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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千機劫

第四十五章 南城族會(一)

重生之千機劫 易上分 3375 2020-05-19 20:21:39

  封洛返回南苑,深夜,遇見楊恕云獨自坐在南苑的屋頂上望天,他今日正好心情愉悅,便也輕輕一躍,坐到這人身邊。

  “聽著長孫殿下的命令,為南山王辦差事,封大哥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p>  南苑的屋檐高,沒了那些樹木遮擋,能將南山王府的布局看個大概。封洛從未以這樣的視角俯瞰過南山王府。他熟悉南山王府的布防,知道在哪個盲點里藏了武功高強的暗衛(wèi),哪條窄路上設下了致人于死地的機關,哪個看似嚴加看管的地方,其實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與往常不同,王府里四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已過子時亦未歇。

  “聽說,年初的時候,宏王就住在這里?!碑敵醯暮晖跏浅⒗镲L頭最盛的王爺,即便他久在江湖,也聽說過他原本是角逐儲位的最有力人選。豈料,一個早已經板上釘釘,案卷上的灰都有一寸高的衡陽鹽稅案,突然被翻了出來,將這位不可一世的皇子擊潰,淪為階下囚,與皇位徹底斷了干系。

  “嗯?!?p>  “傳聞,宏王倒臺,皆因得罪了南山王而起。”

  “先王爺過世,世子繼位,百官前來悼念,南城撤去駐軍,只余府兵戍衛(wèi)。宏王被封為宣旨官,代陛下行冊封禮。他以傳旨為由,帶一萬親兵入城,暗地里派出百余名刺客淺入王府,在函谷陳兵三十萬,想里應外合覆滅南城?!彼粗毙氰驳囊箍?,平靜地說著,仿佛只是一件久遠的往事。

  “后來呢?你們南山王府就這樣任人魚肉?”楊恕云不禁有些失望。他以為南山王府號令十三城,兵強馬壯,錢庫充盈,與京都那廂分庭抗禮,想不到竟然曾是這樣任人宰割的光景。

  封洛側過頭,看見楊恕云那副失落的神情,忍不住發(fā)笑,繼而說道,“宏王的百余名刺客盡數被拿下,在王府的刑室里交代了個干干凈凈,只是我們秘而不宣,宏王猶疑之下失了動手的先機,只好撤兵?!?p>  楊恕云望向不遠處的那座王府,忽然萌生幾分敬畏,百余名刺客,不聲不響地就被扣下了,其中布置的武力,可見一斑。

  “宏王也不過是貪生怕死之輩?!睏钏≡瞥靶?,堂堂宏王,布置下重重武力,竟被活活嚇跑。

  “他的選擇沒錯,若是動手,他必死無疑?!狈饴骞雌鹨荒ǖ靡獾男?,“函谷太守一家十三口已被我扣下。”

  楊恕云頓時覺得脊背發(fā)涼,他想起衡陽鹽稅案,脫口而出,“狗官王綏當街死于鬧市,該不會也是你們的手筆?”

  封洛目光沉靜地與他對視,未言是否,只是眼底的堅定和靜默卻讓答案呼之欲出。

  東苑經過一番整頓,陷入猶如死一般的寂靜——東苑百米之外明里暗里增加部署了不少侍衛(wèi)。

  楊恕云忽然覺得自己十分渺小。

  天蒙蒙亮,東苑的人起了身,依舊在院子里練劍。

  說實話,這套劍法平平無奇,卻被他練出了幾分精妙之處。

  楊恕云站在墻沿上守衛(wèi)。直等道他收劍歸鞘,才翻身下來。

  “我的傷好了,說吧,要我做什么事?本公子一言九鼎,等報完恩,就與你再無瓜葛?!彼行﹨捑脒@里的爾虞我詐了。

  李慕宸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嘴角浮現一抹狡猾的笑意,“本王不信諾,不信契,你隨我進來……”

  楊恕云走進內屋,見他從后面書柜里翻出一個絳紫的木雕盒子。他輕觸機關,只見這盒子應聲向兩邊打開,里面是九宮格,格格放置了丹藥瓶。他取了中間那瓶青色的,打開塞子導出一顆黑色的丸子。

  “鎖心丹,一月一服,助你凝神靜氣,功力更上層樓?!?p>  “壞處呢?”

  “一月一服,若有中斷,腸穿肚爛而死?!?p>  楊恕云二話不說,取了丹藥吞下,“可以了吧?!?p>  李慕宸點了點頭,轉身將盒子放好。

  “本王要你去辦第一件事,當年因叛國獲罪的督造奇才阮文濤全家被抄斬,但是我聽說他有一私生幼子茍活人間,有消息稱他在黎城隱姓埋名,我要你將此人找出,將他帶來南城?!?p>  南山王族的族祭開始,眾人焚香沐浴一日,次日清晨,鐘鼓聲一響,眾顏氏一族在族長的帶領下,以尊卑為次,依序排列,進入宗祠。

  樂起,主祭官就位,盥洗,用巾;繼而請獻官就位,盥洗,用巾;吟唱,跪拜,進樽酒,獻果禮……繁冗的儀式下來,眾人只得跪立。

  今年,是新任南山王繼位后的第一次族祭。族祭之后,每年一度的族會便要召開,旨在肅清歪風,各陳族情,其間,成年族人必須禁食。

  顏夕身為南山王,自然是不能豁免。

  族長將這一年來族中各支所犯之事一一羅列,再次通報一次。最為令人震驚的,便是幾日前,處置了顏炳懷一支,將其下獄十年,罰沒所有,逐出王族。

  顏夕身為族長一言不發(fā),族中人有鑒于此,各自心里都有了數。

  族會畢后,按照慣例,府內會舉行晚宴,族中的年輕一代,大多會在王府里多呆上數日。

  王府的花園內,一眾世家子弟邀請了南城中的顯貴子弟,在此互相交際應酬。

  鮮少出現在南城的梁德自然也在邀請之列。他傾慕顏瀟已久,自從顏瀟從祠堂放出,他便與顏瀟形影不離。

  顏瀟是極其厭惡此人的,尤其是他四處宣揚,他梁家如何如何,他梁德如何如何,說動了顏氏族長,將顏瀟從宗祠里提前放出。這般四處宣揚,唯恐旁人記不住,顏瀟犯了大錯,被罰跪祠堂似的。

  世家公子多熟習六藝,意氣風發(fā)之下,紛紛配了良弓箭筒,躍躍欲試。顏氏中,大多子孫如今都從商,然而,尚武之風不改,練武場上,各個都是英姿颯爽的兒郎。

  一群世家公子齊聚一處,王府總管顏森是樂見其成的,免得他四處派人盯著小公子們,東一件紕漏,左一件差錯,嚇得他人仰馬翻的。

  總管命人將花園假山附近一塊空地清掃出來,擺上十余個箭靶,以供公子們消遣。兩旁派遣了二十余名侍衛(wèi)奴婢們伺候,旁邊陳設著椅子和茶桌,供應著各色糕點,茶水。一時間,倒成了府里的一道風景。

  蕓城的顏瑤牽著自己的小外甥,被此處的熱鬧吸引,緩緩走來。顏瀟難得見著幼時一同玩耍的妹妹,又被梁德纏得煩了,疾步上前與她寒暄。

  “曦兒,來見過你瀟姑姑?!眲倽M三歲的顏曦,歡喜地咿咿呀呀手舞足蹈,口齒不清地喊著“瀟瀟瀟……”

  他也叫“曦”。顏瀟的眼底閃過一絲閃避,似有些忌諱。

  “是呢,與郡主同音不同字,意為初升日光,倒是與王爺的名字意思相近,只盼來日能成為王爺那般的人兒,守衛(wèi)咱們的南山……”

  瞧顏瑤滔滔不絕的樣子,顏瀟興趣缺缺,捏了顏曦的臉蛋,不自覺地用重了力道,小曦兒難受地轉過頭,小拳頭揮向顏瀟,砰地打中她的眼角。她吃痛地嗚咽了一聲,引來眾人的目光。小孩子的力道不大,卻叫顏瀟一時下不來臺。

  “瀟兒傷得如何,對不起,曦兒還小,手上沒得輕重……”

  顏瀟哪里能跟一個三歲孩子計較,扯出寬大為懷的笑容來,剛要開口,卻聽見一旁的梁德怒氣沖沖地上前來,“小小年紀,怎就這般沒教養(yǎng),可見父母親也沒有好生管教?!?p>  顏瑤神色一凜,陰沉地看向梁德。

  顏瀟卻覺得梁德十分得丟人,叫她在族人面前失了面子,梁德憂心地查看顏瀟的傷勢,被她一把推開,“我沒事,多謝梁公子關心?!鳖仦t沒好氣地說。

  現下,全族的少年都看過來,各個都神情不滿。顏曦年紀小,在座的少年算起來大多都是顏曦的長輩,梁德一個外族人,算個什么東西,竟敢在這里大放厥詞。

  可惜,梁德是個我行我素慣了的,甚少感受到旁人的所思所想,此刻,滿心都只有顏瀟。不論顏瀟如何不待見他,他都甘之如飴。

  “梁公子,聽說祖上原本是清流人家?!闭f話的少年是祁城的小輩,顏照,從小跟在顏嬰屁股后面長大,平日最好惹是生非。

  “好說?!绷旱旅嫔行┑靡狻?p>  “想來,教養(yǎng)這事,與父母如何沒多大關系?!?p>  聞言,這群兒郎中不少人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梁德這才反應過來被戲弄了,擼起袖子便要上去揍人。幾個顏氏的兒郎逗著梁德在靶場理轉圈圈,尤其梁德平日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哪里是尚武的少年們的對手,被溜得氣喘吁吁。

  顏瀟只覺得此人甚為丟人,羞于與他同列,轉身退了幾步。抬眼間,遠處假山后,一身白緞刺著玄青色云紋的褂子,玉冠束發(fā),容姿卓絕的少年,側閃而過。

  只消一眼,便令她眼前一亮。顏瀟篤定地大喊,“長孫殿下!”

  聞聲,人群的嬉鬧漸止,眾人紛紛看向遠處的假山外,駐足停歇的一個背影。神情或探究,或謹慎,無人敢輕舉妄動,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長孫殿下入住別苑,是族中人好奇而不敢探聽的事。撇開李朝和顏氏的經年恩怨,容留李朝的皇室久住別苑,已經令人心生遐想。更何況,在這儲位之爭風起云涌的時刻,南山王意圖擁立長孫殿下稱帝的流言,早已經甚囂塵上。

  此刻,駐足不動的少年,緩緩轉身,遙遙向眾人行了一個禮。他不過是聽了顏夕那日所言,來王府尋她,探望她的傷情而已。豈料,這花園內竟然圍了這么一大群人。

  顏氏的少年們,也都恭敬地回禮。顏瀟更是牽著裙裾,一路疾行至他跟前。

  褪去了軍裝,一身常服的長孫殿下,更顯華貴。顏瀟看得喜笑顏開,毫不遮掩眼中的愛慕之情。

  “顏瀟參加殿下?!?p>  “瀟姑娘,好久不見?!?p>  身后的封洛也屈身行了一個禮。

  “聽聞封兄弟另謀高就去了,不曾想,竟是到長孫殿下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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