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漁斜靠在軟枕上,柔順的長發(fā)披散下來,襯得整張小臉看起來更加脆弱精致,唇瓣不復往日那樣嫣紅水潤,而是微微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
“咳咳…”,舒漁捂著嘴輕咳了兩聲,接過白老爺子遞過來的水杯和藥片,在老人心疼的眼神中乖順的吃了下去。
自舒漁和米嵐在商場中發(fā)生沖突之后,回到白家的晚上就開始低燒噩夢不斷。白老爺子心疼自己的孫女受難,聽聞罪魁禍首還在公安局,心生怒意地立馬給宋子驍打電話讓他想辦法處置。
宋子驍一聽在他不在的時候,愛人被他人如此對待,居然還生了病。一時間恨不能從軍區(qū)飛到愛人的身邊照顧,但軍規(guī)如鐵,他只能每每閑暇就給舒漁發(fā)消息打電話,另一邊更是聯(lián)系了公安局的關系將女主以惡意傷人未遂的緣由,拘留了十多天。
舒漁很想安慰視頻電話那邊擔心憂慮的愛人,也很想告訴疼愛自己的白老爺子和白哥哥自己沒事,但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的“想起”原身之前在孤兒院的記憶,她讓703為這個身體偽造出低燒不斷地狀態(tài),然而現(xiàn)在只能眼睜睜看著全家人一起煎熬。
她無法再見家人和愛人因為她的原因,心情焦慮擔憂,趁白老爺子將臥室門關上囑咐她好好休息時,拿起手機給宋子驍發(fā)了消息。
“子驍,你這周末能回來陪陪我嗎?”
那邊愛人的消息很快就回復到,“我跟上級請示過了,周五就能回來陪你,可以陪你待到下周三呢!”
“回來陪我去一個地方吧,我這兩天想起一些事,想跟你說。”
愛人的消息遲疑了許久才發(fā)過來,“陪你外出的話,你的身體可以嗎?你想跟我說什么,不會想跟我分手吧?”
舒漁沉默了一下,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有時候對愛人的態(tài)度太過傲嬌,讓他如此沒有安全感。舒漁笑了一下,直接給宋子驍撥了個視頻電話,讓他確認了一下自己現(xiàn)在狀態(tài)還不錯的樣子,又順帶安撫了一下沒有安全感的大狗子。
到底怎樣才能讓自家狗子不要老是覺得自己外面有狗了呢?急,在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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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漁,咱們來T市干嘛呀?”男人下了飛機,體貼的將舒漁帶的小背包接過,又自然地握住舒漁的手往外走。
舒漁看了看男人像被牽出去遛彎的大型犬一樣,俊美的外表也不能遮住興奮到飛起的表情,不由伸手摸了摸愛人的狗頭。
真可愛!
“我?guī)闳ヒ粋€地方,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p> 舒漁在飛機場外找到了提前預約的司機,坐上車沖宋子驍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車。
“師傅,去濟慈福利院?!?p> 在男人聽到地址露出恍然的表情后,舒漁安撫性地拍了拍愛人的手,然后靠在愛人懷里看向車外。
舒漁來的時候,原身已經(jīng)被接到了白家,因此對T市她是絲毫沒有印象的,也從來沒有來過。
車子在街道穿行,路過一家花店時,舒漁讓司機和宋子驍在路邊稍作等待,挑選了一束百合,又去不遠的蛋糕店買了兩盒精致的小點心。
宋子驍看著準備禮物的少女,總覺得這些禮物不像是去看孤兒院的朋友,反而像是去上墳的。他搖了搖頭,將奇怪的想法趕出自己的腦袋。
然而他并沒有感覺錯誤,舒漁確實是去上墳的。在到了孤兒院以后,舒漁遞給笑得不見眼睛的院長一張存有五萬的銀行卡當做捐助,在院長提出帶舒漁他們去看看孩子的時候,舒漁只是擺了擺手說想自己隨便逛逛,然后徑直帶著宋子驍往孤兒院后山上走去。
直到看到一座十分簡陋,只有一座小石碑甚至沒有寫署名的小墳包。然后他看到少女將手中的百合和點心放在小墳包的前面,蹲下來,伸出手用心疼的表情摸了摸小石碑。
宋子驍沉默地站在旁邊,也蹲了下來,用自己溫暖的大手摸了摸少女的頭發(fā)。
他隱約感覺到少女想多自己說些什么,關于少女可能令人心疼而他一無所知的過去,或者關于這個小墳包的主人。
“宋子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是白景禾,你還會喜歡我嗎?”
宋子驍沉默不語,卻從背后攬住愛人的腰,將她埋入自己懷里,然后用低啞地聲音回答,“不論你是誰,我都會喜歡你?!?p> 他腦中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唯獨想到少女有一天會離開自己跟別人在一起,或者其他的離開方式,只覺得心中悶痛難忍。
少女安撫性的摸了摸他的頭,接著說。
“上次見到米嵐,她跟我提到了孤兒院的事情,這兩天總是做噩夢,倒是把以前忘掉的東西想起來不少?!?p> “我是被人拐賣來的,不過半路上逃跑了,被好心人送到了公安局,后來找不到家人又被送到這里的。剛來的時候心里害怕極了,認識了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叫姜瑤?!?p> 舒漁看到愛人一臉疼惜不忍的表情,拉了拉男人示意坐在她鋪的報紙上,接著說。
“剛開孤兒院的時候,總是被幾個大孩子聯(lián)合著欺負,然后姜瑤就總是站出來幫我,跟她漸漸就成了親密的朋友,發(fā)誓要做一輩子的姐妹,然后我就將身上唯一能找到家人的東西做了交換,告訴她如果將來有人找到她的說明身份,那我們就都有家了?!?p> “姜瑤的父母是出車禍去世的,所以我就想,至少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家人,我想把我的家人和家人的愛分她一半?!?p> “后來有一年,院里來了一對兒不能生育的夫妻,想要領養(yǎng)一個年紀合適長相好看的孩子。院長就把我和姜瑤還有當時經(jīng)常欺負我們的那個大孩子帶了過去,那對夫妻當時對我們三個印象都很好,就想再相處相處,下周再決定領養(yǎng)誰?!?p> “然后那個大孩子就找別的孩子騙我們去后山,把我和姜瑤關在外面了一整夜。因為當時已經(jīng)是快冬天了,我和瑤瑤穿的都不是很厚,在外面凍到發(fā)燒,等院長找到我們的時候,我當時已經(jīng)燒糊涂了,連人都看不清。”
男人的長臂從身后環(huán)過來,似乎想要給舒漁一個溫暖的依靠。
這些雖然并不是舒漁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但是或許是原身的情緒作祟,當她來這里時,就像控制不住一樣,記憶和感情紛紛涌出來,心中酸澀極了,讓她忍不住微微抽泣。
舒漁眼眶紅紅地抽了抽鼻子接著說。
“瑤瑤本來就身體不好,因為那次發(fā)燒再加上治療不及時,院也沒有什么藥,很快就病逝了。等我熬過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被埋在了這里,因為連著發(fā)燒很久,當時我很多記憶都非常模糊,一直渾渾噩噩的,一直到爺爺他們派人來找到我。”
“米嵐就是當時那個騙我和瑤瑤在外面凍一晚上發(fā)燒的孩子,她為了能用健康的身體被那家夫妻領養(yǎng),害我失去了對以前的記憶,害瑤瑤病逝?!?p> 舒漁難以控制的哽咽了一下,用手擦了擦不知何時流出的眼淚,低頭向小墳包旁邊樹下的泥土挖了挖,卻被男人及時抓住,接任了工作。
宋子驍指尖往下挖了不久就摸到了一個硬質的盒子,他取出來一看,一個因為長期被泥土深埋而顯得黑漆漆的絲絨盒子。
他遞給在旁邊偷偷擤鼻涕的愛人,用干凈的手揉了揉毛茸茸的頭發(fā),輕聲安慰。
沒想到少女接過盒子,用因為哭過,水潤潤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睫毛上沾了淚珠,顯得可愛極了。
“你聽我說了這么多難道就沒聽出來什么嘛?”
宋子驍被少女嬌俏的表情和語氣刺激了一下,找回自己的聲音,總結了一下聽到的這些少女的過往。
“所以,你的那個朋友姜瑤才是真正的白家小姐嗎?”
舒漁贊賞的看了一眼這個總結能力優(yōu)秀的男人,接著說。
“所以現(xiàn)在有兩個問題,一時我該如何跟爺爺和哥哥說出這件事,另外就是我的這個信物?!?p> 舒漁低頭打開了絲絨盒子,露出里面完好無損的一枚戒指,將它遞給宋子驍。
“我想找到我的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