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在沙爾城的國主殿里,沙爾來回地走動著,再也坐不住了。
“當(dāng)時那么多侍衛(wèi),就沒有一個知道弓箭是從哪來的??不管怎樣,現(xiàn)在兵沒要到,反而惹毛了凌康……”
衛(wèi)晉大臣走向前說:“國主,有沒有一種可能,弓箭是凌光自己安排的?!?p> 沙爾沉默了片刻,思考了一下。
“這倒不會,如果是凌光自己安排的,早在半個月前就應(yīng)該行動了,沒必要等到談判的最后時刻…”
“對了,衛(wèi)晉。你馬上安排侍衛(wèi),把沙爾城重點防護(hù)起來,每座塔樓、每個角落,都檢查好。這次弓箭對準(zhǔn)的是凌光,下次或許對準(zhǔn)的就是我了!”
一支神秘的弓箭使得整個沙爾城,人心惶惶,即使在半夜,城樓上的侍衛(wèi)依舊點著燈,巡邏著。沙爾再也睡不安穩(wěn)了,時常在噩夢中驚醒,眼睛里總是浮現(xiàn)著一支弓箭朝自己飛來……
自從雪兒離開后,凌康就再也沒回過寢宮。累了,就走到距離凌天大殿不遠(yuǎn)的小書房里躺下?;氐搅杼斐堑哪菐滋煲估铮弁鯖]有一夜是能躺下的,父親的離開給他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他靜靜地看著蠟燭,越來越短,越來越短,燃盡,天明……
上朝議政時,凌榮也留意到哥哥的黑眼圈越來越重,他深知,沙爾一日不除,一日難解康兄心腹之患……看來,一場大戰(zhàn)是無法避免的了。
“鴻禎將軍,目前凌帝國的全部兵力是多少?”凌康幾天沒有休息,連聲音都弱了許多。
鴻禎將軍是掌管兵部的總帥,軍隊的總司令。他走向前,回答:“回帝王,凌北二十萬,凌南十二萬,凌天城內(nèi)六萬,共三十八萬?!?p> “凌南十二萬的兵就不要動了,調(diào)動凌北十五萬和城內(nèi)三萬,五日之內(nèi),集中凌天城!”
“遵命!”
緊接著,仆人從旁邊走了出來,雙手捧著盤子,盤子上放置著一支弓箭。
凌康拿起弓箭,遞給各大臣。
“你們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們仔細(xì)看看這支弓箭,有哪位大臣見過嗎?”
各將臣一邊看一邊討論著,老將鴻禎端摹著這支弓箭,驚嘆道:“帝王,這支弓箭尾部采用紅鷹之羽,中部用的是磨光了的玉竹,弓箭頭則是采用打磨了七天的硬鋼……”
“所以這種弓箭很厲害?”
“這種弓箭威力的確很強(qiáng),不過早在凌毅帝王時期就沒出現(xiàn)過了,可能在城里的一些古玩店里能找到收藏品?!?p> 凌康聽了十分地疑惑。
“既然有那么厲害的弓箭,先王之前為什么不用呢?”
老將笑了,說:“這種弓箭只是在遠(yuǎn)程距離比較占優(yōu)勢,近距離就和普通弓箭差不多了……而且這種弓箭的制作成本很高,制作周期長,為了提高效率,所以帝國不采用。最主要的是,這種弓箭,沒有特制的弦,是發(fā)揮不了作用的?!?p> “特制的弦?帝國做不出嗎?”
“以前很多人嘗試過,但依然沒能掌握制作這種弦的秘訣。”
……
“嗯……說起弓箭……”
凌榮走了出來。
“我知道一個地方,那里收藏著各式各樣的弓箭?!?p> 凌康喜出望外,心情急切。
“哪里?”
……
“塔爾莫綠洲?!?p> 話音落下,眾臣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塔爾莫綠洲?怎么沒聽說過?那里有什么?
帝王凌康沉默了片刻。
“會不會…”
“父親就是他們殺的?!?p> 凌榮提高音量。
“不,不會的。綠洲的人救過我?!?p> “你是怎么到那去的?”
“我…”
凌榮的眼前迅速回想起當(dāng)時飛馳風(fēng)沙的情景……
湖、竹樓、月光、寬英?沙洲部落?
“當(dāng)時我獨自一人前往凜冬河的小鎮(zhèn)尋找父親,途中走到塔爾莫戈壁的盡頭后,就累倒了,哦對,是沙洲部落,是他們的族人救了我,不然,我活不到今天?!?p> “這么說,他們看上去不像是會損害帝國的人……”
凌康又一次陷入徘徊。
“不管怎樣,還是先派人去塔爾莫綠洲問個究竟…對了,帶著這支弓箭去?!?p> “榮弟,從這里去塔爾莫綠洲要多久?”
“十天?!?p> 凌康醞釀了一下:“十天…那么來回要二十天…不行!調(diào)查真相的同時,也要備戰(zhàn)西域!讓沙爾那王八蛋多活一天,我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夜,凌天城幾乎所有的燈都已經(jīng)滅了,唯獨帝王的書房里依舊是點著蠟燭,這個夜晚難免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噠噠…”
敲門聲驚動了正在發(fā)呆的凌康。
“請進(jìn)。”
凌榮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
“榮弟,是你啊?!?p> 凌榮坐了下來,交叉著雙手,低著頭。
“是啊,康兄,你已經(jīng)好幾晚不睡了吧?”
“心里像是無時無刻都在滴著血,怎么可能睡得著……榮弟啊,娘走了,雪兒走了,最后爹也走了,我愛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你說,上天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還記得六年前的那個岔路口嗎?”凌榮嘆了口氣,深沉地說,“這條路是我們自己選的?!?p> 凌康真誠地看了看凌榮。
“是啊,這條路是我們自己選的……”
“我曾經(jīng)這樣思考過,為什么當(dāng)上帝王的不是別人,偏偏就是我們凌家。后來我懂了,因為我們的血液里,流淌著一種百折不撓的精神……”
“即使上天這樣對我們又怎樣?我自己選的路,哪怕是上天擋在我面前,我也一樣毅然決然!”
凌榮這翻話又一次地點燃了凌康心中的火焰。
“榮弟,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你總能在我失落的時候,把我拉起來?!?p> “是因為父親?!?p> “噢?”
“因為爹和我說過,他說,帝王也會有迷茫、低谷的時候,需要我不斷地在迷霧重重中保持清醒,給帝王指引正確的方向?!?p> 凌康低下頭,感嘆著。
“原來爹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些……”
“對了,榮弟,你來這不會只是給我講這些吧?”
“當(dāng)然不是,但我必須得讓你先打起精神,才能和你討論正事啊?!?p> 凌康笑了:“我現(xiàn)在沒事了,你說吧。”
“首先,你認(rèn)為是什么人會把爹給殺了,為什么?”
凌康想了想,回答:“和凌帝國敵對的人?或者是爹的仇人?”
凌榮搖搖頭。
“哥,你要從這件事所產(chǎn)生的利益去思考,爹死了,對沙爾沒好處,因為他要不到兵……”
“難道對我們有好處?”
“拋開情感關(guān)系,單純從利益來看,是的?!覀儾恍枰璞o沙爾,于是我們戰(zhàn)勝沙爾的幾率將提高……沙爾拿咱們爹來當(dāng)籌碼,無非就是想提升他的軍事力量,同時也削弱我們?!?p> “難道是我們的人把爹給殺了?!”
“有這個可能…”
凌康大驚失色,是自己人殺死父親?又一次地背叛?
凌榮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腦袋瘋狂地運轉(zhuǎn)著,似乎把一切的可能性都兜了出來。
“不一定是我們的人…當(dāng)前局勢,人人都知道,要是父親死了,會引發(fā)一場大戰(zhàn),先不管是我們贏,還是沙爾贏,雙方都會因戰(zhàn)爭而失去大量的兵力,主權(quán)會大大削弱。眼下有三種情況,第一,可能是沙洲部落的人干的。”
“你不是說他們救過你嗎?”凌康搶著說。
“我現(xiàn)在并不否認(rèn)他們是好人,但就客觀情況來看,他們的確也能從中獲得利益,所以暫時不能將他們排除。”
“你接著說?!?p> “第二,就剛剛說的,是我們的人干的。因為大戰(zhàn)過后,折兵少將,帝王兵權(quán)減弱,此時正是起兵謀反、篡位奪政的好時機(jī)……”
凌榮接著說:“當(dāng)然還有最后一種情況,那就是沙爾的人干的?!?p> “你剛剛還說對沙爾沒好處……”
“對沙爾的確沒好處,但不排除沙爾內(nèi)部也有想篡他的位置的人,因為折兵少將、兵權(quán)減弱的不僅僅是凌帝國,西域國也會這樣?!?p> 凌康聽了恍然大悟,片刻,他又慌張起來。
“所以到底是哪一種情況?”
……
“我還不知道…”凌榮陷入了沉思。
凌康砰地站了起來,急躁地走來走去。
“那這仗還打不打?待在城里抓內(nèi)鬼得了?!?p> “內(nèi)鬼恐怕沒法抓,因為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是哪種可能,況且現(xiàn)在沒有任何的證據(jù),如果現(xiàn)在調(diào)查,恐怕會擾亂軍心,變得更糟……”
……
凌康沉默了,接著凌榮也陷入沉默,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眼前的情況像是一條循環(huán)的跑道,怎么走都走不到盡頭,也像是一塊寒冰,牢牢地把眼前的一些給凍僵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凌康無法忍受這種停滯不前的感覺。
……
“有?!?p> 凌榮再一次點燃了凌康的希望之火。
“但存在著很大的風(fēng)險,而且不一定是對的?!?p> “說吧?!?p> “首先,你剛剛問,這仗還打不打,我認(rèn)為必須打。原因有三個,第一,現(xiàn)在西域國的發(fā)展力、軍事力量都和凌帝國相當(dāng),再發(fā)展下去,雙方的部隊人數(shù)都會增加,戰(zhàn)爭規(guī)模會變大,到時候死傷的士兵和百姓也會大幅度增加,所以,為了降低傷亡人數(shù),必須早日發(fā)動戰(zhàn)爭?!?p> “第二”,凌榮微微地笑了一下,“康兄你看看你都幾天沒睡覺了,為了解決你的心腹之患,為了不讓我們偉大的帝王垮臺,必須盡快干掉沙爾?!?p> 凌康聽了,也笑了:“第三呢?”
“第三…”
凌榮清了清嗓子。
“我也很想干掉沙爾那狗娘養(yǎng)的!”
凌康放聲大笑。屋里遍布著歡笑聲。
“哎呦,凌榮呀凌榮!你我,真是兄弟連心呀!啊哈哈。”
接著凌康繼續(xù)問道:“所以榮弟,你的辦法呢?”
凌榮笑著反問:“康兄,你聽說過破釜沉舟的故事嗎?”
……
“照干??”
“對!干就對了!當(dāng)前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而且仗也必須打,所以,現(xiàn)在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賭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