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第一次進(jìn)宮了,我按著時辰不早不晚地坐著馬車到宮門口。
為了不與那世子妃撞上行頭,我特地戴了昨日買的發(fā)冠和發(fā)簪。一身桃紅色繡海棠花的襖裙,外罩乳白色繡了滿枝桃花的斗篷。
對宮里雖早已輕車熟路,但還是得裝作第一次來懵懂的東往往西看看。
裝得累了,我索性將臉埋進(jìn)脖子里,剛好被脖子處毛絨絨的毛領(lǐng)遮蓋住。
跟著來的夫人小姐們一同進(jìn)了太和殿,按照位份我啥也不是的挑了個最末尾安安靜靜地揣著手捂坐下。
想著開宴還有一會兒,我隨便找了個廂房趴下。
我醒來的時候剛好開宴,不聲不響地擱末尾最里一排角落坐下。
這么隱蔽,總沒有人注意到我了吧。
面無表情地看著桌面上擺著的一盆菊花,大學(xué)有五六朵,有欲開未開的花苞,有開得盡興還掉落幾瓣金黃色花瓣的,有小得可憐的花骨朵。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p> 人們對菊花的贊譽(yù)很高,梅蘭竹菊四君子之一,不僅有觀賞作用還有治病的效用。
我隨手捏了一瓣尖兒在指尖,摩挲片刻揉碎在掌心。
“不知哪位是江家大小姐?”
聽到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不得已揣著手捂起身走出座席:“民女在?!?p> “抬起頭來?!?p> 極具威嚴(yán)的聲音來自坐上之人,我盡管不樂意還是得抬起高昂的頭顱。
“果真是像?。 弊轮胁环K嘖稱奇的人。
“江小姐與國師九分相像,緣分吶?!?p> 與眾人虛委了幾句才在一陣竊竊私語中重新落座。
陛下賜下果酒,我謝恩以為完了,在那雙眼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我下,我一飲而盡。
陛下龍心大悅直道幾個好字,其他人像得了令似的開始與我攀談勸酒,幾個來回后我撐著下巴昏昏欲睡。
“江小姐這是怎么了,醉了么?”
“不知江小姐及笄了沒,飲酒傷身啊……”
“我那女兒也同她這般,酒量淺?!?p> “話說這江小姐與國師真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瞧瞧這小臉,還有那眉眼……”
“你一說到眉眼,我總覺得這江小姐眉眼清冷些?!?p> “國師進(jìn)了永安侯府,眉眼反而柔和不似以往凜冽了?!?p> “這九分像天底下都難找,偏還一模一樣,莫不是雙生胎?”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可你瞧瞧這江小姐年紀(jì)怎么也不是同一個胎里的啊?!?p> “我記起來了江大人在生時是跟著國師的,那時國師便在了,與這江小姐萬萬不可能是……”
這群婦人真是聒噪極了。我想著到屋外去透透氣,讓冷風(fēng)吹吹也好醒醒酒。
陛下賜的那杯果酒有問題,只一杯差點(diǎn)將我弄趴下。
“江小姐,皇后娘娘召見您這邊請吧?!蔽疫@邊還沒走出座席,那邊就差人來請了。
我不禁略感頭疼地揉揉眉心骨,隨著嬤嬤去參見皇后娘娘。
她在擔(dān)心什么,僅僅與陛下說過幾句話賜下一杯酒就要召見我。
“民女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便是江家的大小姐了?”也不管熟不熟悉,她就親昵地拉著我上前。
“正是民女。”
“剛才遠(yuǎn)遠(yuǎn)看不覺得與國師有多像,這拉近了瞧果真如陛下所說像極了。”
被拉著說了好一會兒話,我楞頭八腦干巴巴地回了幾句讓人覺得無趣,便被遣退下來了。
估摸著宮宴也差不多要散了,我抽出手戴上兜帽順著來時的路走。
迎面撞上一個人,就是遇見不是互相碰撞的撞上。
“世子安好。”我面無表情地行完禮,垂立一旁給他讓路。
明明偌大的一條宮路,誰讓有規(guī)矩呢,他現(xiàn)在風(fēng)頭無兩。
垂眸盯著鞋尖,等了許久也沒聽見走動的聲響,不免疑惑地抬頭看。
他一直盯著我?guī)讉€意思?
報仇?我也沒把他夫人怎么樣啊。
不過他這黑眸沉沉的神色,倒也不像是要報復(fù)的。
站著站著我忽然發(fā)現(xiàn)空中飄起了一片片白色的雪花,是雪?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場雪,我親眼目睹。
我新奇的將手從手捂中抽出去接落下的雪花,剛一落下就在掌心化了。
靜靜瞧著落在掌中不斷融化的雪花,我緩緩將手掌握起收回手捂中。
越是純凈的東西,消失得就越快。
“民女告退。”
被凍得清醒了些,我先行告辭,腳不停步地往來時的路走。
這場宮宴我?guī)ё叩氖且黄嗨榈木栈ò陜骸?p>