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看書的時候,楊小月曾頗為疼惜過這個書中只有寥寥幾筆的反派人物,江歆瑤。
今世也算有緣,第一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竟是救了她。
更讓楊小月沒想到,曾經(jīng)在書中聲名赫赫,殺人無算的江歆瑤,現(xiàn)在的心性竟如此純樸善良...
相比于書中的女魔頭,無疑是現(xiàn)在的江歆瑤,更具煙火氣,更讓人易于親近。
這種反差萌,雖大大出乎了楊小月的意料,但這不妨礙她心中的歡喜。
楊小月偏頭看著江歆瑤嬌媚漂亮的容顏,嘴角一彎,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嘻嘻..”
是她救了大名鼎鼎的血刀無鹽呢!
江歆瑤早已被楊小月瞧得兩頰發(fā)紅,此時聽到她的嬉笑聲在也承受不住,‘狠狠’白了楊小月一眼,嬌嗔道:“哎呀,楊公子...?”
“唉!?”
嬌俏少女,正值最好的年紀(jì),那一眼的風(fēng)情,讓同為女子的楊小月竟也看的一呆。
江歆瑤見此抿嘴一笑,楊小月瞬間回神,也跟著“呵呵”干笑了一聲,心中頓感一陣汗顏,心道:“楊小月,你發(fā)得哪門子癡呀?。孔镞^,罪過...”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
.........
兩人又行了一陣,楊小月伸手入懷摸出一根黑黑圓圓的金屬物事,遞給江歆瑤,打破了兩人之間略顯尷尬的氛圍。
“江姑娘,這是那車夫的兵器,你看看上面的標(biāo)記,是不是有點眼熟。”
“這是?”
江歆瑤面露疑惑,伸手接過那根黑色金屬質(zhì)地的物事。
此物,入手冰涼堅硬,長似匕首,頂有棱刃,竟是一件造型奇異的兵器。
待江歆瑤置于眼前,細(xì)細(xì)觀瞧后,面上立時浮起一抹冷意,冷聲道:“三尖虎紋透甲錐,是猛虎寨狐字營的獨門兵器?!?p> 說著,她指了指握柄處的圓形雕刻,接道:“公子,凡是猛虎寨所用的兵器都有這種浮雕裝飾,四翅踏云虎,看來,那車夫定是猛虎寨的人了!
楊小月道:“有獨門標(biāo)記為證,想來應(yīng)該就是了,但我殺車夫之事,與他是不是猛虎寨的人干系不大,江姑娘,想知道我為什么殺了那車夫嗎?”
江歆瑤將三尖虎紋透甲錐遞還給楊小月,好奇道:“為什么?”
楊小月淡淡道:“因為他想殺我,對于任何想殺我的人,我楊某人,從來不會手軟?!?p> “什么?”
江歆瑤低低驚呼一聲,急急詢問:“公子,可否受傷?”
她一邊說,一邊在楊小月周身上下,四下打量,似乎想要找出什么傷口來,那雙水潤明亮的杏眼,滿是擔(dān)憂。
楊小月心底微暖,但也被江歆瑤看的有點不好意思,道:“本公子沒受傷,江姑娘你且慢行,我先到前邊去探探路...”
余音未落,人已瞬間飄出了十余丈。
江湖輕功·草上飛
見楊小月飄然遠(yuǎn)去的身影,江歆瑤先是愕然,隨即心中不覺莞爾,粉粉的唇,浮起一縷柔柔的笑意。
雖車夫之事和公子所想略有偏差,但江歆瑤卻十分感激公子愿意向她的解釋。
幾個時辰前,見到車夫尸體的時候,她確實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卻從來沒存進(jìn)心里。
她父親是車夫不假,但她心疼難過,懷念傷感的是父親這個人,不是他車夫的身份。
適才不過是觸景生情,沒想到公子竟如此心細(xì),察覺到了她微末的心思。
她此生真正在乎的人不多,近些年朝不保夕,忍饑挨餓,受盡白眼的生活,讓她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幾個人,娘親,父親,弟弟妹妹,小翠姐。
現(xiàn)在,父親和小翠姐慘死,她的親人僅剩下娘親,弟弟妹妹,還有公子了,其他人對她來說,陌生人爾。
自打公子救了她,讓她免于受辱,幫她完成心愿,殺掉仇人后,在她心里,公子便已經(jīng)是她的親人了。
剛剛?cè)羰菦]有公子搭救,她不敢想像,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怎樣污濁腌臜的下場。
對她來說,怕是真正的修羅煉獄也恐有不及吧。
公子之恩,如同再造,為陌生人而傷公子心的事,她江歆瑤永遠(yuǎn)不會做。
兩人繼續(xù)趕路,江歆瑤牽著馬,跟在楊小月身后,這一前一后,其速度竟隱隱比剛剛快了不少。
兩個人,一匹馬,沿著曲折的山路小徑,穿過一片楓林,拐過一處山坳,眼前立時開闊起來。
只見,前方有一條湍急的山中河道擋路。
河道上橫跨著一架由一塊塊竹筏拼接而成的老舊竹橋,橋長約莫二十丈左右,橋?qū)捈s三尺,僅可容一人獨行。
江歆瑤抬手指向河對岸,道:“公子,穿過那片桃林,前面就是小伏牛村了?!?p> 楊小月遙望遠(yuǎn)眺,見天邊陰云密布,宛如波濤涌動,正慢慢地向前方連綿不絕的青色山脈壓下來,一副風(fēng)雨將來之勢。
峰嶺起伏青山前,離河道不遠(yuǎn)處,有一座不起眼的矮山,山坡上有一大片絢麗如畫的粉紅桃林。
隨著天邊厚重如墨的云層慢慢墜落,那矮山桃林猶如久掛壁上正慢慢積灰的山水圖,漸漸變得灰撲撲的。
一條蜿蜒而上的石道,自矮山山腳而起一路向上穿過桃林,將一整片粉紅一分為二,想來便是進(jìn)小伏牛村的山路了。
楊小月心中默算腳程,暗暗松了口氣,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能在暴雨前進(jìn)村。
“唉,唉,江姑娘,你等等,這竹筏子橋結(jié)實嗎?不會掉水里吧?”
楊小月正想著,眼角余光突瞥見江歆瑤似乎要牽馬上橋,趕緊出聲阻止。
開玩笑,這個橋這么破,怎么看都不像很牢固的樣子,而且還窄,她們上去沒事,一根竹子也能站得住,可老馬有四條腿,又那么大塊頭,一不留神鐵定會掉下去的。
楊小月倒不是關(guān)心馬匹,只是那老馬若掉下去,以江歆瑤的性子,和對老馬的愛惜程度,必定會下水去救它。
若江歆瑤落水,她必定去撈。
是以,老馬落水等于她楊小月落水。
自己都快掉河里了,此時不阻止更待何時?
江歆瑤腳步一頓,莞爾一笑,解釋道:
“公子,這竹筏橋的外觀,看起來確些有些老舊,但自打我記事起,這竹筏橋卻從無破損過,村里人在這上面不知走了多少個來回了,也沒見誰掉下去過,牢靠的緊?!?p> 說著,江歆瑤探纖足用力踩了踩竹筏橋邊緣,補(bǔ)充道:“歆瑤聽村里老人講,這竹筏橋所用的竹子,皆是深山老竹,被建橋之人放入熱桐油里過了好幾遍,可保百年不腐,萬蟲不侵哩,公子且安心便是?!?p> “真的?”
楊小月瞅著河里賣相極差的竹筏橋,臉上寫滿了懷疑。
“真的!”
江歆瑤一臉信誓旦旦的,重重的點了點頭。
楊小月見江歆瑤滿心真誠的樣子,遲疑了幾息,還是決定暫時信任她。
她雖然不怎么相信百年不腐這種話,但在江歆瑤的保證下,起碼可以確定這橋確實蠻結(jié)實的。
很好,兩人已經(jīng)達(dá)成了初步共識,那么下一步,過橋。
至于那匹馬的意見,不重要。
橋上,二人一馬,江歆瑤牽著老馬在前,側(cè)身走在竹筏上,為其引路。
楊小月跟在后面緊張的盯著老馬四只烏漆嘛黑的蹄子,生怕它一蹄踩空,掉下去。
走至一半,楊小月揉了揉被四只蹄子晃花的眼,不確定道:“江歆瑤,老馬是不是順拐了?
江歆瑤:......
老馬:“吭哧吭哧”
畫外音:“嘎嘎......”
好似一群黑鴉飛過,場中一時間竟有些安靜
楊小月:......
某人俏臉微紅,話一出口已覺不妥,無奈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晚矣。
她干咳了一聲,鴕鳥心態(tài)地把目光瞥向遠(yuǎn)方烏云繚繞,連綿不斷的青山峻嶺。
江歆瑤看著像孩童一般的公子,暗自好笑,不忍戳穿公子,假裝沒看到,繼續(xù)牽馬引路。
臨近暴雨,山中天氣更是變幻。
這時,一陣大風(fēng)掃過,風(fēng)馳云卷,草折葉落,掀起一片水浪,這清河化作驟雨,又打濕了那橋上的黃褐老竹。
兩人一馬,享受著大自然的“足浴”,走過竹筏子橋,隨后踏入石道,穿過山坡桃林,視線豁然一寬,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這是個很尋常的村落,村內(nèi)外農(nóng)田綠蔭環(huán)繞,星羅密布般遍布散落著茅屋農(nóng)舍,偶爾幾縷炊煙從青瓦、草頂冒出來,散入呼呼山風(fēng)中。
天邊的烏云更加黑沉,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村中還在嬉戲玩鬧的幾個稚童,被自家大人強(qiáng)行拽回院子里。
兩人一馬走進(jìn)村子,路過一處幽深水井,轉(zhuǎn)過一棵高大的榕樹,來到一處非常普通的農(nóng)家小院。
“公子,這里便是歆瑤的家了?!?p> “吱呀...”
江歆瑤招呼楊小月一聲,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jìn)院。
楊小月一邊打量周圍環(huán)境,一邊跟在江歆瑤后面,邁入院落,未聞人聲,倒是幾聲雞鳴犬吠先入了耳。
“娘親,柏文,婧安,大姐回來了?!?p> 進(jìn)得院內(nèi),江歆瑤一連喊了三聲,見沒家人應(yīng)她,怔了怔,隨即面色微變,留下一句話:“公子,我先進(jìn)去看看?!北汶S手落下韁繩,匆匆進(jìn)了正屋。
楊小月也是一怔,想起原劇情中,江歆瑤生人勿進(jìn)的模樣,心中不由暗想:“這江歆瑤家里,不會又出事了吧?難道除了猛虎寨的事,還有其他變故?”
一想到這,楊小月雙眉微皺,生怕真有變故發(fā)生,故將老馬栓到牲口棚后,也沒等主人招呼,跟著江歆瑤進(jìn)了屋。
屋內(nèi)擺設(shè)簡陋陳舊,正對門口的位置,擺放著神龕,香爐,和一些牌位,神龕后的墻上,掛著一幅旭日東升鎮(zhèn)宅圖。
鎮(zhèn)宅圖兩側(cè)有一對聯(lián),曰:人在春風(fēng)和氣中,家居綠水青山畔。
廳堂正中,擺著一張殘舊的八仙桌,桌上放著一些茶盞茶具,野果干果之類,剩下的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椅子木凳,隨意擺放著。
楊小月隨意掃了眼堂屋,見這里沒人也不做停留,走向屋內(nèi)唯一的內(nèi)門。
這扇內(nèi)門的門板沒有關(guān),只垂著竹簾。
楊小月掀開竹簾子朝屋里一瞧,登時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