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棠與白晏寒趕到時,天色漸暗,玄靈會早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但是氣氛依舊,由遠(yuǎn)及近,絲竹之聲不絕于耳,天空中時不時煥發(fā)出由幻術(shù)造成的絢麗色彩。擂臺下方,圍著密密麻麻的看客,擠在人群中的銀奕啃著麻餅向兩人用力揮手。
來到擂臺下,夏清棠迅速搶走了剩下的一只麻餅,跟著啃起來。
“這是快結(jié)束了?”夏清棠問。
“你們不早點(diǎn)來,錯過了好多!剛剛那一出’萬鳥歸虛’可謂精彩絕倫。一片澄明的空中突現(xiàn)無數(shù)只百靈鳥兒,群鳥齊鳴,宛若天籟之音,而后萬鳥歸墟,一片寂靜?!便y奕邊描述邊做出手勢,“只剩下余音環(huán)繞,真是驚艷?!?p> “嗯???這個幻術(shù)聽著怎么像個變戲法的?”
“·····”
銀奕:“你是故意要跟我抬杠嘛?”
夏清棠把最后一口麻餅咽下,毫不避諱地回答:“嗯?!?p> “·······”銀奕氣道:“沒看到這幾場比賽那是你的損失!”
“哦~”
“不過你也不必為了錯過幾場而可惜,因為今天這場比賽只是為了半個月以后的玄靈會預(yù)熱而已?!便y奕道。
“玄靈會在半個月以后?這場不是正戲?”夏清棠道。
“不是,今天九銆大陸的幻術(shù)高手都還沒有到場呢!聽說這一次九銆大陸的第一幻術(shù)高手徐夢箐也會來,到那時,場面一定更加精彩?!?p> “徐夢箐也會來?”白晏寒覺得不可思議,“木靈族可真會請人?!?p> “嗯,剛剛那個薛家大塊頭在擂臺上說陵光城主的女兒會到場,玄靈會沒有第一幻術(shù)高手坐鎮(zhèn)主場的話,也會少了很多看頭吧?!?p> 白晏寒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p> 一旁的夏清棠在聽到徐夢箐的名字后,面色微變,“這兒都結(jié)束了,我們?nèi)コ渣c(diǎn)東西吧,玄靈會在半月后,還早著,填飽肚子才是要緊事?!?p> “我跟嚴(yán)胤還有點(diǎn)事情要辦,小奕你帶清棠姑娘去我們常去的三弦酒樓?!卑钻毯畬χ那逄恼f道,“那里的紅燒肉很好吃,你一定會喜歡的?!?p> 夏清棠覺察到白晏寒有心事,在翎翙閣見過蕭云紫以后,白晏寒便有些不對勁,“那你辦完事就得自己去吃了,我可不會等你,我要自己先吃!”
“嗯?!卑钻毯彦X袋交給銀奕,“無論清棠姑娘想要吃什么,都買給她,”
銀奕收下錢袋頓覺底氣十足,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一向很大方的?!?p> 說罷,四人分開行動,夏清棠小奕二人腳步神速來到了三弦酒樓,夏清棠吃的多,餓的快,所幸在外人面前還算收斂。
“紅燒肉真是不錯,你家少爺會挑地方,我這幾天天天被困在哥哥的承云府,都快憋出病來了?!?p> “他為什么把你關(guān)起來?”說著,銀奕咬了一大口肉。
“我不聽話亂跑,被司徒問逮著了,挨了打,屁股也開了花。”
“哈!活該。”銀奕嘲笑道。
夏清棠盯著銀奕許久,“吃完飯,我們?nèi)ベ€坊玩玩吧。我好容易才脫離哥哥的魔爪,附近有一家和旺賭坊,去不去?”
“賭坊?不行不行!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少爺只說了吃的隨你點(diǎn),可沒說準(zhǔn)你去賭坊,你想都不要想!我不會把錢花在那種地方的!”銀奕義正嚴(yán)辭。
“去個賭坊怎的就讓你如臨大敵?從未去過?”
“沒去過怎么了,我聽胤哥兒說過的,賭場不是個好地方!”
夏清棠難得正經(jīng)的回答他:“確實不是個好地方,有的人一夜暴富,有的人一夜敗光,在我看來,敗光的人遠(yuǎn)遠(yuǎn)多于暴富的人?!?p> “既然你都知道那里不好,為什么還要去?”
“去見見市面。你不敢去?嗯?也是,你年紀(jì)那么小,想來事事都要經(jīng)過你家少爺?shù)耐獠判??你自己是做不了主的?!?p> “你少用激將法!沒用!去···的話·····嗯······也不是不能去。”銀奕特意放輕了聲音,“那你不許告訴少爺跟胤哥兒我們?nèi)ベ€坊的事情?!?p> “成交!”
我當(dāng)然不會說,說出去,我也得挨罵!
到了賭場,銀奕才知道什么叫進(jìn)了賊窩,可憐銀奕還是一只心智未成熟的小狼崽兒,瞧見什么都是新鮮的,跟著夏清棠贏了幾把之后,興致大發(fā),麻將牌九之流的他也看不懂,只想拉著夏清棠到處下注,也不曉得是誰帶誰見世面。
“喂,壓大還是壓?。俊?p> 夏清棠回答:“小。”
銀奕把手里的錢都壓在右邊,跟著人群激動的大叫:“小!??!小!”
色盅開啟的一剎那,銀奕興奮的抱住身旁的夏清棠,“一一三,哈哈哈,真的是??!你個小神婆!”
夏清棠跟小奕一連贏了七八把,賭資越下越大,兩人沉浸在自己的小富貴中。
夏清棠掂量著手里鼓鼓的錢袋子,對銀奕道:“見好就收。”
雖然銀奕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但是他始終記得嚴(yán)胤跟他說過的久賭必敗的道理,所以及時收住念頭。
正要收拾準(zhǔn)備離開,夏清棠忽覺身邊的賭客不知什么時候換成了一群黑衣侍衛(wèi),原本嘈雜的哄鬧聲也悄悄停下了。
“小奕,快跑!”夏清棠喊道,“他們是司徒問的人!”
無奈話音剛落,兩人就已經(jīng)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
見勢,夏清棠氣惱道:“你們在我身上安什么玩意兒了?怎么我走到哪里,你們司徒家的人就跟到哪里!賴上我了?!”
司徒問哈哈大笑,這實在是意外之喜,絕非他刻意促成,正愁沒法子收拾夏晟,現(xiàn)成的就送上門來了,“是你自己點(diǎn)兒背,還真怨不得我。你要是乖乖留在承云府,我可能還沒有這么順利的找到你,知道這間賭坊是誰的地盤嗎?”
夏清棠艱難的吞咽口水:“這是你家開的?”
司徒問笑而不語。
銀奕此時也有些懊悔:“早叫你別來賭場,非要過來,活該你吃苦頭!”
“剛才玩的拉都拉不住的家伙是哪位?”
銀奕立刻反駁:“你還有空說我??”
銀奕嘴上雖然埋怨不斷,但是依舊挺身在前把夏清棠護(hù)在身后,催動靈力,額間一道黑色波紋漸隱漸現(xiàn)。
“這位小弟,這件事情與你無關(guān),我只要你身邊的那位姑娘,你可自行離開,不要管閑事。”司徒問對銀奕道。
銀奕毫不膽怯:“胤哥兒跟我說過,我們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有擔(dān)當(dāng),出了點(diǎn)事情就把人小姑娘扔下,那我算什么男子漢?當(dāng)縮頭烏龜,那是小人所為!”
“呵。”司徒問嘲諷道:“可笑的言論。”
司徒問的手下圍住夏清棠與銀奕,并不上前抓捕,而是同時結(jié)起奇怪的術(shù)印,暗紅色的結(jié)界緩緩發(fā)動,欲把二人困在此地。夏清棠見到了幾個眼熟的侍衛(wèi),正是那天在大街上圍捕她的人。他們布完結(jié)界,便齊齊拔出佩劍沖向二人。
銀奕祭出笠辰劍,玄色通體,暗紋鎏金,此時銀奕的額頭已經(jīng)完全顯現(xiàn)了黑色波紋,瞳孔的顏色變的更加淺。
司徒問的手下受過命令,只能生擒,銀奕一人對陣七人,倒也不怵。
司徒問是料定這次無人能來搭救,所以并不著急。銀奕不過一人,且年紀(jì)尚小,銀奕術(shù)法雖然強(qiáng),但是招式稍顯稚嫩,時間一長,必會敗下陣來。
“小少年,何必護(hù)著一個沒有靈力的拖油瓶呢?就此離去,賣我司徒問一個面子如何?”
此時,夏清棠搬起凳子試圖突破房中的結(jié)界,不料被結(jié)界之力反彈,重重跌倒,凳子散落地面。
“竟有這種蠢貨!”司徒問忍不住笑出聲。
見此情形,銀奕只能退出纏斗,快速扶起夏清棠,司徒問的手下見到對手自留破綻,紛紛持劍沖向前,一時間劍氣沖天,氣勢逼人。
銀奕正不知如何應(yīng)對,身旁的夏清棠突然對著他們?nèi)龀鲆话炎仙幏郏钭仙乃幏凵⒙淇罩?,對面七人一心只想要抓住來之不易的破綻拿下二人,不曾想太過急功近利,反而給夏清棠可乘之機(jī),一時間躲閃不及,全部中招。
石骨散,意為化骨為石,可使中毒者的四肢如同石頭一般僵硬無法動彈。
司徒問見狀,臉色極是難看,他不是氣手下無能,而是就在剛才,就在那一瞬間,甚至連他都覺得那個臭丫頭在自尋死路,露出這么大的破綻不自知。
“司徒家主,只要您放過我們兩人,夏清棠便將解藥奉上。”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同意?”終究還是個幼稚的小丫頭罷了。
“您的手下忠心耿耿,難道你不救他們?”夏清棠問道。
“抓住你,我還會怕找不到解藥嗎?”
“你······”
“喵嗚~”雙方僵持之時,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貓叫聲,一只紅耳短腿貓慢悠悠的踱步進(jìn)門。
“喵~嗚~”小貓兒伸出前爪輕輕抓弄耳朵,一臉兒≤輕松自在。
“小皮球?”銀奕認(rèn)出了自己的貓兒,“小皮球你怎么會在這里?”
倏然間,司徒問感覺后腦勺傳來一股冷意,他及時祭出千宮盾抵擋,只是眼前哪有什么兵器在?無形之力抵在千宮盾前,司徒問不敢掉以輕心。
“誰!出來!”司徒問喊道。
一位藍(lán)衣男子緩緩現(xiàn)身,踏進(jìn)房門,撓耳朵的小貓兒馬上親昵的湊到他腳邊,喵喵直叫。
“哎?你是······”銀奕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位男子面色冷淡卻俊美的不像話,司徒問自問從未招惹過這樣的人。
“這位公子,我想我們沒有恩怨吧,你這是何意?”司徒問此刻空抵著千宮盾在房間中央,顯得有些可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千宮盾前無形的壓力并沒有減弱半分。
“我找他?!彼{(lán)衣男子指向銀奕。
司徒問見藍(lán)衣男子是來找銀奕的,當(dāng)下松了口氣,笑道:“那好說,我本也無意為難這個小少年,你們既然相識,那就帶走他吧。”反正他要的只是夏清棠而已。
“不行!”銀奕連忙拒絕,護(hù)住夏清棠,“這位大哥,小奕謝謝你出手相助,但是我不能拋下朋友自己逃走?!?p> “你確定?”
“小奕決不會丟下朋友!”
藍(lán)衣男子看到銀奕身后的夏清棠露出暖心的笑容,那是一種純粹的笑意不帶一絲雜質(zhì),
“嗯,那就一起走?!?p> 藍(lán)衣男子一揮手,司徒問就感覺到千宮盾前的壓力消失了,但是他并沒有立刻收回千宮盾。
夏清棠從腰間鵝黃色的繡花小包里掏出一個青瓷小瓶:“如果司徒家主非要一戰(zhàn),即使能拿下我們,只怕您的手下會因中毒太久而喪命,素聞司徒家主愛護(hù)手下,想來不會為了我們兩個無知小輩而白白斷送這么多人的性命,夏清棠前些日子在街上口無遮攔,望您大人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見識?!?p> 夏清棠一番話言明利弊,給足了司徒問臺階。
因為一個丫頭,樹敵太多終究不值。況且眼前這名男子靈力深淺尚不知曉,沒有必要起沖突。司徒問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不過就是想抓一個沒有靈力的丫頭,為何總有人出來阻攔?雖然并未起真正的沖突,但是這兩次失敗的抓捕讓他開始懷疑利用一個夏清棠來威脅夏晟究竟值不值得。
夏清棠將解藥放在桌上,沖著司徒問淺淺一鞠躬,立馬飛似的跑出了賭坊。
兩人有驚無險的出了賊窩,夏清棠十分委屈:“這位小哥,你以后救人能多加我一個嗎?我真以為你要把我丟那兒了,嚇?biāo)牢伊?!?p> 藍(lán)衣男子對此充耳不聞,反倒伸手摸銀奕的腦袋,“耳朵,你的?!?p> “耳朵?”銀奕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耳朵,“耳朵在的啊?!?p> “耳朵,你的?!彼{(lán)衣男子再次重復(fù)。
銀奕思索了一會,閉上了眼睛,咕嚕一聲,銀奕頭上冒出來一對灰色獸耳。
夏清棠見到小奕突然冒出的耳朵十分驚訝,疑惑道:“小奕,你······你怎么有狗耳朵?”
???小奕立刻跳腳大怒,耳朵上的毛毛都?xì)獾恼ㄩ_了:“什么狗耳朵?!狗什么耳朵?!我不是狗!我是狼?。?!正統(tǒng)的蓮峰青狼族血脈!”
“嗯??那就是狼狗!”夏清棠狀似理解的點(diǎn)頭:“那狼狗也是狗?!?p> 小奕:“······”
藍(lán)衣男子心滿意足的撫摸著小奕的獸耳,“你很勇敢,沒有拋下朋友。”
聽到別人由衷的夸贊自己,小奕得意的拍拍胸脯,“雖然我是一只還未成年的小狼崽,但是胤哥兒教過我做人的道理,我都記在心里?!?p> 夏清棠打趣道:“你一個小狼崽,成天把胤哥兒胤哥兒的掛在嘴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吃了他呢?!?p> 夏清棠本想著逗他玩兒,不料小奕竟十分認(rèn)真的說道:“我不吃人肉的!”
夏清棠:“······”
藍(lán)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