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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令

臨西奇遇(一)

山月令 燕奺奺 2265 2020-03-11 14:06:25

  天色亮的越發(fā)早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睜睜地看著天邊的第一縷曙光傾瀉而至。

  又是一夜未眠,我卻罕見的心神不寧。明明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但都不如這次令人心焦氣躁。

  因?yàn)檫t隱的一句話,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說他知道我的身份,但他后來又說他不會傷害我。等我回過心神再想追問他時,他卻不再理我,徑值回屋了。

  他諱莫如深的表情實(shí)在讓我忍不住探究。

  莫非他是朝廷中人?還是其他勢力?

  我理不出頭緒,覺得從未有如此頭疼之時。

  太陽緩緩升起,林間鳥鳴清脆。我穿戴整齊,拿起千殊走到院子以外稍遠(yuǎn)的地方,畢竟舞劍有聲,若擾到旁人就不好了。

  然而我手里拿著劍,激蕩的心也未能平靜下來,反而讓這種情緒影響到我練劍時的姿態(tài)。手不平,身不定,身形更是潦草。

  我更加氣惱,握著劍柄的手不斷地用力,手心被硌得生疼也不想放開,索性由著自己的性子把惱怒都發(fā)泄出去。

  “一大早的,薄姑娘似乎心情不大好?”我猛然回劍,荀修站在遠(yuǎn)處笑吟吟地望著我。

  我都沒有察覺到他是何時過來的。

  我收起劍,面色如常地回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過一些小事情罷了?!?p>  “小事?我看你方才的劍法舞得不是很順暢,習(xí)武之人切忌心猿意馬,姑娘心里的事應(yīng)當(dāng)不小了?!?p>  他從昨天到現(xiàn)在,臉上的笑容并未消減半分,好像什么事在他眼前都不值一提。

  但他的笑意有幾分是出自真心,我不得而知。且不是我自戀,我總覺得他在看向我時的笑容最自然,仿佛我是他的知己好友,他在我面前可以無盡放松。

  他也是,遲隱也是,他們都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我明白,世間險惡,多幾分提防總是沒錯的,畢竟我也從未向他們提及我的真實(shí)身份。

  我輕輕一笑:“荀公子起的也算早了,可是不適應(yīng)這山野間的住處?”

  他衣著華貴,禮節(jié)周全,看起來就應(yīng)當(dāng)是官宦子弟。

  “沒有,住在哪里都無所謂?!彼忉尩?,“我是來向你辭行的?!?p>  “現(xiàn)在就走?”

  “嗯,時間緊,不能再耽誤了,不然我那好友等急了,我可就沒好果子吃了?!彼揶砹怂呛糜岩痪?。

  “既如此,便早些上路吧。”

  他瞥見我的發(fā)簪,溫潤一笑,問道:“你喜歡月季花嗎?”

  山茶花有的香氣濃郁,有的淡雅芬芳,但都是沁人心脾的味道,我幼時很喜歡。

  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便模棱兩可地回了一句“還可以”,結(jié)果他滿含笑意的眼睛里又添了幾絲落寞。

  但他立刻就掩飾過去:“無妨?!?p>  他走到我身前,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玉佩。那玉佩通體潤白,晶瑩剔透,還飄著一股異香,上面刻著山茶花的圖案,下面垂著一條鮮紅的穗子,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寶物。

  “這是何意?”

  怎么一個兩個都喜歡送我東西......

  “是你昨天說的,咱們相逢既是有緣,我送你這塊玉佩,算是當(dāng)成緣分的延續(xù)吧?!?p>  “此物實(shí)在貴重,子斕受之有愧?!蔽荫R上拒絕。

  “你看重它那就是它的福氣。況且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的的時候。你若真的不喜歡,丟掉便是?!彼耙贿f,“現(xiàn)在它是你的東西了,它的去留由你來做決定。”

  我有些無奈,不肯抬手。他看我固執(zhí)的樣子,拽起我的手強(qiáng)塞給我。

  “留著它,你會有用處的?!彼难垌辆ЬУ模袂宄坎萑~上的露珠,“我一直相信我們的緣分未斷,將來還會再見的?!?p>  他頓了頓,又道:“你若是不喜歡山茶花,等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告訴我你喜歡什么花,回去我讓人種植,來日綻放時供你觀賞?!?p>  “為何獨(dú)獨(dú)對我如此特殊?子斕自問沒有什么好本事。”我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柕馈?p>  “以后你就知道了?!?p>  又是以后。我現(xiàn)在真的頂頂討厭“以后”二字。偏偏我跟他還沒什么交情,不適合刨根問底。

  “我走了,你保重?!?p>  他揚(yáng)長而去,并未回頭,并未留戀,仿佛僅僅是一個過客而已。

  早飯過后,我們一行再次啟程。祁茹還左顧右盼地問荀修去哪了,我只淡淡回復(fù)一句走了。

  “人家走人家的,偏偏要你來過問?”姜渡又開始新一天的嘲諷。

  “一大早就跟我杠?早知道就應(yīng)該昨晚給你下點(diǎn)瀉藥,你今天就老實(shí)了!”

  我們對此場景已經(jīng)見怪不怪,相處了將近一個月下來,他們也只會過過嘴癮而已。

  我還是忍不住看著前方遲隱的背影,他的步伐是我們之中最為穩(wěn)當(dāng)堅定的,身姿也是最挺拔的,同行這么多天,我從未見過他有過憊怠懈懶的時候。

  “我總覺得那位荀公子有點(diǎn)眼熟,似乎在哪見過.....”蘭復(fù)婉有些疑惑地輕聲說道。

  許承晉還是不太放心地環(huán)住她的腰身,聞言瞥了她一眼,“難不成,你在挽君樓里見過?”

  蘭復(fù)婉揚(yáng)起笑容,“我不過隨口一說而已,你別放在心上?!?p>  “師姐,你怎么了?”祁茹看我一路上都不吭不響,跑回來挽著我的手臂,“感覺你心事重重的,昨夜沒睡好嗎?”

  她一向睡得沉,不知道我昨晚心里經(jīng)歷了怎樣一番風(fēng)雨。

  遲隱回頭看了我一眼,神情還是一貫冷淡,似乎昨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我暗自瞪了他一眼,安撫道:“沒事,只是昨晚覺得有些熱,夜里醒過幾次而已?!?p>  “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可千萬得跟我說啊!”

  “知道了,小管家婆?!蔽疑焓帜罅四笏男”穷^。隨著我們的日夜兼程,周遭的景色也在不斷地轉(zhuǎn)換,從山間小路再到叢林沼澤,逐漸顯露出戰(zhàn)爭留下的瘡痍,再沒什么人跡。

  我無數(shù)次想要與他談起在越棲鎮(zhèn)的事,但沒有尋到合適的獨(dú)處時機(jī)。畢竟身世一事事關(guān)重大,當(dāng)著眾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提起不是明智之舉,且難保不會隔墻有耳。

  遠(yuǎn)處似乎燃起了狼煙,許承晉耳力極佳,說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吹塤。

  “復(fù)行數(shù)十里,就是臨西,臨西的北側(cè)就快到軒州邊界了,那是宣政王的地盤?!边t隱看著遠(yuǎn)處零星半點(diǎn)的灰煙,篤定道,“那不是塤聲,應(yīng)該是士兵在操練時吹的號角,只是隔得遠(yuǎn),不清晰罷了。”

  我對地理分布并不透徹,東西南北什么的能分得清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只能跟著大部隊(duì)一起走。

  “往前可能會有各路官兵的巡視,大家小心為上?!?p>  遲隱回頭,環(huán)視一圈,最后把目光緩緩落到我身上。然而只是片刻,他就回頭繼續(xù)往前走了。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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