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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四十二章 盼君入夢來

菩提春滿 一介蓬蒿 2003 2020-04-02 00:05:00

  皇后見一只手欲抓不住,復(fù)又抬了另一手緊緊抓住月玦衣衫。

  “扶天,你多年都不曾光顧我夢里了…”

  月玦抬眸看了眼扶著皇后的秦樓安,眸中三分涼薄,七分尷意。

  “母后,您怎么了?”

  如果她記得不錯(cuò),扶天應(yīng)是月玦父親,東景先皇月扶天,母后怎會喚他的名字。

  一語驚醒夢中人,皇后身子一僵,輕輕側(cè)過頭,見身后是秦樓安,眼中恍惚散去,恢復(fù)一絲清明,復(fù)又轉(zhuǎn)頭看向眼前月玦。

  原來并不是夢,也是,他連夢都奢侈的不曾給她。輕緩松開手,將他衣角撫平,恰如當(dāng)年別于春風(fēng)駘蕩十里長亭。亭前楊柳不知情,那人對她無心,一切不過是她自生傷情,從此憾事,夢中都難以覓尋。

  “安兒今日怎的來母后宮中?”

  “佑德去孩兒府上傳信,說是您出了事故,不知母后怎會突然身中蠱毒?”

  皇后玉手梳理著自己金翠未飾的如云長發(fā),定眼看著掌心中夾雜在墨發(fā)中的幾根花白,淡淡失神。天光無情不多留,美人遲暮,除了歲月荏苒,便是造化催人老。

  聽秦樓安詢問,皇后淡淡哦了聲,輕抬眉眼,“你叫什么名字?”

  此句自然是問的月玦。

  未問身份,直問姓名,想來母后自是已知他來歷。

  “玉缺為玦,月滿則虧,月玦月則虧?!?p>  “月玦…”

  皇后緩緩斂下眼簾,遮住兩目星子,玉缺為玦,缺玉為絕……

  長夜夢里,多少次被一聲“吾心皆玉”驚醒,鬢邊一片冰涼,玉枕皆已濕透,入目金鳳榻幔,囚住長恨無絕。驚坐起,案上紅燭搖曳,殘火冷燭里偏偏勾勒那人模樣。起身對鏡,不覺間已是夜色將闌東方破曉,鳳釵挽起云發(fā),她是西風(fēng)的皇后。

  “安兒,母后腹中有些饑餓,你且去吩咐人備些點(diǎn)心來。”

  “母后稍等?!?p>  秦樓安將皇后倚靠在玉枕上,睨了眼月玦便端步出了內(nèi)寢。她知母后此行是故意將她支開,適才見母后看月玦的眼神,似是別有一番意味在。至于是何意味,她是已知卻不敢想,抑或是不愿信。

  她知曉,母后是將月玦認(rèn)成月扶天了。

  月玦坐于鳳榻前的錦杌上斂著眸子,任由榻上人將他細(xì)細(xì)打量。

  “你父皇可曾提起過鳳弄歌?”

  “從未?!?p>  皇后遮去眼底瀲滟,撫著手中墨發(fā),將根根華發(fā)理出。聽月玦淡淡而言兩字,玉手微僵,倏爾輕顫著將理出白發(fā)緊握手中,嘴角噙著一抹笑,用力扯斷了去。

  青絲不可斷,因你白頭華發(fā),便去了吧。

  松開手,一縷白發(fā)緩緩飄落月玦錦靴邊,吧嗒一聲,似有什么一同落下。

  “雖不知您與父皇之間有何糾葛,但玦父皇已逝世多年,玦不想再因世間之事擾他于泉下,亦不想壞他身后聲名。您乃西風(fēng)一國之母,一言一行皆備受矚目,切勿因一些虛無之事給自己徒增煩惱?!?p>  “你無需如此提醒我,本宮已居深宮半生之久,謹(jǐn)言慎行的規(guī)矩自是比你感悟的深。”

  “是玦僭越了?!?p>  皇后抬眸看著眼前人,像。

  樣貌像,聲音像,脾性也像。

  “月家男兒多無情,皇上雖是無意將你賜于安兒,本宮心里倒有些不安。”

  “無情,還是癡情,想來皇后娘娘心中了然。”

  月玦抬眸間眼角余光掃過珠簾,隱約一角衣衫掠過,翠珠輕動。

  皇后聞言面上一怔,笑而不語。

  “母后,孩兒命人給您做了栗子糕?!?p>  簾外秦樓安聽室內(nèi)沉沉無言,一手拂簾,端了一碟糕點(diǎn)進(jìn)來。月玦起身將錦杌讓給她,自行站了一側(cè)。

  “且放著吧。適才聽你說母后是中了蠱毒,怎的現(xiàn)在本宮倒覺得身體無恙?”

  秦樓安坐了錦杌,將描金小瓷碟放于一旁紫檀小幾上,“孩兒聽聞,蠱毒不似一般毒藥,不發(fā)作時(shí)與常人無異?!?p>  “如此說來,本宮指不定何時(shí)便會發(fā)作?”

  “母后切莫擔(dān)心,玦太子已將您命脈護(hù)住,待父皇差人去請了謝之卿,想來母后便也無恙了。”

  聞言,皇后抬頭看了眼站于秦樓安身側(cè)的月玦,螓首微點(diǎn),面上微笑,未曾言語。

  “母后近來可有遇到不尋常的事或是見過奇怪的人?”

  后宮之主,一國之母,怎會無緣無故中蠱。

  “說起此事,倒真是有件怪事。日前,本宮宮中的五個(gè)宮女不知為何竟闖到青鸞殿去了,且…都死了?!?p>  “束梅院里死的五個(gè)宮女竟是母后宮中的?”

  秦樓安心中驚愕,她與月玦斟酌過宮女之事與都?xì)v坊女子失蹤之事聯(lián)系頗深,若是二者皆是同一幕后人主使,如今他們魔爪直伸中宮,無論他們意欲何為,所謀之事必定非小。

  皇后聞言輕聲應(yīng)了聲,聲中已帶倦怠之意。秦樓安見狀起身,“母后且好生休息吧,孩兒候在外殿,母后若有事只管…”

  話說一半,秦樓安兀的意識到殿中竟不見一個(gè)侍候的宮女。

  “怎么了安兒?”

  “沒事,母后有事只管叫女兒便是?!?p>  皇后淺笑,便在秦樓安的服侍下臥回榻中,闔了雙目,愿君來我夢,淺說冷暖事。

  秦樓安為皇后輕掖了掖被角,回頭示意月玦,二人輕拂翠簾出了內(nèi)寢,坐了外殿貴妃椅上。

  垂眸間見月玦手腕處包扎的白衣帶隱隱又滲出些紅,且他一出內(nèi)寢臉色頓變,蒼白如雪,唇都無色。

  “你如何?不如叫個(gè)太醫(yī)來好生包扎下?”

  月玦輕扯嘴角,“若是太醫(yī)有用,又何須玦來此一遭受這般罪?”

  見他無力傾靠在椅中,微微抬了抬手腕示意于她。他所說倒是,若非父皇拉扯,他亦不會受此傷。

  “父皇一時(shí)心急,用力過重,本宮代父皇…對不起。”

  “無妨,不多這一處?!?p>  不多這一處,又想起他手臂上的傷痕,秦樓安起身走近他,兀自將他衣袖挽起,道道猙獰橫亙眼中。

  “如何傷的?”

  “自己傷的?!?p>  自己?

  秦樓安聽他不以為意,“你莫不是有自殘的癖好?”

  “公主覺得玦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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