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這是看上小五了?
三小姐開門見山,直接問他:“事情都清楚了嗎?“”
對于此事,黃靈川只覺得十分尷尬。
他公開惦記三小姐這事全京城都知道了,兩個人已有婚約,倒是不怕人家說啥。
無為作為他近身護(hù)衛(wèi),最是親近的兄弟,如今以奴仆之身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撩撥了三小姐的親妹妹,這事兒說來無論如何都是既理虧又尷尬的。
小五是個有分寸的姑娘家,年歲又實(shí)在小,至少在黃靈川和三小姐的來往里,她大多都是避諱的。
換言之,無為這逾越之舉里,顯然有許許多多的眼皮子底下弄鬼的事實(shí)。
三小姐拍著桌子生了許久的氣。
她與黃靈川這翻墻爬窗的已經(jīng)是十分逾越了,如今他家一個兩個都來做這樣的事,是把這一家的姑娘都不當(dāng)回事兒么?
此事若不是三小姐自己知曉了,又派人去找黃靈川,黃靈川也覺得事情不對,單獨(dú)把無為叫進(jìn)來問,他都不知道這里面竟然還有這些個……
無為似乎是很是鐘意五小姐的,幾乎可以算說此生不換。
黃靈川這一來除了給他“保本”,說下他們原本的計(jì)劃,許諾無為往后的前程萬里,也沒什么可以說。
三小姐只是擺擺手,讓他不要再說,然后自己又重新坐正,緩緩地說:“你不必說了,此事你、我、他,都做不得主。是小五不樂意。既然她不愿,誰也不能勉強(qiáng)她。”
黃靈川嘆了口氣,不知說什么好。
“三小姐當(dāng)真是為了小五好嗎?”窗外突然傳來一聲低低地喊。
也是此時,一條身影從窗外躍進(jìn)來,三小姐的門也被人推開,一個人影闖了進(jìn)來。
這樣連聲沖撞,三小姐只覺得心上一驚,不過幸而也就只一瞬而過,心便又重新安穩(wěn)了下來。
窗外進(jìn)來的是無為,門外沖進(jìn)來的是三小姐的心腹丫頭玲瓏。
突然而來的變故讓三小姐和黃靈川的站位發(fā)生了一點(diǎn)變化。
三小姐以為是有人闖入,下意識地想把黃靈川藏起來。
黃靈川因?yàn)樵缇椭篱T外、窗口都有人聽墻根,并沒有太過驚動,只因?yàn)槿〗銊悠饋砹怂畔乱庾R地伸出手去格擋,防著三小姐失手把自己傷著了。
只一眼,玲瓏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臉色也沒有很好看。
無為看氣氛也知道自己唐突了,行了個禮,低著頭沒說話。
“玲瓏,你去門外守著?!比〗阋宦暳钕?,玲瓏“哼”了一聲就低頭出去了。
黃靈川沒錯過玲瓏低頭之間的眼神,她剜了他一眼。
三小姐望著黃靈川說了一句:“說吧?!?p> 話顯然是說給無為聽的,但是這種事從來都是再而衰,三而竭地。
此時的無為已經(jīng)沒有面對三小姐的勇氣。
可是三小姐已經(jīng)問了,他就不能不答。
“是小人卑微之身不堪匹配五小姐,可是如今同五小姐來往相看的那些紈绔子弟,他們又很好嗎?”無為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只是語氣,不再沖動。
三小姐看著他,居然氣笑了,玩味良久。
無為抱著拳躬著身子,等了良久,也不見三小姐回音。
他微微抬了抬頭,只見三小姐用那雙澄澈的眸望著他,仿佛看不懂他,他卻又在這樣的目光里,暗暗地異常虧心。
他抬而復(fù)低的頭讓三小姐深深地嘆息,聽著這樣的嘆息,無為十分不解,卻又不敢再抬頭去看,只好不說話。
低著頭,聽見自家少爺跟三小姐告辭,低著頭跟著自家少爺悄悄地潛出府去。
聽見屋里沒了聲音,玲瓏也推門進(jìn)來問起方才三小姐的想法。
黃靈川那邊,一直到了王府,無為才問出那個心里想不明白的問題。
究竟是為什么。
黃靈川是明白三小姐的。
他緩緩地對無為解釋著說:“因?yàn)槭浪?,也因?yàn)槠桨??!?p> 無為更加不解了。
黃靈川也開始嘆息,嘆息著說:“五小姐是命數(shù)不濟(jì),卻也實(shí)在有個長進(jìn)的父兄。是以黎府這樣的人家,只需要給她遷就一個不嫌棄她命格的、門當(dāng)戶對的簡單人戶,也就是了?!?p> 無為的拳頭漸漸握緊,聽著黃靈川繼續(xù)說:“從前我以為要功成名就,才算得上金龜婿,到如今才明白何謂以無用為有用?!?p> 這句話出自《德道經(jīng)》,無為自是十分熟悉。
“于黎府而言,出將入相,未必?cái)车眠^紈绔膏粱?!秉S靈川似在勸無為,卻實(shí)在是在勸自己。
深涉朝局,自然要種種麻煩,哪怕得了丹書鐵券,封****,那又如何?
可是無為也明白,若是不登榜入朝,他便連妄想一下的機(jī)會都沒得。
想著想著,不禁將手覆住了胸口。
“又酸又痛吧?”黃靈川旋身坐下,倒了兩杯茶,示意無為也坐。
“這便是佛說七苦之求不得的滋味啊?!秉S靈川端起了他自己那杯茶,垂眸掩去自己的那份心痛。
現(xiàn)在的無為跟自己又有什么兩樣呢?
唯一的區(qū)別或許就是他們喜歡的不是同一個人。
三小姐與他門戶懸殊不大,且已有長輩指下婚約,小五那邊年齡尚幼,往后正經(jīng)論起婚假來,只怕也不會考慮無為。
小五的姻緣因?yàn)槊竦膯栴},三年兩載間大約是嫁不掉的,可是他深深愛戀著的三小姐就不一樣了。
她大概也沒有三年兩載好活了。
聊天的結(jié)束時以好好備考準(zhǔn)備登科作為收尾的。
手中有刀的時候,或許沒有辦法擁抱愛人,但是手中沒刀時,一定沒有能力保護(hù)自己愛的人。
無為走出黃靈川的書房,回去臥房里。
如今夜已經(jīng)十分冷了,王府里也沒什么不安全的,無為已經(jīng)不需要上夜了。
回去他跟有為合住的廂房里,有為正打著哈欠,見他從外面進(jìn)來了趕緊上前問訊。
有為見他臉色不是太好,試探著問他:“難道是三小姐拒了咱?”
無為搖搖頭,其實(shí)不只是三小姐,早在今日更早一些時候,他已見過小五了。
小五全然不像是她那年紀(jì)該有的模樣,白日里越是瀟灑,對著他說話時越是裝假。
她認(rèn)認(rèn)真真地替那些看不上她的人家辯白著,像極了早已把人間疾苦看透了。
他前日幾乎是忍不下,脫口而出的話,如今竟然被她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給對付過去了。
這口氣讓他怎么忍得下?
這口氣也不能忍下。
畢竟,若是忍下了,就是連同她與旁人上元街頭共簪花,與旁人杏花蔭下共飲茶,她為旁人挑燈候,她與旁人的名字在婚書上交疊,同旁人燕爾新婚,瓜瓞綿綿,一并忍下。
這些種種不消成真,只是現(xiàn)下略思忖,心頭滋味便再不可說。
可是……
黎府的長輩們已經(jīng)相看了幾個合適年紀(jì)的男孩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候,也默許五小姐和某小郎青梅竹馬鬧一鬧。
這樣的事幾乎每天都在發(fā)生,一點(diǎn)點(diǎn)地蠶食著五小姐的生活,若是他再不做點(diǎn)什么,只怕是……
他再不敢多想。
無為一把扣住了有為拍在他肩膀上用以安慰他的手,目光堅(jiān)定。
“我忍不下!也不忍了!”
有為聽他說話,知他已然心定決絕,既然如此,從今兒起無為只管好好備考,這院子里的事一應(yīng)都有他呢!
這一陣子,大家好像都很忙,各個府邸都很安靜。
可惜這世上偏偏有些人與追名逐利格格不入,她一個人恣肆熱烈,也當(dāng)街縱馬狂歡。她城里城外,終于也沒什么樂子。
是以某一天,黎府悄悄地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三小姐叫人關(guān)上了院子的門,玲瓏和燦兒好好侍奉。
“這院子看著清凈得像個廟似的,我那兒有好些花花草草,明兒個我叫家丁給你送過來!”胡大小姐大馬金刀地坐在三小姐的屋子里,一邊指揮著燦兒給她剝橘子,一邊環(huán)視著三小姐屋里的陳設(shè)。
三小姐倒是沒有覺得什么不好的,一邊給胡大小姐遞點(diǎn)心,一邊溫和地說:“大小姐不知道,我這個人啊最是守財(cái)奴,任是金山銀海進(jìn)了我這個院子,也是一堆箱子、一個房子、一串鑰匙,落鎖就好了。”
聽她這般打趣自己,胡大小姐卻爽朗笑了起來,回頭斜睨著燦兒說:“你家小姐這般儉省,也不知是給她自己,還是給你們幾個攢嫁妝呢?”
這樣的瘋話,燦兒哪里招架得住,倒是玲瓏接過話頭答說:“燦兒的年紀(jì)哪里要這些,我們夫人也不要小姐自己犯這個愁,倒是前兒個小姐說與胡大小姐交好,叫婢子們好好的整裝出一車好東西來,待大小姐同正大人花好月圓之時,要敲鑼打鼓過去賀一賀呢!”
這話純純就是扯謊,黎府這半年小的病、大的也病,傷筋動骨的事兒天天有,哪有這些個閑心磨牙。
三小姐也是小心謹(jǐn)慎慣了,趕緊笑著解釋:“大小姐別聽她的,我這身上三災(zāi)八難的,哪里有心跟她們磨這個牙。倒是實(shí)在是缺了管教,當(dāng)著我的面兒就好這樣編排起來了,今兒可是要借重胡大小姐那一抖鞭子,好好管管才是?!?p> 胡大小姐與她們說笑卻沒有一絲臉紅的意思,想來是虎將軍府上的大老爺們兒們開的玩笑,比這個直接得太多。常日里聽的看的,胡大小姐已然習(xí)慣成自然了。
燦兒摸著自己還紅彤彤發(fā)燙的小臉兒,認(rèn)真要扳回一城才行,在一邊弱弱開口說話,她說:“胡大小姐真是不知羞,反而還逗我們!”
胡大小姐伸手拉過燦兒讓她在身邊坐下,還拿了個果子給她,坦蕩說著:“我有什么好羞的?是他正家要求我做大娘子,若是我不好,他也不會如此堅(jiān)持,既然我確是極好的,又有什么好羞的?”
話倒是不錯的,這話說來,滿屋子的人倒是像新鮮景兒似的,三小姐面前的茶剛剛好倒完了,玲瓏借著說笑的由頭叫燦兒去倒茶。
口中還說著胡大小姐瘋了,這樣的瘋話可不敢給燦兒她們這般小丫鬟聽了,這要是人人都領(lǐng)個小女婿回來磕頭,莫說咱們?nèi)〗憬o大小姐準(zhǔn)備的那一車,便是再饒上一車也是不夠的。
借著這個由頭,胡大小姐倒是索性把玲瓏一同攆出去了,美其名曰我跟你家小姐有私房話說,你們都出去吧!
這胡大小姐說起自己的婚事都尚且不見絲毫避諱,此時要清場說話,那說的就必然不是關(guān)于她自己的,玲瓏很是有眼色,把桌上的點(diǎn)心零碎歸置了一下就退出門去了。
看著玲瓏落了簾子又關(guān)好了門,胡大小姐才湊上前來,低聲對三小姐說話。
“你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別叫人猜,說來我聽,都有我呢!”
戰(zhàn)場往來這位胡大小姐也是個以快打快的主兒,如今時不我待,索性彎彎繞都省了去,開門見山的好。
“是哪個叫你來的?倒學(xué)得這樣長舌頭!”三小姐自以為胡大小姐不是這樣的人,不搭話,只是問她。
胡大小姐癟了癟嘴,嘆息說道:“如今你看這京中風(fēng)貌,禽獸遍地之勢日漲,哪還有人那么有心思來教唆我?我不是因?yàn)橥愫昧艘粓觯伪貋砣侨藷???p> 三小姐看著她,三緘其口又不忍看她這樣為自己懸心,只把自己時日不多,不想耽擱大公子這回事說了。
聽她這話,胡大小姐先是一驚,又問了是什么病癥。
三小姐倒是先讓胡大小姐噤聲,同她說了已經(jīng)與許多人說了多次的理由。
聽完三小姐的話,胡大小姐頗為唏噓了一陣子,又凝眉沉思了一陣子,三小姐起初還只是有些擔(dān)心,望著胡大小姐,見她只是失神,喚了兩聲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心知不好再喚,也不盯著她。
“我竟不知,你們這些閨秀竟然有這些彎彎繞,既然病了,很該請個好大夫看看。哪怕真是天命不永了,那很該轟轟烈烈地活一回!”胡小姐很快就想好了勸說三小姐的話,有又舉了衛(wèi)青和霍去病的例子,這二位都是年歲不永的,哪個也未見他們因此少了功業(yè)。
最后胡大小姐又總結(jié)性陳詞了一句:“反正人遲早要死的,你家小五妹妹又不是很大,姐姐們把名聲已經(jīng)賺足了,你索性瀟灑活著,哪怕是來日死了,也不至于落個困死閨中的名號,或者還對五妹妹更好呢?”
三小姐聽了這話,心中仿佛有了許多觸動,眼睛里漸漸有了些許不同的光,小五的事京中人戶大概是都知道的,能把話說的這樣通透的,顯然是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
“如今我待在京中,也沒個事情做,倒不如叫五妹妹常跟著我跑一跑,既然閨秀的路已然不好走了,倒不如絕境回頭,背水一戰(zhàn)!未必沒有好結(jié)果!”胡大小姐這話說的已然十分大膽,但是千軍萬馬中,生死的主意她都能決斷,又怎么會在這些小事情里拘泥?
“我兒這話說得好!”屋里的胡大小姐正高談闊論,門外突然有個一樣豪情的夫人贊賞著叫門,三小姐趕緊下地去迎接見禮。
玲瓏她們開門請進(jìn)來的是胡夫人,陪同前來的還有黎夫人。
顯然胡夫人的到來,胡大小姐是不清楚的,她還悄悄地問母親怎么來了?
胡夫人只是佯做生氣地扭了閨女一把,就讓她趕緊拉著三小姐坐下,兩位夫人上面并坐,看著玲瓏燦兒擺上茶水后又退下去。
胡夫人對黎夫人說道:“我這個丫頭沒規(guī)矩慣了,前兩日本來都說她無處玩耍,在家閑了三天了,今兒一早我得閑想要查問她,一問,只說帶著個做丫鬟打扮的侍衛(wèi)就跑了。她一個野丫頭,除了黎府這樣的清貴門戶肯包容,也沒個人家留她,我怕她失禮,闖出禍來,這就趕著來了。”
黎夫人方才在門外聽了兩個小姐妹的聊天,現(xiàn)在再看這個胡大小姐,已然是姨母笑濾鏡全開了。
疏闊豁達(dá)的心胸,比常人更寬廣的眼界,這些種種,不光是自家女兒,就連她這個自命周正的當(dāng)家主母,可見都是個糊涂人了。
面對胡夫人的自謙,她也不吝惜對胡大小姐的贊美,嘆息著說不光是自家這幾個孩子,就連她自己,現(xiàn)在想來都是一樣,竟都不如一個孩子看得通透。
胡大小姐一邊為自己得到長輩的夸獎自喜,一邊給三小姐使眼色,三小姐只是含笑不語。
胡夫人繼續(xù)說:“你家這三姑娘實(shí)在是忒老實(shí)了,這樣的容易心窄,我家那幾個,有一個算一個,皮猴子似的,倒是省了不少心。”
又說:“這丫頭說得話作數(shù),姑娘們?nèi)羰堑每眨汲Hノ夷亲咦?,也不說心胸不心胸的,我只說叫我那后院的丫頭都沾沾書卷氣,好歹她們都跟著我家姑娘,戰(zhàn)場多年耽誤了年紀(jì),也是要嫁的啊?!闭f著說著還順便故作嘆息了一下,惹得娘兒幾個抿嘴偷笑。
本來沒有的事,但是為著給黎府臉面,胡夫人也愿意賣這個人情,黎夫人看人家已經(jīng)為自家姑娘想得這樣周全,自然是要好好的謝過的。
看兩位母親說得這樣好,胡大小姐索性也放開來了,當(dāng)面許諾說她那越影馬,去年和四哥那逾輝馬生了一匹小馬,現(xiàn)在還沒有名字。
若是黎府的小五妹妹過去,就給她用那匹馬,若是她學(xué)會了,就送她了。
“越影和逾輝都是名馬之后,戰(zhàn)場之上少有能疾行如斯的,她弟弟求了很久,她都不肯。今日肯割愛,自然是真心喜歡跟姐妹們在一起的?!焙蛉艘稽c(diǎn)兒都沒含糊,直來直去地跟黎夫人解釋說。
黎夫人自然要謙讓些個,胡夫人母女又十分堅(jiān)持,雙方說說笑笑地,最后以胡大小姐出嫁的時候,黎府重重添妝結(jié)束了這匹馬的問題。
胡夫人看著外面的天氣很好,叫女兒陪著黎家妹妹出去走走,曬曬太陽,也問問小妹妹得不得空,姐妹們多在一起才是。
知道母親有話要跟黎夫人說,胡大小姐歡歡喜喜地叫玲瓏進(jìn)來,給三小姐披上衣裳,咱們出去逛了!
看著孩子們都出去了,黎夫人的臉上才漸漸露出一些愁苦之色。
她家子嗣零落,小一輩的又都不撐門戶,看著胡夫人這樣夫妻和睦,孩子爭氣的,怎么能不羨慕。
“從前,我也跟我這丫頭一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也沒緣分在京中住,在府上的時候,也都是說我不好嫁,說性子不好相與,又不安分的或許還不好生養(yǎng)。老天生了人下來,就是要咱們都好好活著的。如今看你這樣坐困愁城,不覺地就想起了我母親。”胡夫人好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悲哀里,從來驕傲的眼眸里漸漸有了悲戚的水汽。
黎夫人確實(shí)不明白她們?nèi)缃竦奶旄吆i?,卻能秒懂胡夫人說的母親的悲哀。
一個女兒,她盡力去教養(yǎng),卻不能得到世俗的欣賞,讓她如何不懸心?
兩個人久久這樣靜默地坐著,直到孩子們歡歡喜喜地跑回來。
小五要給兩個長輩請安謝恩,中午娘們幾個一起在黎府這里用了飯,到了午后,胡府的小五少爺親自來接,胡夫人才告辭離去。
從那往后安靜了幾日,黎府的五小姐還真就開始往胡府去了。
對于無為來說,五小姐有了新的人生選擇,本來是個好消息,可一連幾日,他的臉色都不好看。
還是黃靈川率先打開了僵局,他明白無為的擔(dān)心。
胡府一出手就送了黎小五一匹神風(fēng)駒,這事看起來就不正常,將帥之家對名馬的看重,絕不是可以隨便送人的,在外面看來,胡府說不定就是對五小姐有想法了。
如果曾經(jīng)的那些紈绔子弟,無為覺得都是些紙老虎,眼前這個“虎將軍”的小兒子是一只真真正正的真老虎。
他雖然才只有十五歲,卻已戰(zhàn)功赫赫,隨同父兄出征多年,經(jīng)驗(yàn)與人望都是十分不可小覷的。
“什么都別想,好好讀書!”黃靈川想起那些個因?yàn)閽炷钊〗愣臒┮鈦y的夜,極力安撫著無為的情緒,大考在即,絕對不能有問題。
無為也安慰著自己,若是此時忍不下,就要一輩都忍著。
看看案頭的刀,想起自己的廢人師父。
燈不必太亮,前程必然要似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