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自從太守死了,就未曾好好歇息過,這半夜被阿七叫起來,心里不免有些緊張,神色匆匆之間皆是疲憊之態(tài)。
他剛進門,就見映安站在傅沉身旁,以為事情敗露,嚇得要跪下,映安怕他語出驚人,率先打斷他。
“大公子,儉事大人想看看太守臨死前來送湯的人?!?p> 大公子擦擦頭上的冷汗,盡量穩(wěn)住嗓子:“這,我也不知,我這便把府里的姨娘,夫人都叫來?!?p> 就在他抬手擦汗的那一瞬間,映安眼尖的看見他的袖口繡這兩片柳葉,繡工靈巧,一看就是出自繡藝精湛的女子。
說來這太守年紀一大把,府里的姨娘倒是不少,多大年紀的都有,林林總總有十個至多。
映安輕輕一哼,低聲說:“看來這太守平日里沒少貪銀子,養(yǎng)了這么多姨娘,她們身上穿的戴的都是頂好的?!?p> 傅沉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姨娘們,眸色深了些許。
聽了阿七的問話,幾個姨娘各自看看,終是有一個身著華貴的女子拂了一下身子。
“我們進府的年頭多了,早就不得寵了,若沒有記錯,那日去老爺書房的應該是絮絮姑娘。”
映安愣了一下,問道:“絮絮姑娘是哪一個?”
大公子答道:“絮絮是家父的紅顏知己,是——是個蘭州瘦馬?!?p> “瘦馬?”映安笑了笑,笑聲里滿滿的嘲諷,“我說太守大人的日常甚是豐富啊,這么多年輕貌美的姨娘,外面還養(yǎng)了個瘦馬。”
原諒她事先并不曉得這太守是這般的人,她只以為太守會是在外人表現的那般盡職盡守,沒成想會是個貪官。
“許仵作這是什么話?”大公子這時也不裝作不認識了,指著映安道:“家父向來清正廉直——”
“好一個清正廉直!”映安冷笑,“臨安城連續(xù)兩年因為蝗災顆粒無收,若不是靠海,只怕這臨安城的人都死絕了!朝廷每年撥下來的賑災款你們只拿著道治理蝗災,到底做了什么,你們心知肚明!”
說完,她決絕的向著傅沉道:“這樣的人死了也罷,小人無能?!?p> 大公子看了一眼傅沉,他咬牙,上前拉住許映安的袖子:“你算什么?!”
許映安猛的牽制住他的胳膊擰了個轉,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
大公子腳一軟,猛的跪倒,自知不是許映安的對手,哀求道:“儉事大人!你看看這個小仵作!”
傅沉把玩著瓷杯,聽到大公子喚他,他才抬起眼皮,慢悠悠的站起身。
那氣勢壓的大公子下意識地低下頭,傅沉從鼻子里哼笑出來,高高的抬起腳,落在大公子的手上碾了幾下。
那嘎嘣嘎嘣的聲音光是聽著,映安就覺得疼。
傅沉沉著眸子,緩緩道:“這個小仵作是我?guī)У?,你有不滿?”
大公子愣住,手上的疼痛已經讓他沒有辦法思考,他接著道:“不!這是我——啊——!”
傅沉加重了力道,問:“你什么?”
大公子算是明白了,傅沉這是擺明了護著許映安,錦衣衛(wèi)護短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個萍水相逢的許映安只是幫他提點了幾句,他也護著。
大公子疼的牙齒發(fā)顫,啞了嗓子道:“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傅沉松了腳,退后了兩步:“你和你爹做了什么,以后會知道,眼下重要的是查清你爹的死因。”他頓了頓,問:“知道了嗎?”
大公子掙扎站起來,點頭:“知,知道了?!?p> 傅沉冷聲道:“沒問你。”
映安抬起頭,試探的道:“知道了?”
傅沉轉身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許映安再次看了太守的尸體,正如她所猜想,是被人事先勒死,又做一副上吊的樣子。
傅沉在一旁看著,若有所思得樣子,好久才問:“他要找瘦馬,為何去蘭州?”
映安擦了擦手,解釋道:“大人不知,臨安城窮的叮當響,哪有人家養(yǎng)的起瘦馬。”
傅沉想了想,才又說:“只怕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