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六集 勇晴雯坐鎮(zhèn)韓城縣
詞曰：
曉夢初回，余酲未解，月明猶掛疏桐。
在月香絕頂，穩(wěn)駕天風(fēng)。喬松勁竹高寒地，還容得、幾朵芙蓉。
霜空放眼、水痕褪碧，山色添濃。休問衰老詩窮。
把煙嵐奪取，也是豪雄。問今來古往，誰異誰同。
老懷陶寫惟絲竹，有捧觴、林下豐容。傍人任笑，疏狂不減，我輩情鐘。
禹門渡口。李想收了黛玉的信箋，吩咐茜雪帶著晴雯渡河而去。
晴雯卻有了主意：“非是我不聽話，只是我再走了，咱們這里不就更顯得假了嗎？我雖不知道您到底有什么大事，可我扮著林姑娘呢，這一動起來全幅的儀仗不得跟我一起過河嗎？”
李想緊著收拾行囊，頭也不抬的對她說道：“那儀仗不動，跟我的王旗一起進(jìn)韓城縣衙，空的就空的，我也不進(jìn)去?！?p> “那你怎么騙人？不如我露個面，去韓城走一趟，讓他們以為著進(jìn)去了。我在抽空偷跑出來?！?p> 李想二話不說，抓過她來就打了幾了后背：“怎么就這么不聽話？那里已經(jīng)是個火藥桶了！一個火星子下去，就全爆了！你當(dāng)過家家呢，還偷跑出來？少廢話，跟著茜雪過河去，等我殺回來再接你?！?p> 晴雯跺著腳喊道：“我就是再不經(jīng)事，也知道這里面的危險！可這做戲做全套，只有我打著旗號進(jìn)去了，那些賊人才能信以為真！我為著你好，你還打我？”這委屈受的，不哭一頓怎么得了。
把個堂堂的順王爺給整蒙了，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俏佳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目視茜雪，求她給哄哄。
茜雪暗笑，這王爺也是不懂得哄人，這晴雯都肯為你去死了，你還不領(lǐng)情，當(dāng)著人家是累贅呢，不和你哭和誰哭去。
摟住了晴雯勸了幾句，讓她止住悲聲，又打發(fā)她去洗臉，這才和李想說話：“她說的也在理。王爺您只是不愿身邊的人受難，可到了一定時候，莫說是晴雯，就是我和李過也要死在王爺前頭的。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冷眼看著就差這一步了，怎能半途而廢？”
門簾一挑，晴雯腫著眼睛又進(jìn)來了，身后還跟著蔣允儀：“王爺，咱們何時動身?。俊?p> 晴雯重重的哼了一聲：“他不讓我去了，您吶可是白忙活了?！?p> 蔣允儀一愣，看看晴雯又看看李想，恍然大悟：“王爺可是放心不下這位姑娘？那我給王爺做個擔(dān)保，必能將她安全的帶回來如何？”
李想皺著眉看他：“這可不是說笑，你可知道敵情有了變化。原本只是圣教來此，可秦王府卻插了一杠子，很可能將他們扮成王府官兵前來要糧，到時他們要是識破了，又或是咱們不給，當(dāng)場就要動手，你都未必能活著回來，怎么保她？”
蔣允儀哈哈大笑：“好我的王爺啊，您當(dāng)是沙場決戰(zhàn)呢？這官場的拖拉之術(shù)，沒個三五日，他們可是拿不到一粒糧的。有這么幾天的時間，足夠我將這姑娘送出去的?！?p> 晴雯又高興起來，去幫李想收拾包裹：“王爺您沒當(dāng)過下面的官兒，不知道這里面的道道。別說人家大人的縣衙了，就是在府里的時候，那些個管家婆子們，哪個不是如此辦事的。也就您這里雷厲風(fēng)行的不拘一格，要不然您怎么是王爺呢?！?p> 李想不放心的瞧瞧蔣允儀，蔣允儀點(diǎn)點(diǎn)頭：“正是如此，他們要來騙糧，就要依足了規(guī)矩辦事?？蛇@規(guī)矩不正是我定的嗎，談?wù)劵I碼收收好處，吃喝玩樂一番再給他們放糧，保準(zhǔn)他們不起疑心，開開心心等著我們呢?！?p> 晴雯抱著包袱給了茜雪，拉著李想就往外走：“快去辦大事吧王爺，他們演戲我也演戲，就看誰能騙住誰了。我穿著縣主服，帶著帷帽，準(zhǔn)保他們認(rèn)不出來，讓他們心甘情愿的上這個當(dāng)。”
李想苦笑起來，把她拉回來囑咐道：“你可聽好了，秦王府來人必定是要參拜你的，這才是最危險的時刻，能不能騙過去就在那時。若不是秦王府的來，我自不會這么擔(dān)心你。要隨機(jī)應(yīng)變，身邊的侍女都選好了嗎？”
晴雯心里一暖，眼里閃著淚花說：“都是迎春姐姐給留下的四個，說是常跟在身邊伺候的，不會出差子。不許再打我了，我一定好好的辦差。”
李想怎能不喜歡這樣的丫鬟，捧住臉用拇指給她抹了眼淚：“一切小心，等著我殺回來?！?p> 晴雯癡癡的看著他出了大帳，隨著李過帶著兵馬遠(yuǎn)遠(yuǎn)而去。茜雪摟住她的肩膀：“好好打扮起來吧，本來就是個美人，總要再添些富貴之氣?！?p> 晴雯羞澀的說道：“我這個窮丫頭，哪來的富貴之氣啊。只能學(xué)學(xué)林姑娘日常的儀態(tài)吧?！?p> 蔣允儀去催著儀仗車架，半個時辰過后，再去大帳里請著出行，一抬眼嚇了一跳，剛才那個還哭著喊著的小丫鬟，已經(jīng)通身的儀態(tài)，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下，糯糯的說道：“可已妥了？起駕吧?！?p> 蔣允儀沖她挑起大指，出了帳門跪接縣主出行。圍觀者就看到一個身材婀娜的妙齡女子，步生金蓮似的走上了車架。兩旁的旗羅傘蓋護(hù)住了真容，只是腳下沒有半點(diǎn)塵埃蕩起，讓這些人都不敢喘大氣，生怕自己不小心，吹飛了這枝嫩柳。
開道鑼敲得震天響，隨行的卻官兵鴉雀無聲，一行數(shù)百人的隊(duì)伍，就逶迤去了韓城方向。
小晴雯如何進(jìn)的韓城，咱們先不去管?；剡^頭要說說李想的行蹤，他這么著急的要走，就連韓城都顧不得了，到底是為何？
只因一個地方，潼關(guān)！
自秦以來，這潼關(guān)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此地是關(guān)中地區(qū)的東大門，為陜、晉、豫三省要沖。鎖住了潼關(guān)，就鎖住了叛軍東向之路，也擋住了可能的支援。此地必須要搶在自己手里，所以這才飛馬而來。
瘋跑了兩日終于到了城關(guān)鎮(zhèn)，已經(jīng)能看到潼關(guān)的城墻。這才下馬休憩，都累得不行。雖說離韓城不過三四百里路，可是全是山路，望山跑死馬的道理，可讓李想好好領(lǐng)略了一番，往東看去是中條山脈，往南看去就是秦嶺山脈，潼關(guān)就夾在兩處山脈之間，死死的卡住這里。
李過指指不遠(yuǎn)處的黃河：“那里就是風(fēng)陵渡了，要是能控住渡口，咱們后路無憂了?！?p> 李想叉著腿問道：“先前來的官吏通知到了沒有？我這一路看來，此地的災(zāi)情處理很是不錯。就不知道是誰辦的差事。咦？什么香味？怎么這么熟悉？”
李過四下看看，這里沒有什么酒樓茶肆?。烤鸵粋€賣炊餅的攤子，守著城關(guān)鎮(zhèn)路口擺攤。
李想也顯然看到了那攤子，竟撒腿跑了過去，極為興奮的問道：“是肉夾饃不是？快快給我做兩個！要尖椒的！有鹵蛋嗎？”
那做炊餅的老漢嚇了一跳，瞅瞅眼前這個一身華服之人，又看到他身后圍上來的護(hù)衛(wèi)，哆哆嗦嗦說道：“老漢這饃莫得甚么尖椒，也莫得甚么蛋，只有鴨片湯配著喝。”
“好好好，就依著你的做法來做。我可是太久太久沒吃過這饃了?！?p> 李過等人莫名其妙，這種粗鄙的地方小吃，要不是來過的，誰會吃過它。
李想心里狂喊：肉夾饃、煎餅果子和小籠包！那時的早餐我竟然有十年沒吃到了，今天終于又吃到了你，就不信他們敢在這里面放糖！
等著潼關(guān)千戶和賑災(zāi)官員跑來見駕時，就看見王爺吃著饃吃的熱淚盈眶：“老丈，明天早上去潼關(guān)里賣去，我等著吃早餐?！?p> 他可是飽了肚子，小晴雯卻餓了兩天，這又是為何？只因她進(jìn)了韓城縣衙吃完了第一頓飯后，就發(fā)現(xiàn)那些侍女看她眼神不對。左思右想不明白，干脆抓住一個問，為何那樣的看她？
侍女忍著笑悄悄和她說道：“林絳珠一頓飯只吃一小碗的，全是喝湯吃菜。您呢，三碗了都，我都不好去添飯的?！?p> 晴雯直抓狂，“吃飯當(dāng)然是飯呀，吃那些菜做什么呢？我還要干那么多活呢，不吃飽了怎么有力氣？”
侍女說道：“你在這里干什么活啊？吃飽了就去看書吧，裝還不裝像點(diǎn)。小心莫把書拿倒了?！?p> 晴雯瞪著眼指著她鼻子說道：“林紅玉！你再敢笑話我，我可就動手了啊！”
“快里面坐著去吧，走慢點(diǎn)啊，林絳珠可沒有那么大的步子?！?p> 氣的晴雯回了屋，抓起一本書蓋在臉上：“林絳珠每天過的什么日子啊，看這么多書，這不是要了我的命了嗎！”
林紅玉自從得了紫鵑的眼緣，就被叫到了縣主府里，現(xiàn)做著二等的丫鬟。偏黛玉不給她改名，就叫著紅玉或是小紅，戲言道有個紫再有個紅，我這里才是姹紫嫣紅呢。
這次隨著出京，可是如了她的愿，那賈蕓也曾對她說過，能早離了賈府最好，跟著林姑娘，不愁與他沒個前途。
呸！那個要與你有前途，就知道哄著我開心，怎么這時不見你來呢？人家晴雯姐姐好歹還盼著王爺回來，我又去哪里等你來？
她這話可冤枉了賈蕓，此時這位蕓二爺正風(fēng)塵仆仆的奔著韓城趕來，起先他們都在黃龍山里藏身。
柳湘蓮一馬當(dāng)先，賈蕓和倪二緊跟其后，林絳珠有旨意在他們身上，要幫晴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