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衍真親自簽名蓋章的處分決定就送了出來,令全山上下一片嘩然:
鯉魚第二小學(xué)校長常娟兒昨日對學(xué)生做出銀褻之舉,現(xiàn)將其撤職處分,永不重新錄用。
由原二小負責訓(xùn)導(dǎo)韋雨生(斷頭山一小第一屆畢業(yè),煉氣十層圓滿修為)代理校長之職。
同時李衍真嚴正警告,全山中小學(xué)傳功訓(xùn)導(dǎo)以此為戒,嚴禁一切以師長身份脅迫學(xué)生的類似行為。一旦發(fā)現(xiàn),嚴懲不貸。
發(fā)完了處分決定,李衍真看著自己面前的幾人,嘆道:“處分決定發(fā)了,但是事情還沒完?!?p> 李衍真眼前的分別是常佐之、黃惇、韋雨生、黃武津,也就是此事件的舉報人,以及三所小學(xué)的校長。
聽李衍真這么說,常佐之奇道:“罰都罰了,還有什么沒完的?”
李衍真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事情?如果不找到根子,我怕最后鯉魚山也會跟道門一樣,烏煙瘴氣?!?p> 黃惇就像上學(xué)時一樣舉了下手,李衍真意識到他應(yīng)該是有話要說:“黃惇,你想說什么?”
黃惇道:“老師,我和常娟兒是從小的朋友,我能說一下自己對此的看法嗎?”
李衍真點點頭:“當然可以,你說吧?!?p> 黃惇說道:“學(xué)生認為,常娟兒平時雖然性子跳脫,但不至于做這種事。很可能是因為她最近筑基,導(dǎo)致心態(tài)異常?!?p> 李衍真第一次聽說這種情況,因為李衍真自己就是混元靈根的天才,也沒有因為筑基就心態(tài)失衡。
但李衍真看到韋雨生和黃武津臉上的表情,顯然是覺得黃惇言之有理。李衍真也好奇道:“你繼續(xù),說詳細些?!?p> 黃惇得到鼓勵,也就不再拘束:“常娟兒在修行上其實一直很努力,但她在班里并非頂尖,久而久之就有些沮喪了。一開始,她嘗試和小菊花競爭。但小菊花實在過于出類拔萃,兩次期末考試之后常娟兒就信心全無,把心中的競爭對手改成了我。所以自從我筑基之后,她就明顯有些喪氣,每次見面都是聊筑基的事情。”
李衍真當初親自帶他們這個班,對這種情況當然也有所了解:“的確如此……然后呢?”
黃惇道:“前段時間全妖宴上,常娟兒借助妖族血肉的靈氣,一舉筑基。多年氣郁,一朝得吐。再加上她的代理之職轉(zhuǎn)正,心態(tài)就變了?!?p> 聽著黃惇說出這些,常佐之也長嘆一聲。李衍真聽得出來,那是無奈的嘆息。
常佐之在多年前就知道這些,知道常娟兒在心性上有很多問題。即使這么多年來教導(dǎo)糾正,也沒能完全改過來。
黃武津這個三小校長聽到黃惇這樣說,也補充道:“她不太……不太受歡迎,也有很大關(guān)系?!?p> 李衍真奇道:“常娟兒不太受歡迎?這話從何說起?”
常佐之聞言也是一怔,因為常娟兒在同學(xué)朋友當中,是個社交場合上長袖善舞的人物。
常娟兒有很多不足,但唯獨在交際上沒什么問題,不會得罪人也不會虧待朋友。
黃惇倒是明白黃武津的意思:“不是說大家不喜歡她這個朋友,而是……男生都不愿意和她交往?!?p> 李衍真和常佐之這才聽明白:常娟兒長得太丑,導(dǎo)致找不到對象!
在李衍真的有意引導(dǎo)下,新式學(xué)校出來的這些孩子一改本來凡人風氣,崇尚自由戀愛。
由于傳統(tǒng)的觀念廢弛,這些年輕人就像李真前世的年輕人一樣,往往戀愛時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只是被對方更原始的特征所吸引。
但這樣的自由戀愛帶來了一個新問題,那就是不具備性魅力的男女,在這種規(guī)則下必然吃大虧。
黃惇道:“常娟兒之前跟二狗子……我是說黃戌君告白過,戌君拒絕了她。這事兒我們這些老同學(xué)基本都知道。”
李衍真和常佐之都教過黃戌君,知道黃戌君是個劍眉星目的年輕人,肯定很受姑娘們喜歡。
常娟兒想追求黃戌君,就連常佐之這個當?shù)亩加X得根本不可能,甚至為黃戌君心頭一緊感到后怕。
韋雨生本來一直沉默,因為畢竟他接替了常娟兒的職位,是這次事件的“受益者”,說什么都不太對。
但聽到大家討論得熱烈,韋雨生也道:“這事兒之前,我和她聊過一次?!?p> 韋雨生一說話,眾人都停下討論,聽韋雨生說什么。
韋雨生道:“當時是五年級發(fā)生的事,有個女孩兒強吻了她同桌。我當時覺得這事應(yīng)該罰,但是常娟兒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她覺得只有男的干這事才應(yīng)該罰?!?p> 聽韋雨生這么一說,眾人都明白了:在常娟兒心里,自己做這種事頂多得到道德上的譴責,并不會受到處罰!
幾人紛紛發(fā)表了意見,李衍真也把事情情況弄得差不多了。
送走了三個小學(xué)校長,常佐之道:“她現(xiàn)在永不錄用了,以后怎么辦?”
常佐之的語氣很平靜,但李衍真知道常佐之在壓抑著自己的不滿。
雖然是常佐之主動舉報了自己的女兒,帶著她來向李衍真認罪。但常佐之也沒想到,李衍真會直接加一條“永不錄用”。
李衍真和常佐之這兩個曾經(jīng)的生死之交,在經(jīng)歷過十余年顛沛奔波之后,彼此之間也出現(xiàn)了一些裂隙。
李衍真解釋道:“我們立身的根本就是公正平等,不能徇私。如果是黃惇對兩個小女孩兒做這事,你覺得該怎么罰?”
常佐之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沉默片刻后說道:“你說得對?!?p> 說罷,常佐之就要拂袖而去。
李衍真叫住了常佐之:“佐之,等一下。我剛才想過了,留客那邊要管轄妖族,昨天還跟我說缺少人手……”
常佐之停下了身形:“你是說,讓小娟子去跟留客一起,管轄那些投降的妖族俘虜?”
李衍真點頭道:“對。小娟子怎么說也是筑基修士,這個活還是能做的吧?”
常佐之好像擔心什么:“可是留客……”
李衍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對啊,留客在那不是正好嗎?”
常佐之意識到了什么,說道:“可以,我回去跟她說一下。她昨晚被我關(guān)在房內(nèi),應(yīng)該生我的氣呢?!?p> 這一刻李衍真和常佐之都感覺很奇怪,剛才他們還是議事會的兩名成員,在一起商議如何處理犯錯人員。
但轉(zhuǎn)念間,他們就變成了平時一樣的好朋友,在為子女的事情感到憂心。
目送常佐之離去,李衍真才像全身脫力一樣,癱坐在了椅子上。
常娟兒是常佐之的女兒,但她也是李衍真的學(xué)生,僅有的三個筑基學(xué)生之一。就在前幾天,李衍真還在為她的進步而欣喜。
看到常娟兒犯下這種錯誤,李衍真心中的難過并不比常佐之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