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幫助留客干活，這倒是正合常娟兒的心意。
常娟兒犯下如此難以啟齒的過錯，已經沒臉在朋友們面前待了。
留客最近在遠離人類聚居區(qū)的地方，劃了一片土地用于關押妖族俘虜，常娟兒剛好可以去那邊干活，也好躲避一下。
常娟兒拿到李衍真簽發(fā)的“報到證”，就匆匆趕往戰(zhàn)俘營，去留客那邊報到。
戰(zhàn)俘營在城外二十里處，選在一個地勢較為平坦的地方。游逸子正在門口打洞，看到常娟兒就打了個招呼。
常娟兒不是很喜歡游逸子，因為游逸子和常佐之好像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經常回家時見到游逸子在家。
常娟兒倒是不排斥和妖族結識，甚至也可以接受和妖族成為朋友。但是跟妖族交合這種事，常娟兒想想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想到常佐之其實也是個連兔子都不放過的老色胚，竟然還舉報告發(fā)自己給學生“輔導”的事情，常娟兒還是恨得牙癢癢。
本來常佐之要送常娟兒一件同參之物，因為此事也扣留下來，什么時候常娟兒洗心革面，常佐之才會放還。
于是常娟兒這種對常佐之的厭恨，也轉移了一部分到游逸子身上，沒怎么回應游逸子的善意。
以前游逸子是二階妖兵，常娟兒只是煉氣士，還可以把游逸子當成一個長輩阿姨來看待。
但常娟兒筑基之后，正如黃惇所說，她確實心態(tài)上出了很多問題，對游逸子也沒那么客氣了。
游逸子雖是妖族，但跟常佐之在一起久了，也知道幾分常娟兒的心思，沒和她一般見識。
常娟兒一直入內，只見這戰(zhàn)俘營里就像個農莊，土地已經被初步開墾，不知道這邊在種什么。
正有二十多個小妖俘虜在那里勞作，身上都捆縛著鎖妖專用的鐵鏈法器，還有不少小妖都身上帶傷。
妖兵倒是不在這里，估計是另有聽用，而且妖兵也不是這么容易就能馴服的。
監(jiān)督這些小妖的是飛黃，王君道的同參伴獸。常娟兒從小就認識飛黃，當然也知道它和王君道的關系。
只見飛黃罵道：“你們這些貨色，都是李校長開恩，才留了你們一條性命。今天要是弄不完這片地，誰也不準吃飯……”
平時常娟兒見飛黃，都是在王君道面前俯首帖耳，搖尾巴吐舌頭。常娟兒還是第一次見到飛黃有這樣的一面，暗暗吃驚。
注意到常娟兒來了，飛黃轉頭道：“留客老爺在里面，常姑娘可以直接去見他?！?p> 說完之后，飛黃又繼續(xù)罵著這二十多只小妖，督促它們老實干活，就算是來了常娟兒這個生人也不能分心。
常娟兒一路走了進去，里面已經有一間小屋，門上面畫了一個蝮蛇的頭，顯然是留客所在的地方。
常娟兒敲門之后，門內卻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請進?！?p> 常娟兒疑惑地推門而入，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只見留客象征性穿了一點點衣物，正懶洋洋地趴在床上，旁邊是一只蛙妖在為留客打扇子扇風。
一只烏鴉妖在空中一根橫桿上站立著，剛才那聲“進”好像就是這烏鴉說的。
但令常娟兒震驚的不是這兩個家伙，而是正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穿得比留客還少，側躺在留客身邊抱著他一只胳膊。
常娟兒大腦空白停滯了一小會兒，才意識到這個女子是誰：前祥瑞王麾下麻雀妖將，灰頭。
按說灰頭也是三階妖將，但現在灰頭側躺在留客身邊，姿態(tài)神情就像是個姬妾一樣。
即使是常娟兒這個人類姑娘入內，她也沒有任何害羞的表情，反而更加緊抱住留客的手臂。
留客把頭從枕頭里抬起，道：“常娟兒……你有李衍真的簽字嗎？”
常娟兒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做什么的，從儲物袋里拿出了李衍真簽發(fā)的報到證，雙手遞了上去。
明明留客一伸手就能拿到，但留客偏偏一動不動。烏鴉妖銜谷從半空里飛了下來，將常娟兒手上的紙張叼走，送到留客眼前。
烏鴉妖很費力地調整著姿勢，以便于留客能用最舒服的姿勢看清這張紙上的字跡。
留客滿意地笑道：“很好。李衍真告訴你來做什么了嗎？”
常娟兒聽著留客一口一個“李衍真”直呼其名，感覺有些不舒服。
在常娟兒印象中，晚輩們都管李衍真叫“李老師”“李校長”，同輩們則親切地稱他“衍真”。
唯獨留客這條蝮蛇，對李衍真一點面子都不講，直接連名帶姓一起叫，并不符合人類的習慣。
常娟兒想著，可能是因為留客是蛇妖，不通人類文化。而且留客有魚葉間這個靠山，雖然靠山還在睡覺。
常娟兒點頭道：“李校長告訴我說，讓我來幫助留客前輩，訓練監(jiān)督俘虜工作?！?p> 留客輕輕晃了一下頭，烏鴉妖將報到證拿走，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有這烏鴉妖的幫助，留客就好像是沒長手一樣。大概是他本體沒有四肢，變成人后也不適應使用四肢？
常娟兒心中惡毒地想著，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裝出一副對三階妖將前輩的尊重。
留客道：“飛黃現在負責這事?！?p> 說完之后，留客又把頭埋進了枕頭。常娟兒傻站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留客和她的話說完了。
常娟兒從小就鉆研如何和人打交道，現在遇到行事處處詭異的妖族，覺得自己以前的常識都用不上了，只得默默退出門去。
飛黃正站在一處較高的地方，監(jiān)督眾妖族干活。見常娟兒來了，飛黃問道：“留客老爺怎么說？”
常娟兒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留客前輩讓我過來，和你一起協(xié)同工作?！?p> 飛黃道：“好，那我先跟你介紹一下情況？”
常娟兒笑道：“那太好了，這邊是在種什么東西？”
飛黃道：“夫人煉丹，需要用到藥材?，F在它們是在種藥?！?p> 飛黃口中的“夫人”說的就是墨師子。
飛黃介紹道：“現在小妖分為兩組，第一組是本相體格較大的小妖，第二組是本相體格較小的小妖，你看到了吧？”
常娟兒仔細看去，果然工地上的小妖按照體格不同分了兩組，點頭道：“看到了?！?p> 飛黃道：“這兩組分工不同，你就負責體格較小那組。它們主要負責填埋種子之類的細活。你好生看著它們，不得消極懈怠。如果有誰偷奸耍滑，可以直接責打。”
這聽上去和學校的工作完全不同，因為李衍真原則上反對體罰，最多只能打幾下手板。
常娟兒從儲物袋里拿出一條又厚又重的鐵戒尺：“用這個可以嗎？”
飛黃一怔，搖搖頭道：“用那邊那個打，你可以去拿一柄?！?p> 常娟兒順著飛黃的眼神看了過去，全身一僵。
那邊放著的，是幾條精鋼帶倒刺的狼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