師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引起在場的很多人注意,里里外外很多不是很友善的目光已經(jīng)望向李光佑背后的秘術(shù)師。一旦真的出什么亂子,李叢還是想護一下身后的姑娘。

  “末流草民,不敢勞煩趙公子記掛?!泵匦g(shù)師右手,已經(jīng)握緊手中紙傘。

  李光佑確實想發(fā)作,然而自家秘術(shù)師的出現(xiàn),場上氣氛已然對己方不利。

  “這次算你走運,我們走。”李光佑甩開紙扇,先行離開是非之地。

  青衫客撐起紙傘,一泓清水映著霞光從傘上雨幕般落下遮住李光佑等人,倏忽間水簾落地,傘下眾人連同紙傘消失無蹤。

  “好一手挪移術(shù)。”李叢暗自驚嘆,這位神秘的青衫客,果然有些道行。不過能請動此種修為秘術(shù)師,看來大燕商會背后的能量也有些超出焚幽臺情報的預(yù)估。

  李叢越來越覺得此行來東海夾著尾巴做鬼使的選擇挺正確的,雖然自家的招牌夠響,但是名聲著實不怎么樣,而且依照這幾個兔崽子亮出來的家底,李叢也對焚幽臺的招牌在東海有沒有人買賬抱有懷疑了。

  事主走了,一眾看客也是該散就散,只不過今天香榭園發(fā)生的事情,很快就會在這座大城之中散開,水波一樣蕩漾到京都,最后淹沒于無聲。趙償走上前和“王公子”打招呼,手上的符弩自然早就收起來了。李叢能感覺到這人和唐醋有某些相似之處,至少很容易讓人對其產(chǎn)生好感,說話熱絡(luò),卻不做作。

  紅衣女子款款而來,躬身道,“奴家見過趙公子,王公子?!蓖r如寒松矗立,柔時如碧波映月——這是李叢對周虞最直觀的感受。若周虞之前的言語會讓人心生怨氣隔閡,此間美人嫣然一笑,不論李叢還是趙償,心底下再多的怨氣居然也是無影無蹤。二人抬手禮貌作揖,異口同聲道,“見過周姑娘?!?p>  “二位公子不必如此多禮。先前冒犯了二位公子,還望公子海涵。這園子確實諸多規(guī)矩,連奴家這個管事人也不能例外?!敝苡萸感Φ?,又看向李叢背后躲躲藏藏的雀玲兒,“雀兒,還不多謝二位公子搭救之恩?!痹陬I(lǐng)導(dǎo)面前,雀玲兒也不敢造次,規(guī)規(guī)矩矩站好,也是躬身道,“多謝二位公子?!眲e看這丫頭之前活蹦亂跳的像只野猴子,這回安靜施禮居然也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如此玲瓏心思美人胚子,卻還只是個陪玩的丫頭。也許就像李叢常掛嘴邊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趙公子是園子的常客了,我就不跟您客氣了。這位王公子倒是初次前來。”周虞拉過雀玲兒的手,笑道:“王公子第一天來遇上這樣的事情,園子這邊也是深感抱歉,不如王公子今晚就在園子里住下,壓壓驚,晚上我再安排幾個姑娘好生伺候二位公子。今夜二位公子所有賞玩的費用我們園子這邊承包了。”

  趙償嘖嘖驚嘆,眼神有些熱切“我來這園子這么久了,也不見得有這種好事,王兄,看來今夜我是要沾你的光了。我府上的熱茶,咱就改天再喝,改天再喝?!?p>  李叢的腦子轉(zhuǎn)的飛快。瞬息之間他把自己進園子前前后后所有經(jīng)過都梳理了一遍,確信不會有任何被他人看出身份的紕漏?!澳蔷投嘀x周姑娘美意了,在下恭敬不如從命?!?p>  香榭園廚子的手藝確實也算得上瀚海城一絕,道道小菜十分精致。只是山珍海味下肚,李叢卻是有些懷念起徐家老板娘那有些粗獷的熟牛肉了。周虞也安排了五個陪侍的姑娘,身嬌體軟簇擁在二人周圍,不過李叢舉止拘束了些,心思也不再這幾位姑娘身上。酒過三巡,趙償一個人攬下了五姑娘里的四個。等到酒足飯飽之后,趙某人一個人攬著四個姑娘回了自己房,留下李小雛和另一個比較安靜的姑娘兩個人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待到幾個小廝收拾完殘羹冷炙,那女子便到李小雛身旁,輕柔的按捏肩膀,倒也不像其他姑娘那樣問候李叢是侍寢還是聽曲。姑娘的臉上有些俏紅,也許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居然也是個雛。”風(fēng)羽惡鬼清晰的捕捉到這個房間里他要的一切信息。五個姑娘都是周虞的安排,也只有這個是雛兒。趙償心有靈犀的也把這個驚喜留給他?,F(xiàn)在問題就都到了李叢這邊,一些內(nèi)心的罪惡想法開始從身下萌芽。

  房間里的孤男寡女陷入詭異的安靜當(dāng)中。

  這個世界有種奇特的規(guī)律,越是強大者,其后代數(shù)量往往稀少。這片土地上誕生過無數(shù)強者,若論及這些人的共同點,都是子孫寥寥,上至帝王貴胄,下至江湖草莽,許多人甚至沒有能力傳下香火。而焚幽臺之人,身為惡鬼附身者,天生就難以誕下子嗣,又因沾染惡鬼的緣故,焚幽臺之人,心思感情也和常人相異甚遠。好比李叢和林哀之間,兩人的關(guān)系在世俗話本之中也能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身為孤兒的他街頭乞討,飽受凍餓之時被韓老頭幸運瞧見,帶回焚幽臺,10歲熬過惡鬼附身,14歲成為焚幽臺鬼使,少時光陰多與這位脾氣古怪女子相伴,然而談及對林哀的感情,李叢也說不上來,絕非情,更絕非無情。

  “還能喝嗎?”夜闌人靜,身旁女子溫柔相伴之時,李叢思緒更加繁雜。

  女子也不說話,紅著臉端起酒杯,試圖為李叢斟酒。女子動作輕柔而緩慢。

  李叢拿過一盞酒杯,并排擺在桌前,握住了姑娘的手,引導(dǎo)女子為兩人各自斟滿一杯酒。

  林哀在房中坐臥不寧,對面墻壁上畫著李叢畫像的宣紙上已經(jīng)扎滿了飛刀。丫頭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勁,早上她給李叢拿點破銀子哪夠在香榭園霍霍的,算著時間應(yīng)該早回來了。房間里的另一個呼吸聲來自地上那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粽子”,自然便是那被孫明明手下丟進豆腐坊的蘇鶯鶯。蘇鶯鶯的嘴里還塞了一塊紗絹,就這么含這紗絹一動不動的在墻根躺了一下午。其實嘴里的紗絹她早就能夠吐出來,但是這滿屋子的殺氣,她還是選擇在墻根當(dāng)一個只會呼吸的粽子。雖然不知道畫像上的男子是誰——就算她的熟人,這插滿六十三把飛刀的臉,聊是她對人過目不忘也完全認不出來了。

  “咚咚?!狈块T兩聲敲,豆腐坊管事的老劉小心的屏著呼吸,躡手躡腳走進屋,把一碗還在冒熱氣的蛋花豆腐湯放桌上,偷偷瞄一眼林哀,再瞧墻根一下午沒動彈過的神秘女子,輕手輕腳的走出去關(guān)上了房門。

  “你趕緊找個人去香榭園通知一下李鬼使,就說家中告急,有幾口上號的楠木棺材需要他挑選了以后送去京都?!崩蟿具^一個伙計,輕聲說道。

  “什么時候有的棺材?”伙計一頭霧水。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廢話?!崩蟿⒚偷囊荒_踢在伙計屁股上。

  “如此良辰美景,王公子莫非不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嗎?”周虞坐在檐下,溫柔笑道。

  除了白日搭建筏邑道場的大湖,印秋湖水系之中還有些許星星點點的小湖泊相連交錯,香榭園也就依著湖形在岸邊搭建了一些亭臺小舍,與湖岸山水自稱一體,價錢自然也是極其昂貴。李叢關(guān)上房間門之后沿著小徑一路暢行,然后遇上眼前神出鬼沒的女子。

  “不怕周姑娘笑話,實在是心有所屬,無心留戀芳草了?!崩顓泊蟠蠓椒降脑谥苡萆睚嬜?,抄起兩塊桌上的糕點就往嘴里塞。周虞身旁沒有侍女相伴,不然定有人大聲呵斥男子的無禮。

  “你倒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敝苡堇湫Φ埂?p>  “包夜的錢周姑娘都給我免了,還在意區(qū)區(qū)兩塊糕點作甚?!崩顓残闹杏行?,這主子吃的糕點味道居然比自己房中的好,入口沁亮舒爽卻不粘膩,還有淡淡的桂花香。

  “周記的糕點,你剛剛吃的兩塊,價錢夠你在香榭園和最好看的姑娘住三個晚上?!敝苡輵械美頃钅橙说姆爬?,恬淡的眼眸望向安靜的湖光夜色。

  京都最有名的皇家御供的糕點,李叢自然知道,他一向?qū)@些小吃不上心,周記的糕點,卻是頭一回吃到。

  “周姑娘不會專程坐在這里等我吧?”李叢還在回味唇齒間的香氣。

  周虞瞥了他一眼,笑道:“京都王氏商會我很是熟識,怎么不知有你這號稀奇的人物?”

  焚幽臺的身份在地方上是禁忌,李叢自然不會說出口。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嗎?我只是和王衍會長做了筆小小的交易,商會的金牌姑娘也驗看過了?!?p>  “確實,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泵廊说ぜt如血的嘴唇抿了一口酒,眨眨眼,望向李叢道,“那就讓我們先保留公子的秘密好了。不知公子隱藏身份來奴家這香榭園中,又是所為何事呢?”

  李叢這會閉著眼睛,雙手撐在背后仰躺于坐墊之上,嘴角還勾留著笑意。

  “王公子不說,奴家可就要胡思亂想了?!敝苡萆碜游⑽⑾蚯皟A,手肘托到了茶幾之上,扶著好看的臉頰秋水碧波的望著王公子。右手的食指沾著半杯酒盞的杯沿輕輕打轉(zhuǎn)。

  李叢心念飛動。周虞既然連王氏商會的子弟都能熟識,想來京都其他名門大族的子弟,她也絕對不會陌生。如此看來此女應(yīng)當(dāng)也算是京都名媛,否則如何能有如此廣泛的結(jié)交。但是為何自己對于這個女人,毫無印象可言。而一旦把自己排除在那些貴胄子弟之外,能夠讓整個王氏商會陪同配合的,自己的身份幾乎是呼之欲出。

  李叢心思一動,又捏了一塊桂花糕,不理會周虞蹙起的秀眉,輕笑道,“恐怕暫時還只能讓周姑娘瞎猜,在下也是深感抱歉。只不過東海的秘密已經(jīng)引來了群狼,這場盛會誰都能缺席,唯獨我主子不行?!?p>  周虞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眼中點點星光逐漸散去,嘆了句“多事之秋”。

  如若周虞已經(jīng)確定自己的身份,便不會在這里飲酒相候,而在此之前知悉自己身份的已經(jīng)有東宮那家了,周虞背后的主子必然不會是太子。等到之后借助孫明明的幫助,更能坐實這個偽裝身份。目前看來,“太子麾下”的身份已經(jīng)成了他在東海暗中調(diào)查之時非常安全的掩護。孫明明有些事情確實說的沒錯,自己在東海,需要某些援助,才能放開手腳。

  周虞臉上被惡鬼風(fēng)羽捕捉到的細微表情變化,也讓李叢確信,自己賭對了。

  一個侍女悄然走上前,附耳在周虞身邊說了幾句。

  周虞思索片刻,給自己倒了杯酒,舉起酒杯道:“公子還真是個忙人。剛剛小月過來說,園外有人在找尋公子,想必是非常要緊的事情。奴家就不叨擾了,公子自便?!闭f完杯中酒一飲而盡,在侍女的攙扶下一深一淺的離去,居然是真的有些喝醉了?只不過在李叢面前,這些偽裝柔弱的小把戲有些失去意義。

  “別把糕點收走啊。”眼見著其他侍女過來收攤了,李叢心中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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