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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令

臨西奇遇(二)

山月令 燕奺奺 2187 2020-03-12 22:22:03

  相安無事地進了城,在城門口被人家好一通搜查,那架勢恨不得把我們的衣裳都扒掉。不過也能理解,畢竟特殊時期,若是混入了元軍的細作,他們的小命也不保。

  風塵仆仆了多日,趕路的途中基本每日都要以天為席以地為床,在野外伴著蟲鳴而眠,時不時還要忍受蚊子叮咬,每一個人都沒有明說,但我感覺他們也都在心里叫苦。

  除了遲隱。

  我偶爾會仔細地觀察他,不知是他偽裝得太好,還是他真的對這種風餐露宿的艱苦生活已經(jīng)習慣了,我從沒見過他抱怨,饒是姜渡與他一同出自離愁谷,也免不了幾句小聲地抱怨。

  而我唯一一次看見他表情微崩,是因為有一天晚上他被蚊子叮了五個包,而且有兩個都叮在臉上,癢得不行,手也不自覺地撓,結(jié)果右臉頰紅了好大一塊,晨起被姜渡看見之后還受了好一陣調(diào)笑。

  結(jié)果就是姜渡被遲隱的劍柄懟了一下,這一下顯然是有些力度的,因為姜渡的臉都猙獰了一瞬。

  難得他也有如此惱怒的時候,我不禁有點幸災樂禍。

  看見前方客棧的字樣后,許承晉激動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在蒲山的時候,日子雖然清貧一些,但好歹有房子庇護,不會受風吹日曬的苦,如今我們仨也算體會了一把長途旅人的心酸。

  定下客房后,我二話沒說,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倒在床上睡覺。不知為何,我今日出的汗格外多,力氣也不如以往那樣充沛,只想好好休息。

  祁茹好像圍在我身邊說了什么,但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秀敝凶炖锪鬟^有點咸的液體,但我來不及深思,只能遵從著本能往下咽。

  一覺醒來時,金烏西墜,晚霞浮現(xiàn)。祁茹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可能是下樓吃飯了。

  七月見尾八月將至,日頭逐漸炎熱,身上發(fā)的汗都浸在衣裳里。是以當我看見房間里側(cè)還有木桶的時候,長呼了一口氣。

  蓬頭垢面了這么長時間,總算有時間清理一下。

  不得不說,熱水澆在身上的感覺實在太舒服,我渾身都放松下來,靠在浴桶邊神思混沌,又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覺窗外燈火燃明。水溫漸涼,我也沒有察覺。

  好像......有什么聲音?是誰在叩門?

  其實我現(xiàn)在才睡沉,方才那一覺我睡得并不舒坦。身體在長時間疲乏后驟然放松,一時半刻緊張不起來。我的腦子命令我即刻清醒過來,但我的身體不允許,便是抬一下手也不肯。

  那人還在鍥而不舍地叩門,說了什么我一句也沒聽清。我煩躁地皺起眉頭,內(nèi)心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回應。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許承晉每次早功睡過頭被我叫醒時都臭著一張臉,擾人清夢太可惡。

  見我半天不回應,那人推開了房門,帶進來些許涼風。我被吹得打了幾個冷戰(zhàn),但又懶得動彈,只是抱住自己的肩膀縮成一團。

  興許是祁茹回來叫我吃飯,但我記得我已經(jīng)說過不吃飯了啊?

  我想也沒想,眼睛都沒睜,只是側(cè)過臉有氣無力地問:“茹兒,我不是說了我不吃飯了嗎?”

  那人忽然定住了,我還奇怪她怎么不說話,遲鈍的腦子猛然反應過來,我倏地睜開眼,余光瞄到那人迅速地背過身去,耳根泛紅。

  “是我?!?p>  很好,又是那天殺的遲隱。

  我頓時無比清醒,上身繃得筆直。水花四濺,揚出了令人遐想的聲音,空氣中陡然升起了曖昧的氣氛,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磕磕絆絆的聲音傳來:“晚飯的時間早就過了......我以為你還沒醒,過來看看......”

  我咬著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道謝:“勞您擔憂,我身子骨還算硬朗?!?p>  他似乎更不知所措了,低沉的聲音染上幾分慌亂:“承晉怕你吃冷飯胃難受,就沒給你留,你若是餓了自己在下樓點一份。”

  “嗯......別這么睡,水涼了會得風寒。”

  說完他就大步離開,步伐匆匆,好像還被門檻絆了一下。

  我努力地平緩心神,匆匆擦干身體換上干凈的新衣裳,長發(fā)松松地挽了一個髻,發(fā)梢滴下的水沾濕了肩頭。

  這么晚了,祁茹這丫頭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野了......

  待我下樓時,祁茹剛好回來,手里捧著個紙袋,蹦蹦跳跳的,心情極佳。身后竟然還跟著悠悠漫步的姜渡。

  “師姐,你才睡醒???感覺身子好點沒?”

  見我板著臉,她跑過來,獻寶似的把手中的紙袋往我眼前一送:“師姐,這是我特意為你買的翡翠荷葉卷,可好吃了!我想著你一下午都沒吃東西,晚上定然要餓的,就買來孝敬你啦!”

  “結(jié)果你自己吃了一半?!苯珊敛涣羟榈夭鹋_。

  她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得好像剩下那一半你沒吃似的!”

  “那是你硬往我嘴里塞的?!?p>  “那你吃得不也挺香?”她輕哼一聲,“師姐你別理他,這份是新買的,我們倆都沒碰過,你快嘗嘗?”

  我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想訓斥她幾句但根本狠不下那個心,只能就著她的手嘗了一口。

  甜而不膩,帶著荷葉的清香氣,很是爽口。

  “師姐,頭發(fā)還沒干呢你怎么就下來了,容易得冷病的!”她挑起我一縷還在滴水的頭發(fā)。

  一提頭發(fā)我就想起來剛才那番場景,郁悶之余心口還有些發(fā)燙,偏偏我窘迫的時候遲隱都能撞見,真是倒霉。

  “我一躺在床上就覺得十分疲乏,根本就沒有別的心思,哪里像你,精力永遠都耗不完。”

  “什么呀,你今天中了暑氣才會感覺勞累的?!彼财沧?,“好在大夫說不嚴重,我喂你喝下鹽水后,你的臉色就不那么蒼白了。我怕吵到你,特意讓小二給我空一間小浴房出來?!?p>  “你這丫頭,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不曉得防護著點?!蔽亦亮怂痪?。

  姜渡看她有些委屈的樣子,開口解釋道:“子斕,的確如此,臨西濕氣重,再加上今日午時太陽毒,蘭姑娘也有些中暑了,承晉兄在照料她?!?p>  難怪……

  “所以你師兄也知道?”

  “嗯。祁茹不在的時候,除了承晉兄來過,師兄也來過。他隔一個時辰就會去看你一眼。”

  “原來如此……我說他怎么無緣無故地過來看我。”我輕聲呢喃。

  “師姐我們回去吧,不要理他了!”祁茹沖著姜渡擺個鬼臉,轉(zhuǎn)身拉著我上樓。

  留下姜渡一臉嫌棄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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