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結(jié)束了王妃的葬禮,大街小巷卸下了白布,重新掛上各式燈火,百姓們重新營業(yè),街上也熱鬧起來,昏暗了三天的凌天城,又一次充滿生機。
自從得知雪兒生病之后,凌康已經(jīng)有十多天沒在凌天大殿執(zhí)政了。今天,是十多天以來的頭一次。
凌康摸了摸自己正在坐著的水晶座椅,說:“這水晶椅,是當時凌浩天留下來的,現(xiàn)在呀,我也快坐了兩年了,這水晶貴呀,回頭拿去磨碎,給百姓們做飾品?!?p> “那帝王您坐什么?”
凌康笑了笑:“給我整張像樣的紅木椅就行了…”
“我想了一下,以后你們上朝也不用站著了,我叫內(nèi)務府給你們每人做一張椅子,坐著說話,舒服點?!?p> 各將臣在下面紛紛議論,點頭贊好。
凌康接著說:“那么,面對西域的情況,有誰要說些什么嗎?”
一位將軍走向前:“稟告帝王,這半個月,按照您的吩咐,我一直派人前往西域查看情況,可一直沒人歸來。”
“噢?這是為什么?”
凌榮走向前:“帝王,末將認為,一定是西域路途曲折,難以掌握正確的路徑,尤其是死亡谷那一帶,如果沒有經(jīng)驗,基本有去無回?!?p> “那之前存放的地圖集呢?”
一位大臣說道:“帝國上下了解西域的大臣、以及相關的資料,都被沙爾給帶走了……”
“不過,臣聽說有一位獵人,他在死亡谷打獵的時候,站在一座較高的石峰上,見過雅沙特城?!?p> “噢?他有沒有說長什么樣?”
“那位獵人說,他不知道什么雅沙特城堡,他看見的是沙爾城,聽他描述,這座城寬得很呀,城墻也和凌天城一樣高,關鍵是城墻的內(nèi)部架滿了鋼筋,可謂銅墻鐵壁呀。”
“他還說了什么?”
“他還說,沙爾城的城樓特別大,塔樓的頂部還架著各種器械,由于距離太遠,他看不清是什么。”
“所以他懂怎么去沙爾城咯?”
“臣問過他,可他說當時他一時匆忙,沒記住怎么走,不幸的是,他從石峰上摔下來,手臂和腿都骨折了……”
凌康無奈地搖搖頭:“唉,真是禍不單行吶!所以到現(xiàn)在,一個懂西域怎么走的人都沒有!”
凌榮將軍說:“帝王,我們可以試著先在死亡谷和沙爾談判,至于沙爾城怎么走,先放一放。”
“那各位將臣們,你們認為,應當如何與沙爾談判……”
回顧凌天城至沙爾城那三百里路程,一路往西,先是經(jīng)過一百二十里的凌北平原,接著是八十里的塔爾莫戈壁,再就是六十里的石峰山林,最后爬四十里的雅沙特陡峰,抵達山頂,這才到達沙爾城。
夜里,沙爾城灑落著冰冷的雪霜,沿著國主殿往后走三公里到達地牢,幽幽的小徑,昏暗的燈火,充塑著地牢里絕望的心。牢里幾乎全是當時舊西域的維護者,格桑拉姆的數(shù)百名忠臣名將也被關在其中。較寬敞的一間牢房里,一個老人盤著腿,靜坐著,桌前擺著豐富的美食,他也絲毫不動。
地牢的走廊傳來了腳步聲,燭光遠遠地就把他的影子被投射過來,影子越來越短,腳步聲越來越大。
“再不吃,你就餓死了?!?p> 昏暗的燈光照亮了沙爾那陰險的臉。
“我知道你想干嘛?!绷韫馊死?,但心中的傲骨從未退卻。
“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是不會那么輕易讓你死的……”
凌光只是靜靜地坐著,心平氣和,一動也不動。
沙爾暴躁起來:“你好像一點都不慌?!”
凌光平靜地說:“事到如今,多余的情緒又有何用,人在做,天在看,你野心勃勃,是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p> “少跟我說這些玄學迷論,到了那時候,我就是上天!……來人!給我灌他吃!別讓這老頭餓死了!”
……
隨著冰霜退去,西域迎來了清晨,陽光立刻將深夜的寒冷擊退。國主大殿上,沙爾一如既往地坐在他的“風沙之神”的玉石大椅上,商討著他的宏偉計劃。
“目前兵力多少萬?”
一位將軍走向前:“回國主,二十萬?!?p> 沙爾自言自語:“二十萬?二十萬顯然是不夠的。”
他指了指下邊的一位大臣:“衛(wèi)晉?!?p> 大臣走向前:“臣在?!?p> “你把倉庫的銀兩,再提四成,用來征兵。”
“遵命?!?p> “哦,對了,沙爾城建設得怎么樣?”
“回國主,沙爾城已經(jīng)建設完畢?!?p> 沙爾開顏大笑:“噢?是嘛?改天我可要親自到城樓上瞧瞧?!?p> 這時,遠遠地傳來了哨兵的呼喊。
“報告國主!”
“一大批凌國軍隊到達死亡谷的入口處。”
沙爾好奇:“他們在干嘛?”
哨兵一臉急促的樣子:“不知道,只是在那里紋絲不動?!?p> ……
“好啦,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p> 片刻,沙爾攤開手,走到大伙面前,高聲地說:“看到了吧,他們肯定是來找我談條件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一位將軍奸笑著,瞇著眼。
“國主英明,這次得好好地和他們做筆‘買賣’……”
三天后,午時,艷陽高照,在死亡谷的山口,布滿了一個個藍白色的凌國帳篷,士兵們成群結(jié)隊地在帳篷里待命著。帝王凌康靜靜地坐著,努力克制自己內(nèi)心的焦慮。
凌榮將軍掀開帳篷門簾,走進來。
凌康再也摁不住情緒了:“怎么回事?都四天了!他們不來嗎?!”
“康兄,再等等吧,他們從城里下來,至少也得兩天。”
“好想見父親,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
兩個時辰過去了,凌康還是坐立不安,帳篷被烈日烘烤了半天,里面像個蒸爐,加上凌康那焦慮的心情,使得他渾身浸滿了汗水。
這時,終于傳來沙爾的消息!凌康奮力跳起,一個勁地沖出帳篷。
“榮弟!馬上集合士兵!準備談判!”
片刻,各將士、士兵立即奔跑出來,列成方塊縱隊。
曲折的石峰小徑,沙爾軍隊陸陸續(xù)續(xù)地現(xiàn)出原形,緊接著兩國的元首,相對著,騎著馬,匯聚在一起。
首先,對面是身穿暗黃色盔甲、披著黑色披風、身材高壯的沙爾國主,以及沙爾的衛(wèi)晉大臣、豐年將軍,凌光被捆住雙手,押在后邊。這邊是頭戴帝王之冠、身穿銀色盔甲、披著紅色披風的凌康帝王,以及身穿銀色盔甲、手持長劍的凌榮將軍,加上凌帝國的鴻禎將軍、曜文大臣。
“爹——”
望著凌光疲憊不堪的樣子,凌兄弟心疼至極。
沙爾譏諷地笑了笑:“難受嗎?難受就對了!”
凌康憤怒地指著沙爾。
“你想要什么,你說吧!”
沙爾一副慢慢悠悠地樣子。
“要不…你猜猜?”
旁邊的凌榮實在耐不住沙爾傲慢的姿態(tài),鄙視地望著他。
“要兵是吧?我給你三萬!放了我爹!”
“喲?榮將軍?啊哈哈,我以為你死了。怎么?銀雪兒的胸,摸起來怎么樣?”
此話把凌康的火藥桶給點爆了,拔劍就朝沙爾沖去!
“沙爾!你這個混賬!”
緊急關頭,沙爾揮劍!指向凌光老人家的脖子!
“你再敢往前一步,你就可以替你爹收尸了!”
凌康連忙一個急剎車!拿沙爾沒有任何辦法。
沙爾收回利劍:“對嘛,這才乖!我們是來談判的,不是來打架的。”
凌康無奈地把劍插在地上:“剛才凌榮說的!三萬!要不要?”
“呵?依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我要七萬!”
背后傳來了父親的呼喊……
“康兒!記住,你現(xiàn)在是凌帝國的國君!不要因為我一個人,放棄了國家上下幾十萬人吶!”
沙爾轉(zhuǎn)過身,對凌光呵斥著…
“你給我閉嘴!”
接著他又面對著凌康:“凌康!七萬!你拿兵來,我立刻放人!別磨蹭!”
“你…”
凌康僵直在了那里,緊握著拳頭,額頭冒著冷汗…
凌榮走向前:“沙爾,讓我們商量一下…”
“好??!我數(shù)十聲!”
“什么?!”
凌榮和凌康陷入了僵局,沒想到沙爾如此咄咄逼人!
“十!”
夜幕降臨,高大的石峰遮擋住了落日的余暉,死亡谷的谷口一片灰蒙蒙的。
“九!”
沙爾的倒計時依舊進行著,只是凌康和凌榮還在糾結(jié),他們私底下正在緊張地交談著…
“榮弟,七萬,要不給他吧?”
“不行,如果給出七萬,他可以輕易地拿下凌天城,之前商量好了的,最多五萬…”
……
“五!”
“沙爾!五萬!可不可以?!”
……
沙爾沒有理會,依然進行著他的倒計時。
“四!”
凌兄弟徹底慌了,望著凌光消瘦的身軀,風塵仆仆的臉龐,回想起小時候和父親在桃園的時光,回想起和父親的每一次交流,回想起曾經(jīng)那繁星下的岔路口,回想起建功立業(yè)后與父親的相擁……
“榮弟!那可是咱們爹呀!你回頭看看他!”
凌榮打心底是愛父親的,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晚上,在城樓上和父親的談話,在他心里,父親永遠是最懂他的人!凌榮絲毫不敢回頭看,因為他害怕自己會心軟…
凌榮加快了語速:“哥,我們現(xiàn)在需要明白一件事情……”
凌榮說著落下了眼淚:“如果我們現(xiàn)在犧牲凌帝國,來救咱們爹的話,他會覺得我們沒用!他會恨我們一輩子!如果現(xiàn)在被捆的人是你,你肯定也不愿這么做,對吧!”
“二!!”
凌康顫抖的手最終靜了下來,似乎已經(jīng)釋然了,紅著眼眶,低下了頭,已經(jīng)做好了父親要離開的準備。
而事情似乎沒那么簡單!
就在此時,石峰的縫隙中飛來一束弓箭!這束弓箭沒指向誰,就指向父親凌光!沙爾還在享受著他讀秒的樂趣中,凌兄弟糾結(jié)的心依舊持續(xù)著,而這支弓箭,從背部刺穿了那位老人的胸膛!血液直濺凌兄弟的身旁!這支箭速度快得很,以至于在場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凌康和凌榮的目光也只集中在沙爾的刀刃上!根本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
凌榮被嚇得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沖過去,將凌光扶起。這到底怎么了?!不!不是這樣的??!
凌康完全愣住了!呆呆地站著,頭腦一片空白!
似乎連沙爾也蒙在鼓里,他轉(zhuǎn)過身來,對他身后的部隊吼著!
“誰發(fā)的弓箭??!”
“????!誰發(fā)的??”
沙爾攤開手,瞪大眼睛望著他身后的士兵。
在場的所有人都轟動起來,紛紛望著四周的石峰,生怕什么時候又冒出一支弓箭,射中自己……
凌康沖向前,一把揪起沙爾!眼睛里的怒火,似乎要噴出來!
沙爾驚慌起來,自己心里根本沒有底。
“凌康…不關我事?。∵@弓箭…我也不知道它從哪竄出來的……”
凌康用力地揪著沙爾的領子,把他舉了起來,接著又無奈地把他甩在地上!
他用食指怒指著沙爾,心中的怒氣一刻也沒停止!
“沙爾!你給我回去好好備兵!改天我定會派兵拆了你的老窩!到時候,我會將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卸下來!丟進河里喂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