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三天了,黃芪又藏哪去了?”
蘇木無聊的看著床上堆滿的書,就頭疼,天元不許她下床了,讓她多讀書多學(xué)習(xí),才能適應(yīng)江湖生活。鞭子的傷口大多在背上,只能趴著,再這樣下去,胸前那二兩肉都快沒了。黃芪那小子也不見人影,也聽不到他和南星的相聲,好無聊啊!
“他躲藏的功夫那可是天下無雙,我可找不到他!蘇木,你說,他是不是因為內(nèi)疚不敢見你???”
南星杵著下巴,疑惑的說道。黃芪雖然嘴巴壞,但心地善良,如果繼位的是他,這兌國必是另一番景象。
“這小子整天嘻嘻哈哈的,內(nèi)心卻很敏感。他本是先王最中意的皇子,是皇儲之位的最佳人選。一夜之間,父親去世,自己的母親扶持了親哥哥,舍棄了他,所有人都選擇遺忘他。從天選之子到如今這般落魄,這種成長是最痛的!”
生在皇家,就由不得自己決定自己的路,黃芪如此,天元亦是如此。蘇木嘆息著,這皇城里的人看似尊貴,卻從出生開始就被困死在欲望的爭斗里,無休無止。
權(quán)利、金錢,萬惡之源,這世間有幾人能真正跳出這俗套,無欲無求的活著。自己的命此刻正如螻蟻般被人踐踏著,那一夜,她才真正體會到什么是活著的絕望,那時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是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那一個。
“先王宅心仁厚,黃芪自幼由他教導(dǎo),必然也不會差,可是先王的仁慈卻害了兌國。黃芪若想改變兌國,心得硬起來才行!蘇木,這很矛盾,需要仁治國家,又得鐵血手腕!”
這段時間,耳濡目染,南星對于國家大事也有些自己的想法了。
蘇木認同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看似矛盾,其實也不然,仁治并不是仁慈治國,而是如何得民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是不變的規(guī)律。而鐵血手腕并不是殘暴,而是說如何治理朝堂,帝王是發(fā)布號令的人,朝堂上的人是傳達者和實施者,管不好這些人,國家也會混亂。帝王勤勉百姓有福,帝王之路本就是一條孤獨之路,上治理國家,下震懾朝堂,以一人之力抗千斤重擔,這就是為什么明君屈指可數(shù)的原因!”
“說得好,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見解!”
一聲喝彩嚇得蘇木差點從床上摔下來,抬頭一看,天元笑著站在門口,身后跟著黃芪!兩人皆是一臉驚奇的看著蘇木,外人只道皇家好,能有幾人看明白其中苦楚,蘇木就是其中之一。
“嚇死我了,你們倆來了也沒聲音的!”
蘇木沒好氣地說道,她這小心臟撲通撲通的,典型的創(chuàng)傷性后遺癥,最近一點點響動都能把她嚇得跳起來,這地方要再呆下去,真成神經(jīng)病了!
“膽子那么小,怎么闖蕩江湖???”
黃芪傲嬌的懟著蘇木。
蘇木非但沒有生氣,還露出老母親般慈祥的微笑看著黃芪,看得黃芪渾身不自在,正準備往外走的時候,身后伸來一只手,把他一把抱起。他只聽見耳邊南星的咆哮:“死小孩,你又躲哪去了,害我擔心好幾天,你下次再悄無聲息的離開,我就把你屁股打開花!”
看戲的人都在努力憋笑,不知是誰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家便附和著笑了起來。黃芪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任由南星抱著,不做任何反抗。
這里又是一片歡聲笑語,而昭陽殿卻烏云密布,雷雨交加。貴妃虞美人心情非常不好,她的期待又一次落空了了!
“你再說一次!”
虞美人此刻青筋外露,活脫脫一個母夜叉,跪在地上的張醫(yī)官嚇得瑟瑟發(fā)抖。虞美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所以一開始他就沒敢說,眼看著要瞞不住了,據(jù)可靠消息現(xiàn)在說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臣的判斷是公主,但臣也不一定完全是正確的,最近胎相有些不穩(wěn)妥,貴妃娘娘莫要動怒,傷了龍裔,臣萬死莫辭!”
張醫(yī)官世代行醫(yī),把脈那可是祖?zhèn)鹘^技,絕不會錯的,為了活命還是先穩(wěn)住貴妃。雖有傳言說太后不會讓貴妃活著,但在宮中生存,要有墻頭草的功力。這種時候保命要緊,君子行徑就不考量了!
“狗奴才,你當初含糊其辭,害本宮白高興那么久,倘若這一胎真是女兒,你的狗命本宮也不留了!”
虞美人手中的杯子都快被她捏碎了,這一個個的都等著看她笑話,這醫(yī)官居然敢糊弄她,要不是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早把他千刀萬剮了。
“你們都退下吧!”
余嬤嬤走了進來,屏退左右,走到虞美人跟前,低聲說道:“娘娘莫急,我們現(xiàn)在根基尚不穩(wěn),有了皇子也保不??!”
虞美人長呼一口氣,這些年忍辱負重,對那老太婆畢恭畢敬,沒有半分逾越,但那死老太婆還是想派人殺她。
“余嬤嬤,你是我?guī)нM宮的,在這里,我只信你!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當年她還是舞姬時,備受欺凌,只有余嬤嬤對她照顧有加,為她出謀劃策,她才能有今日。這些年也是余嬤嬤,虞美人才能在宮中暗中積累勢力,但現(xiàn)在還尚不足與太后抗衡,畢竟她沒有娘家支撐!
“娘娘,我們可以利用這個腹中之子讓陛下和太后關(guān)系有些間隙,只有這樣,我們在坤國公主來之前才會有一線生機!”
這些日子終于找到了奸細的線索,余嬤嬤沒想到太后那么快就下手了,與其大家一起死,不如利用這個孩子去賭一賭。
虞美人抬頭看了一眼余嬤嬤,摸了摸肚子,認同的點了點頭。孩兒啊,不要怪為娘心狠,要怪就怪那老太婆欺人太甚!
“說吧,有些什么消息?”
“兩邊已經(jīng)斗起來了!”
“那黃櫨呢?”
“望月砂為他尋來了人皮面具,但這個面具需用活人的臉皮制作,那人與先皇有七八分相似,已送到宮中。這幾日他都為此事籌備,沒有時間管這邊了!”
“很好,待黃櫨試戴面具當日,讓昭陽殿也亂起來。通知我們的人開始籌備,務(wù)必在當日就把事情了結(jié)!”
天元站在屋頂看著這大兌皇宮,烏煙瘴氣,還是早日離去,免得沾一身晦氣。列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樣子,天元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想說什么,輕聲道:“此行本就是攪動渾水,我并未忘記,幫她們也是計劃內(nèi)的,你不必憂心!”
“我也很喜歡她們,但是你的路早已定,倘若此刻動情,你和她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列當從來沒有如此認真過,有些人生來就無從選擇人生路,天元如此,他亦如此。籌謀多年,早已身在局中,誰都沒有辦法退出。姑且不論蘇木的身份,就憑她身上的韌勁,也不適合皇家,她想要的自由,是他們可望不可即的。
“列當,我突然好想放棄一切,縱情江湖,快意人生。”
天元看著一臉驚恐的列當,心中有些苦澀,自己的真心話能與幾人道來。他不喜歡權(quán)謀,不喜歡算計,但這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看把你嚇得,開玩笑的!”
天元苦笑著轉(zhuǎn)頭飛身離去,一滴淚悄然飄落。他要走的路注定是孤獨與背負,他不期望有人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無論結(jié)局如何,他都無怨無悔。
看著遠去的身影,列當嘆息道:“我何嘗不想縱情江湖,快意人生呢?”
這世間情最為苦人,親情綁著手腳,愛情綁著心,他們能求得唯有不負初心,但這緣分真能斬得斷嗎?
“蘇木,我們真的要走了嗎?”
“嗯!”
“南星,我們真的要走了嗎?”
“嗯!”
“我們真的要走了!”
天元一進門就看到三人手拉手再互相打氣,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甚是搞笑!
“你們不是都很高興嗎,現(xiàn)在這是演哪出???”
天元笑著問道。
“天元,我有些緊張,沒去之前是憧憬,現(xiàn)在真要去了吧,又有些忐忑!”
看見天元進來,蘇木立刻跑去拉著他的衣袖,搓捏著!
天元從未見過蘇木不喝酒的時候,也會有如此可愛的一面,有些恍神了。列當看著自家殿下那沒出息的樣子,輕咳了一聲,提醒他注意。
天元這才回過神,說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一路上,會有人照應(yīng)你們的!”
“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蘇木詫異的問道。
“我,我還有些事要回乾國!”天元不敢看蘇木,他其實是怕自己去了不想走,才故意這么說的。
蘇木有些失落,她還以為天元會一起去,這些日子大家同吃同住,倒忘了他是皇子。出了這宮門,她就是一個普通百姓,他們之間怎可還有交集。
“不用擔心,我一路上都安排好了,定然會平安將你們護送到烏羅鎮(zhèn)。那里的城主是我的舊友,我已修書給她,她會為你們做安排的!”
看著蘇木失落,天元心中有些不舍,低聲安慰道。
“烏羅鎮(zhèn)不是不允許外人居住嗎?”
黃芪問道。
“這烏羅鎮(zhèn)是什么地方?我看了那么多書里也鮮有提及!”
蘇木也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