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沉沉睡著,突然有人喚我的名字,“嬌嬌,嬌嬌,起來了。”
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小孩模樣,身上發(fā)熱,額頭上放這一塊熱毛巾,姐姐也變小了,在前面氣鼓鼓,委屈巴巴的坐著,眼淚在眼圈里打轉。
母親在旁邊訓斥著?!岸冀心悴灰ズ桶准夷切∽哟蚣?,你偏偏不聽,這下好了吧,你妹妹淋了雨,燒的這般厲害?!蹦赣H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姐姐不作聲,只是不停的擦抹著臉上的淚水。
這應該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可是我怎么不記得了呢,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呢?
父親從外面端了藥來,“藥好嘍,真燙?。 ?p> 姐姐見父親過來,起身跑到父親面前尋求庇護,父親抱起姐姐,將她臉上的眼淚擦掉,規(guī)勸母親,“哎呀,小孩子知道什么,她一個小姑娘,要不是白家那小子混蛋,咱家姑娘會和他計較?”聽了父親這話,姐姐才哇的哭出聲來。
母親見狀,嘆了嘆氣,走到了我跟前,將我的毛巾換下。
“醒了啊,等藥涼了再喝,你也是,你姐姐打架,你就去幫忙啊,不知道回來告訴爹娘。”母親一邊攪動著湯勺,一邊抱怨著。
“我知道了。”我小聲的應著,孩子的稚嫩聲音在我的喉嚨里發(fā)出來。
我也不知道我夢回到了哪里,只是覺得在這里度過了很漫長的時間。
燒好后,我和姐姐一同爬到樹上捉鳥,去河邊摸魚,準確的說,是我陪著姐姐去。
她可能因為母親責罵,生我的氣了,這幾日不和我說話,甚至裝作看不見我。
后來一日,門外傳來男孩兒的叫喊聲,還有石子砸落的聲音。
“宋喬宋喬,你出來,你給我出來?!?p> 我推門出去,見一個男孩兒在外面正往院子里面扔石子。
“你,不要扔了?!蔽矣行鈶嵉闹钢暗?。
他卻不理睬我,接著仍,嘴里依舊喊道:“宋喬宋喬,你出來,你出來?!?p> 姐姐用力推門,高聲喊道:“哪個勞什子,這般不知好歹?!?p> 她快步上前,將男孩兒手中的石子一把搶了過來扔到了地上?!鞍讖?,你來干什么?”
白徹,這人是白海棠?那為何,為何我不記得,為何我不記得曾經(jīng)與白海棠認識呢?
白海棠見姐姐出來了,瞬間沒了剛才的氣勢,在那里稍作扭捏,“我,我這幾日沒見你,怕,怕你出什么事情,過來瞧瞧你?!?p> 姐姐在那環(huán)這手,一臉傲氣“我?我能出什么事,反倒是你,惹我生氣,還同我打架,如今胳膊還疼呢?!闭f著,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白海棠紅了臉,一個孩子模樣,顯得十分可愛?!澳侨?,那日我可沒還手,反倒是你,打的我青一塊紫一塊,我躺了整整一天才可下床。”白海棠表現(xiàn)得萬分委屈。
“你這是要賴我嘍?”姐姐挑了挑眉,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沒有沒有。”白海棠連忙搖頭,“喬兒,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吧,以后我們還一起玩兒?!?p> 姐姐哼了一聲,“以后還和我頂嘴不?”
白海棠順從的搖了搖頭。
我突然發(fā)覺,姐姐不是生我的氣,而是真的看不見我,不光是她,其他小伙伴兒也看不到我,能看到我的,只有父親和母親。一種恐懼和不安用了上來,又被我壓了下去,又是夢,只是這夢稍微長了些,更真實了些。
后來,我們長大了,姐姐也離開家一年了。
我在鏡臺前梳妝,突然聽見外面有人高喊:“爹爹,我回來了?!?p> 姐姐帶著紅杜鵑,回來了,日后的幾天,姐姐同父親爭吵,紅杜鵑在兩邊周旋。父親他不同意他們連個在一起,事情一直僵持該幫幫姐姐了……
北風呼嘯,大雪飄零,院子里雖是一片純凈的白,卻給人一種聒噪之感。父親坐在堂前,看著院子,常常嘆氣。
我走上前,坐在父親身邊,將冷掉的茶換掉了。
“紅杜鵑,是個好人吶!”我小聲開口。
父親聽我過來規(guī)勸,拍桌而起,“休要再提?!?p> 我被嚇得一顫,只見父親氣的喘粗氣,臉色鐵青?!澳羌t杜鵑是個什么人,是個戲子,戲子能有什么,他能有什么?”
“喜歡他,便什么都有了?!蔽曳鲋赣H坐下,將熱茶端到他跟前,“父親,這般僵著,姐姐會更難過的?!?p> “行了行了?!备赣H不耐煩的向我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我沒有動身,在父親面前站了一會兒,有些猶豫的開口問了一件事情,一件藏了很多年的事情?!案赣H,為什么,除了你和母親,所有人都看不見我……”
我一直想問,卻從來沒有問出口,我想在這夢里多帶一陣,夢里,所有人都在??墒呛竺娴氖虑槲也幌朐诮?jīng)歷了,姐姐和紅杜鵑私奔,爹爹氣的大病一場,后來,就是姐姐的死訊……
父親喝茶的手一頓,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果然啊,我要醒了吧!
醒來時,是坐在車上,靠著誰的肩膀,我抬起頭,見白海棠正坐在我身邊。
他淺淺笑道:“醒了?”
“我怎么會在這兒?這是哪?”
“睡傻了,不是去你姐姐的墳地嗎?”
我姐姐的……不對不對,我應該在涼城的,我應該早早就回涼城的,怎么又在柳城了?怎么又回來了?
“我不是應該在涼城嗎?”我慌張的抓著他的肩膀。他沒什么過多的表情,手輕輕的放下我的雙手,不慌不滿的解釋,“你這幾天才回來的啊,還在你姐姐的老宅住了幾日,怎么忘了?”
我驚愕,不知所措,到底誰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為什么有一段記憶消失了。
“先別想了,如今你姐姐比較重要。”
“我姐姐?”
“嗯?!卑缀L哪氐狞c了點頭,“昨日后半夜,白穆去捉拿土匪,遭到了土匪的埋伏,恰巧在你姐姐墳地附近,聽說……”他看了看我,“聽說,已經(jīng)炸的不成樣子了?!?p> 他見我的表情,連忙安慰“白穆已經(jīng)脫險了,至于你姐姐,我們過去看看,實在不行,將他們夫妻二人遷個地方,你莫要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