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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四十三章 六宮無顏色

菩提春滿 一介蓬蒿 2002 2020-04-03 09:40:01

  凝他眉目倦倦,澈目深深,秦樓安秋波流轉(zhuǎn)間泛起絲絲寒,轉(zhuǎn)瞬便隱在鳳眸深處,尋不見。

  他不似自殘之人,倒是會武之人。

  日前聽他說起他知曉影歌暗中跟隨之事時,她已心中起疑。影歌名字中的影可并非憑空冠的,他便如隱在黑暗中的影子一般,跟在她身邊多年都不曾被人發(fā)現(xiàn),怎會幾日之內(nèi)便被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發(fā)覺了去?

  今日看他封住母后身上大穴,對穴位所在的精確掌握,力道拿捏之準(zhǔn),都不似尋常醫(yī)師郎中,若沒幾分功夫底子在,萬不會做到如此精妙。

  如今她端著他的手臂再行試探,果然,經(jīng)脈通暢。

  抬手將他染血衣袖挽下?lián)崞?,眉宇間漫上一絲笑意,“玦太子既沒有自殘的癖好,怎會把自己弄的如此傷痕斑斑?”

  既然他想隱瞞,那她便配合他做戲,看他這副殘敗皮囊還能扮的多長時日。

  月玦垂眸,嘴角蔓延一抹苦笑,其實適才皇后所言有虛,謹(jǐn)言慎行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察言觀色的本事他比任何人都通。

  只有自己甘愿露出破綻,別人才能窺見一斑,且適才她眼中寒意,又怎逃得過他雙眼。

  “玦不愿傷他人,便只能以切膚之痛守得心智清明?!?p>  聞言秦樓安似是未得他話中關(guān)鍵,不曾問他為何要守得心智清明,而是對他口中所謂他人,頗是好奇。

  “他人是何人?”

  秦樓安坐了一側(cè)貴妃椅,雙目灼灼盯著月玦臉面,生怕再忽視了他神情變化,被他蒙騙于股掌之中。

  月玦仰面靠于椅背上,目光放的空遠(yuǎn),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彎,眉眼生暖。

  “一個姑娘?!?p>  秦樓安從未覺得月玦聲音如此溫柔過,溫柔到如人間四月風(fēng),吹開漫山芳菲,又似春月堂前檐下燕,聲聲輕呢喃。

  “昨夜問你可有家室,你說自己薄命不愿耽誤人家女子。如今又說因一個姑娘傷害自己,可當(dāng)真是好打臉!你既有心慕之人,一同帶來西風(fēng)便是了,何須如今分兩地,受這相思蝕骨苦?!?p>  聞言月玦回神,轉(zhuǎn)頭看向秦樓安,頗是無力笑道:“公主想到哪里去了,玦所說之人,是我同父同母親妹?!?p>  “親妹…”

  月玦淺笑點頭,目光跋涉千里,憶望東景皇宮中被繁華遺忘的一角敝隅。九歲事故后,七歲的她是他唯一的血脈至親。垂髫之歲,雙親喪命的至痛磨盡了她面上稚嫩。大哭一場后,她再未流淚,學(xué)著他的模樣笑得虛偽。

  秦樓安捕捉到月玦眼底蘊不開的哀傷,喃喃道:“既然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妹,為何不一同帶來,我公主府又不少這一副碗筷?!?p>  “玦此行生死未卜,前路難測,又怎會帶她來此?玦來西風(fēng)前,已將她自宮中帶出,安置在尋常巷陌中做個平凡女子?!?p>  不求榮華于一身,但愿長樂壽久久。

  二人一時無話,月玦仰于椅中沉沉閉了雙目,深深淺淺的呼吸聲縈縈傳出,直至一縷濃郁香氣飄忽而來,月玦眉頭微顰,秦樓安回頭望去。

  六宮粉黛無顏色。

  來人將厚實孔雀氅自肩拂下,露出大朵牡丹翠綠碧霞羅,逶迤拖地青煙紫繡游鱗長裙,玉帶環(huán)臂,宮絳繞腰。

  頭綰飛天流云髻,玉簪斜插,青絲垂肩。面若夾桃,目若明珠,裊娜纖腰盈盈一握,衣袂生蓮聘婷而至。女子含笑走來,香氣更甚。

  妍皇貴妃代朝顏。

  轉(zhuǎn)眼那人便已到身前,身后跟著兩個宮女,其中一人她并不認(rèn)識,另一個,喚作朱砂,母后宮中的大丫鬟。

  “本宮來的真是巧了,暻姳公主也在皇后宮中,這樣便也免了娘娘差人跑一趟?!?p>  代朝顏淺笑艷艷,銅鈴般清脆的聲音傳出,秦樓安低頭看了眼貴妃椅上的月玦,見他眉頭微皺卻不曾醒來,轉(zhuǎn)頭正面看向來人,揚聲道:“不知您所說何事?!?p>  眼前人雖已封為皇貴妃,年紀(jì)卻與她一般大,后宮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身榮華除了因這如花美貌,便是因為姓代。

  代朝顏,瑁王代衡之女。

  “昨日里本宮來皇后娘娘宮中時,先前贈與娘娘的玉蝶香已要用完了。娘娘甚愛此香,今日早上便差了朱砂到我宮中取,左右里也無事,本宮便也一同過來陪娘娘說會子話?!?p>  代朝顏說著便自行上來拉著她手,又道:“皇后娘娘向來喜愛公主,有什么好東西也都念著你。上次的玉蝶香便送了公主一些,現(xiàn)在公主在此,也免得娘娘再差人跑一趟?!?p>  秦樓安見她如慈母般輕撫著她手,不覺心中一陣惡寒,將手抽出后負(fù)于身后,“原來上次母后贈我的香是代皇貴妃送的?!?p>  早知道就扔掉了。

  代朝顏見秦樓安似是不喜她觸碰,莞爾一笑亦沒計較,“翡翠,還不將手里玉蝶香分于公主一斛。”

  “是?!?p>  代朝顏說完,身后叫做翡翠的宮女便呈上來一斛香料,秦樓安垂眸看了一眼,并未接過。

  “我并不喜歡用香,娘娘還是自行留著吧?!?p>  聞言身前翡翠低垂了頭,收手也不是,繼續(xù)呈著也不是。代朝顏面上一怔,倏爾又淺笑道:“想來是公主千金之軀看不上臣妾這等香料,既如此,那臣妾也不強贈了。翡翠,將玉蝶香收好?!?p>  秦樓安未曾言語,這女子慣會搬弄是非,已屢次在父皇面前說她對她不尊不敬。適才一番言語,無非又是說她看不上她的香料不將她放在眼里,想來不久又會在父皇枕邊吹耳邊風(fēng)。

  可她并不會在意這些,任由她說去便是。

  代朝顏環(huán)顧殿內(nèi)卻不見皇后身影,掃過貴妃椅時卻發(fā)現(xiàn)一人倚靠上面,定眼一看,竟是個男人。

  “公主,此人是誰,怎會在皇后娘娘宮中,怎得不見娘娘身影?”

  秦樓安見代朝顏玉手指著月玦,花容失色,杏目瞪得頗大,像是見了了不得的怪物一般,又似,捉奸在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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