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似春發(fā)現(xiàn)祈愿渾身發(fā)燙，到外面叫了啞人婦女找大夫為祈愿醫(yī)治。啞人婦女吱唔了半天，跑到內(nèi)室叫了昨晚的男子出來。
“這里沒有大夫，我會點簡單的把脈，給你們夫人看一下吧。”
“村子里面沒有大夫？怎么會？”
“那邊的瘟疫傳染到這邊來了，是個能把脈的大夫都跑到縣城里面坐地起價了，哪有人會理會我們這樣的小村莊。
昨夜時辰還早，你有沒有注意到，村子里的房屋都是黑燈瞎火的？那是大家都怕了瘟疫，又怕被鄰村的人搶劫糧食，都戒備著呢?！?p> “這……有勞你了。我們夫人可能是昨晚著涼了，現(xiàn)在還沒有起來，全身發(fā)燙，許是發(fā)燒了?！?p> 男子聞言，沒有再耽擱，進房為祈愿把脈。
“夫人這是有身孕？”
“是，你可以開藥方嗎？”
“既是有身孕，我怎敢給她開藥方，我讓明姨跟著你們，有事找她好了，她都聽得懂的。明姨，給她準備一盆水和抹布，你給她擦身降溫吧。”
“但是…如果我要請大夫來看病，需要走多遠？只要我們回到府中，多少診金都可以給的！”
“這樣慌亂的時期，不是你有錢就能請到大夫的，大夫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在大官人家院子里坐著呢，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p> 似春無法，按著男子說的，給祈愿擦身降溫，希望祈愿的病能盡快好起來。
一來二往，似春坐在床邊將半天來收集到的信息小聲告訴了祈愿。
男子是這個小村的村長，昨晚要帶兩人回府救助的女孩是他的女兒，人稱蕁兒小姐，啞巴婦人喚明姨，府里還有另外一位下人，在內(nèi)院照顧蕁兒小姐。
蕁兒小姐有可能是真的染上了從罕珠縣傳開的瘟疫，昨晚開始連續(xù)上吐下瀉，清晨才躺了下來。
這邊屬于北國的邊境，瘟疫已經(jīng)陸續(xù)傳了開來，凡是有點醫(yī)術(shù)的大夫都被供奉在權(quán)貴家中，村子里的人既沒有辦法判斷自己是否已經(jīng)染病、更沒有辦法找到大夫為家人或自己醫(yī)治。
祈愿的高燒已然退了下來，聽了似春說的情況，看著窗外一時沒有反應(yīng)。
“長姐，你說，等這一兩天你好起來了，我們就出去找途徑回去吧，繼續(xù)待在這里染病的可能性只會更大，況且這里連大夫都找不著。”
“藥，能買到藥材吧？”
“…….姐，還有一件事我不敢告訴你的。昨晚河對岸燈火明亮，我還奇怪這種時期怎么會開燈市。
今早打聽到的，北國趁火打劫，在罕珠與平水縣交界處突襲當?shù)卮迩f了，現(xiàn)在兩邊戰(zhàn)火打得要緊，那里是奈河最平緩的地方，我們恐怕不能走那邊回去了。”
“兩國一直有爭端，趁罕珠這次疫情也的確是個好時機。北國的皇帝……他是消息沒有打探好還是有如此這般的自信，我們微服到罕珠巡視的消息，竟然都忽略掉了。”
“那也是，有陛下在，就算是突襲，想也沒有大礙。”
“兩國交戰(zhàn)，定有傷亡，那邊有夏可他們在，我不擔心。呵呵，夏可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我們，應(yīng)該是投入那邊的戰(zhàn)斗中了，我們也不能服輸才行。剛說的藥，能找到嗎？”
“應(yīng)該是能的，今早村長還說，如果你高燒持續(xù)不退，就死馬當活馬醫(yī)，去買按照記錄的藥方買了來試試?！?p> “那就好，這個藥方是宮中眾多太醫(yī)鑒過的，雖然我們還不知道對瘟疫病人的療效如何，但是總有試一試的可能性，這里連個大夫都沒有，真是死馬當活馬醫(yī)了。拿紙墨過來，我寫下來，再找村長談?wù)劙伞！?p> “姐，那村長……”
“那孩子染病可能性高，耗不起的?？烊グ??！?p> ***
“你讓我信你的藥方？外面戰(zhàn)火不斷蔓延，我怎么相信你的藥方是救人的，而不是殺人的？”
“大人請不要猜忌，我和夫人兩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夫人還在病中，不可能用毒人的藥方陷害你們的?！?p> 村長不看似春，緊盯著祈愿的面情，聽了似春的話，稍微放松了些警惕。
祈愿從似春的手邊拿過紙筆，在床上寫了遞給村長。祈愿的字向來龍飛鳳舞，幾筆下來也跟北國文字沒有太大差別，只是太難辨認了些，村長接過紙看了許久。
“她應(yīng)該是幾天前，接觸了過河的商人，說是商人，其實應(yīng)該是從北國偷渡到對面，趁亂偷盜東西的。是我們村子里的人，從回來當天就躲在屋子里，今日中午我派人去搜，已經(jīng)暴斃了?！?p> 祈愿再寫了張紙遞過去。
“這幾天都還好，偶爾腹瀉，我以為是吃錯了不干凈的東西，讓靜姨收拾了止瀉的藥給她服用過。昨日開始，不停上腹下瀉，吃不進去東西，現(xiàn)在整個人都空了。”
屋外傳來女人的尖叫聲，窗外看去附近的房屋還是沒有燈火，是哪里傳來的尖叫聲呢？祈愿給似春一個眼色，似春點了點頭、跟著村長外出確認情況。
屋外是地獄的場景。
除了村長的屋院，其他村屋都沒有點燈火，能辨別事物的光源，來源于夜空中的明月和地上的火把。村長和似春始終無法找到最開始尖叫的女人，因為窄小的村道上到處是人，打斗的男人、爭搶東西的男女、屋內(nèi)哭泣的小孩。
似春一瞬間以為看到惡鬼的臉，在那些搶東西的男人的臉上。
不用解釋，村長說的鄰村有人搶劫糧食的事情，是真的，來搶劫的人多是青壯男子，不等村長回屋拿棍棒出來，他們已經(jīng)打暈了反抗的男女，一部分人裝物資上車，一部分人轉(zhuǎn)移了視線，向村長的屋院步步逼近。
“你們不要太放肆了！我這村里有許多染病的人，你們就不怕傳染到嗎！”
身后的村長已經(jīng)找到一把大刀，大步走向前，將似春護在身后。似春沒有想到村長會將她護在身后，手暗暗伸向身后的腰間。
“怕什么！我們都沒有大夫醫(yī)治！反正都會染病，好歹死之前，哈哈，吃飽喝足，享受香軟也不錯！”
領(lǐng)頭的男人眼神向村長身后的似春身上飄。
惡鬼在人間，這就是鐘叔從小教導她們的，面對惡鬼，比他更強才是真理。
似春望向身后的屋院，祈愿所在的房間和大廳已經(jīng)熄了燈火。
“你會打架嗎？”
“說什么，還不快回去！”
“村長…….罷了，此事之后，我夫人的話……”
“你們在嘰咕什么！老萬，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再娶了個美嬌娘？也跟我們兄弟分享分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